这个回答是有些敷衍的,她正想找补再说两句,就听见任丽姝“诶呀”了一声。
任丽姝转到了江舒面前,抬手虚虚点了一下她面前的胸针:“裴望的那个袖扣,和你这胸针是不是一套呀。”
她惊讶道:“你们还搞兄妹装啊。”
江舒沉默了一瞬, 倒是裴望走了过来,礼貌应道:“是一套首饰。”
他笑了笑,解释道:“家里人都有的。”
任丽姝点了点头, 夸赞道:“倒是好看,过两天回去给我家小朋友也做一套。”
导演坐在石头上,拍了拍扩音器。
鼓噪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发出了巨大的难听声响, 在村头空地上回响。
嘉宾们被吓了一跳, 齐齐看向了导演, 然后导演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拿着扩音器,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大家早上好呀。”
他围着嘉宾们转了一圈, 然后晃了晃另一只手里的小红旗:“大家看起来都很有精神嘛。”
“不过大家刚刚聊了那么久, 怎么没人都猜猜今天的节目规则是什么呢?”导演来回转了转, 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失望表情:“它不值得大家猜吗?”
导演痛心疾首:“这次的规则可是会一直延续到整个节目结束的。”
嘉宾们互相看了看。
这期节目虽然才录了两期, 但是导演的刁难简直贯穿了录制的每一分钟, 这次会延续的新规则听着就不太美妙。
乔贤皱了眉, 他和任丽姝对视了一眼,然后出口问道:“这次的规则是什么?”
导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你还记得你们上期的旅游基金吗?”
嘉宾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齐齐皱起了眉。
导演笑眯眯道:“从本期开始,节目组将不再提供免费的食宿,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大家自己购买哦。”
江舒眨了眨眼睛,举手问道:“购买?是用我们自己的钱吗?”
她抖了抖衣兜,有点期待地道:“自己带的钱?”
这样子的话,她完全不缺钱的!
导演睨了她一眼:“想得美。”
“当然是你们用辛勤劳动赚来的钱。”他拍了拍手:“小宋!”
工作人员竖起了一块立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导演站到了立牌旁边,抬手摸了摸支撑立牌的塑料骨架:“这是价目表。”
嘉宾们都围了过去,江舒也跟过去看了看那块牌子。
牌子分了上下两层,上面写得是嘉宾可以赚取到钱的任务,下面是节目组提供购买的东西。
比起几乎占了整个立牌,并且大部分都只值十块钱的任务,嘉宾们能够买的东西并不多,节目组甚至只列了三个上去。
阳光独卫大床房X3,200元/晚
普通民宿X2,100元/晚
简易大通铺X2,20元/晚
下面还注释了一行小字——
商品与任务皆遵守先到先得的规则,如嘉宾有其他需求,可以试用赚取到的钱向自行购买。
江舒思索了一下。
节目组没提吃饭的事情,那么他们的三餐大概就被归属到了“其他需求”里,需要自行购买。
按照她在小渔村的经验,再便宜的三餐,也要花掉二三十块钱。如果不做那几个价值比较高的任务,大部分嘉宾一天只能赚几十,俩人合在一起也只够买一晚普通民宿的居住权。
而节目组心眼很坏,他们只提供了两个普通民宿。也就是说,嘉宾们不仅要攒够钱,还得提防其他组在自己之前买走了普通民宿。
江舒皱了皱眉。
嘉宾们都在低声商讨着什么,她察觉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边,下意识地往侧旁瞥了一眼。
江舒先看见了一个帝王绿的袖扣,然后才看见了一只修长的手。
是裴望。
他弯下了腰,头向她身边靠了一点,她下意识抬了头,便看见裴望喉结滚了一下,似是想开口说话——
江舒简直是跳离了原地。
裴望似是被她的动作惊到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拢了眉,很温和地笑:“怎么了?”
他没再往江舒身边走,只是稍稍低了头,眼睫略垂,歉意地看了过去:“是不是我刚刚突然过来,吓到你了?”
被他这么一看,江舒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明明她还没有弄清,裴望那个吻是不是节目组借位拍摄的,但是一见到裴望就下意识地想躲避。
江舒觉得自己确实有些反应过激了,但是反应过激真实原因又不能说,她只好应下了这个理由:“有一点点。”
她抬了手,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试图用动作表明:“就一点点。”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攥着自己的衣角想转移话题,但是还没有想好,导演就又挥起了大喇叭:“好了,想必所有人都已经看过我们的立牌了,应该心里也有选择了。”
“来吧。”他拍了拍工作人员搬过来的小桌子,指了指上面放着的塑料卡片:“来拿取你们想做的任务吧。”
嘉宾们都围了过去,裴望和江舒也走了过去,在一片混乱中抢夺到了几个卡片。
江舒挑中的任务是给菜地浇水,以及帮老奶奶织毛衣。
她捏着卡片准备收回手,但是手指还没有从桌子上一卡,导演的小红旗就“唰”地往下一压,摁住了江舒的手。
导演笑眯眯补充道:“一个人最多只能同时接取一个任务哦。”
江舒愣了一下,她看了导演一眼,然后犹豫了片刻,松开了左手里的卡片。
卡片摔在了桌子上,王思远看见了,伸了手想抢过去,好和他手里的卡片对比一下,看看哪个更好。
但是他指尖刚碰到卡片,一只手就已经横了过来,夹住了那张卡片。
裴望那张卡片捏在掌心里:“一个组可以接两个任务。”
他准备将另一只手里的卡片放回到桌子上。
“不用。”江舒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睁圆了眼睛,试图展现出自己的诚恳:“你做你自己的想做的任务就行。”
导演这次没说同组人必须在一起,江舒不太想和裴望见面,于是她建议道:“我们分开做任务吧,这样子效率高一点。”
这个提议很科学,并不是出于她的私心。
江舒无辜地看向了裴望。
裴望笑了一声,他很轻地,无奈地看了一眼江舒,然后将江舒的那张卡片放到了桌子上。
他温声道:“好。”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一种完结的味道(
第52章 、小孩儿
江舒特意没去看裴望接了什么任务。
她拿着自己的帮老奶奶织毛衣的卡片, 从嘉宾中挤了出来。
其他嘉宾也陆陆续续地挑好了任务,导演欣慰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一群在槽盆前乱拱的小猪仔。
任丽姝捏着卡片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去做任务了?”
导演摊开了手:“当然啊。”
他看着嘉宾们开始往村里走去, 又不疾不徐地拿起了喇叭:“啊对了, 忘记补充一点了,这个钱呢,是可以累积的。”
嘉宾们都回过了头,导演笑眯眯道:“举例来说,这期你们剩下的钱,会成为你们下一期的启动资金。”
江舒皱起了眉。
导演肯定不会白定这个规则, 多半是会在下面两期的录制里给他们挖坑,要么是在任务上面动手脚,要么是攒下来的钱还有其他用途。
导演挥起了手里的小红旗, 撵人道:“好了好了,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做任务?”
嘉宾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裴望也跟着人群进了村子。江舒看了眼手里的卡片,然后慢吞吞地走了进去。
卡片背面给出了老人的居住地址, 在村子第一排屋子的第四个, 江舒数着走了过去, 然后在门口见着了任务里的那位老人。
这是个头发斑白的老人, 搬着个小木凳坐在门前,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佛珠, 正低着头, 不停地拨着佛珠。
江舒抬手轻轻敲了敲身侧的大树, 小声喊道:“林奶奶。”
这是节目组给出的信息。
她见老人抬了头, 下意识便露出了一个笑, 自我介绍道:“奶奶你好, 我是节目组来帮你织毛衣的。”
老奶奶抬头掠了她一眼,手指搓佛珠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温吞地打量了一下江舒,然后伸出了手,从一旁的篮子里捞出了两个毛线球来。
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白色的,上面还插了几根织毛衣的粗针,针上挂了件织了大半的小毛衣。
老奶奶拿着毛线球,没立刻把东西递给她,反而是眯了眼,尖锐地问道:“会织毛衣吗?会钩针吗?”
江舒小声道:“跟着视频学过一点。”
在手机被节目组收缴之前,她特意搜了一下织毛衣的最简单针法,并且狠心折了自己的两根头发,跟着教学简单尝试了一下。
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毛线球和小毛衣一块儿递给了她:“每排织二十五针。”
她仔细地把织法告诉了江舒,然后抬脚踹了一下旁边的小矮凳子:“你可以坐这。”
小凳子晃晃悠悠,江舒蹲下身,抬手稳住了它,然后接过了老奶奶手里的毛衣,小心地织了起来。
这个毛衣明显是给小孩子穿的,江舒怕哪里织得不对,以后小朋友穿着不舒服,所以织一点就拿去给老奶奶过目:“您看看。”
老奶奶起先还瞧了两眼,然后便不耐烦了起来:“别老来烦我。”
她眯着眼靠在墙壁上,嫌弃道:“这么大的人了,没点自己的判断力?”
江舒不自觉攥住了那件毛衣,她抿了抿唇,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怕之后小朋友穿着不舒服。”
“烧给死人的。”老奶奶冷冷道:“哪有什么舒不舒服,你织就行了。”
江舒愣住了,她毛衣也不敢织了,很可怜地抓着毛线球,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什么?”
老奶奶不耐烦地抬了眼皮,拿眼尾掠了她一眼:“烧给我那小孙女儿的。”
“不是临近中元节了嘛。”她骂骂咧咧道:“死了十几年了还搁这托梦,烧点东西打发她。”
江舒难得地没搭腔。
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这不妨碍她害怕鬼怪,老人的话和这间毛衣搭在一起,让她有点害怕。
江舒忍不住加快地了织毛衣的速度。
毛衣差的地方并不多,江舒很快勾完了最后一针,拿去给老人做了收尾,然后才揣着盖了章的卡片,匆匆走向了村门口。
老奶奶看着她离开了,然后她摸了摸那件小毛衣,低头叹了口气。
她摸了摸衣兜,从里面摸出了个小布袋。布袋是系绳式的,她三两下扯开了袋子,然后从里面拿出了张照片。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抱着婴孩的女人。
老奶奶把照片塞进了毛衣的小兜里,慢吞吞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都烧给你,之后就别再来找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
.
江舒走到了村门口。
小桌子还摆在村口,桌子旁边支了个大的遮阳伞,导演和一个工作人员一起坐在桌子前。
江舒把卡片递给了他们,导演装模作样地核实了一下,然后拉开了抽屉,拿了张十块钱给她。
江舒很仔细地把自己的劳动所得放进了口袋里,然后翻了翻剩下的卡片:“是不是之前就有人来交过任务啦?”
她看上的给菜地浇水的任务已经没有了。
导演点了点头,江舒有点惊叹:“他们好快。”
她这个任务不难,做任务的地方又近,她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呢。
导演瞥了她一眼,重重哼了一声:“倒是挺能夸你的搭档的。”
她的搭档是裴望。
是裴望第一个完成了任务,然后拿走了那个浇水的任务卡片。
江舒突然就腾升出了一种奇怪的微妙感来,她对导演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按照卡片的提示,开始做下一个任务。
她拿的新任务是给稻田除草。
除草的面积不大,只是一间卧室的大小,只是——
村里种的是水田,稻苗下地还没多久,田里还覆着小腿肚深的水,水和泥混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浑浊。
江舒轻轻抿了下唇。
不仅仅是浑浊的问题,她更害怕水田里有虫子。像螟虫、飞虱以及蚂蟥,都是有可能出现在水稻田里的虫子。
江舒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狠心抬了脚,准备往田里走去。
但是她还没踏进去,就有人喊住了她,“你干啥!小娃子去一边儿玩,别过来嚯嚯水稻田!”
江舒下意识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来的是个背着篓筐的中年男人,戴着顶草帽,皮肤被晒得黝黑。
江舒只好跟他解释:“我不是来玩的,我是过来做任务的节目组人员,得下地除草。”
大叔反应了过来:“喔,我说你怎么瞧着眼生呢。”他瞅了瞅江舒,又“嗤嗤”地笑:“你就这么下田啊?”
他瞅了瞅江舒脚上的运动鞋,然后一拍大腿,感慨道:“你们节目组可真是坏哦。”
作者有话说:
这个老奶奶还有一点戏份的
第53章 、受伤
江舒也笑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跟在不远处的摄像大哥,然后点头附和道:“对!”
她情真意切道:“这个节目组超坏的。”
大叔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拍了拍背着的塑料桶, 弯腰走进了田地里:“小娃子, 你这没有水靴,可就只能赤脚下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