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情诗——岁枝
时间:2022-07-12 07:17:54

  韩颂之:“......”
  “池矜月。”他沉声道。
  “嗯?”
  他捏住她的脸:“从今天开始不许看八点半的连续剧。”
  池矜月有些不满地反驳:“为啥,你不想和我一块儿完蛋吗?”
  “不想,生命很宝贵,”韩颂之说:“更不可能因为一个人一段爱情就随意放弃,知道么?”
  所以,即便是小时候那段最暗无天日的日子,也不会产生结束生命的想法,也会想方设法地强硬地撑下来。
  即便那段日子里。
  全是暗色。
  池矜月哼了声,从他怀里起身将办公室的烟全都丢掉,警告了无数遍不许抽烟。
  不过池矜月忘性也大,过了几个月就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
  后来她陪他去参加宴会时,有人递给他一支烟,他习惯不接,池矜月还会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要。
  可莫名其妙地,这一桩桩小事倒像是刻在了他的心底,怎么也忘不掉。
  看着天边那一抹鲜红的色彩,韩颂之垂眸,他转身移开了落地窗,走到池矜月床边轻轻将她推醒。
  池矜月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只觉得眼皮重得要命,好不容易睁开一道缝隙,她看见面前有一道模糊的身影。
  颀长的身影映着微微的光亮,池矜月觉得那人像个天使。
  紧接着是滚烫的额头上覆上了一双冰凉的手。
  凉丝丝的,很舒服,池矜月忍不住哼了声,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身子。
  “小月亮,你发烧了,跟我去医院。”
  那人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向外拖。
  池矜月听到医院两个字,立刻就想起来在医院住院天天闻着消毒水的日子。
  她皱眉,立刻抽回了手:“我没发烧,我不去医院。还有,你是谁,怎么在雾青湾里。”
  韩颂之:“......”
  韩颂之没再多说,他怕再耽误池矜月直接烧成傻子了。
  他将被子掀开,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勾住他的脖颈,微微向上一提,池矜月就乖巧地趴在他的背上。
  走到车库,一阵寒风刮过,池矜月本能地朝唯一的热源那里靠。
  她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
  靠得太近,淡淡的木质香钻入她的鼻尖,池矜月厌恶地皱皱眉头:“你身上的味道怎么和韩颂之的一样,很难闻。”
  说完,她猛地朝他的肩膀处咬了一大口。
  出门太急,韩颂之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池矜月咬得太用力,留下一道牙印伤口,冒出些许鲜血染红了肩膀处的衬衫,留下一抹暗色。
  韩颂之微微偏头,看见少女熟睡的面容。
  也只有这个时候,她不会针锋相对,吵着闹着要离开他。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浅浅淡淡地像是天边那一轮冰冷的月亮:“你属狗吗?”
  池矜月阖着眼睛,当然没答话。
  到医院后,挂了个急诊,医生利索地开了点滴。
  VIP室的床位刚好有空余,韩颂之将池矜月轻轻放在床上,护士姐姐帮忙打好点滴。
  韩颂之索性抽了张椅子在旁边陪着她。
  理智告诉他,要不算了吧。
  或许离开真的是对彼此来说更好的选择。
  但池矜月在无数个日夜里反反复复地说着爱他的瞬间,池矜月撒娇生气的瞬间,每一帧每一幕都永远忘不掉。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池矜月。
  像是迷雾彻底被拨开,一切都晴朗透彻。
  他自嘲般地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声。
  “叮。”手机铃声响起,他走到门外接通。
  手机里响起助理焦急的声音,那晚临时走人的会议导致那边的老板极其不满意,老板亲自过来,需要解释顺便谈判。
  老板人快到机场了。
  “好的,我知道了,你让人接机顺便准备会议。”他冷静道。
  挂完电话,韩颂之回到病房,他想了想,从一旁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和笔。
  【小月亮,我想和你在浮华海的岩石上看海。明晚八点。】
  他们之间总有很多遗憾,浮华海是遗憾,那晚的告白和求婚也是遗憾。
  他想,和池矜月一起,将所有的遗憾都补上。
  写完后,他下楼替她买了些早餐压在纸上,便回到公司。
  就像是一场重要考试的成绩下来。
  他想要立刻知道结果,却又有些不敢看。
  --
  池矜月醒来后,一眼便见到忙前忙后的梨枝。
  她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脑袋,话语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儿?”
  梨枝翻了个白眼,拿了粥递给池矜月:“我不在这儿谁在这儿?”
  顿了顿,她又垂眸补了句:
  “昨晚你烧得稀里糊涂的,被韩颂之赶出来了,宁臣半夜把你背出雾青湾送到医院,我听到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
  这是她和宁臣共同商量的结果。
  那张字条她和宁臣都看见了,他们简单地商量了两句就决定把它扔进垃圾桶。
  池矜月这人容易心软,还严重恋爱脑。
  但旁观者清,梨枝决定让这好姐妹好好清醒清醒,彻底脱离魔窟。
  别再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池矜月愣住了。
  她说:“居然是宁臣么,我还以为......”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梨枝打断:“你以为呢,救命,除了我和宁臣两个大冤种,谁管你的死活啊。”
  “哦。”池矜月答。
  她慢慢喝着粥,喝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惊讶道:
  “梨枝,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我了。这粥是宁记的吧,卧槽,这你都能排得到?”
  宁记是出了名的粥好队长,池矜月特别喜欢喝,却总是懒得排队。
  “啊,”梨枝顿了三秒,模模糊糊地说:“对啊,我多爱你。”
  “对了,”梨枝一拍脑袋,猛地想起来:“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还喜不喜欢韩颂之了。”
  池矜月想了想,摇头。
  “那行,”梨枝说:“明晚八点我和宁臣带你走。”
  既然韩颂之约了池矜月明晚八点去浮华海,那明晚八点自然就是跑路的最好时机。
  “好。”
  “对了,病理切片出来了,”梨枝替池矜月收拾起了行李:“只是良性肝血管瘤,恭喜你,出院回家吧。”
  梨枝又稍微嘱咐了几句便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家睡觉,池矜月头也没抬,只挥挥手,直到听到门被甩出一阵巨响。
  喝完粥又躺下睡了会儿,池矜月再睁眼时已经下午四点了。
  口有点渴,她拿起桌上的热水壶向玻璃杯里倒水,她左手手肘撑着头,余光一瞥,看见垃圾桶里折着一张白纸。
  干干净净的垃圾桶里只有这一张白纸。
  神思似乎都游离在天外,水顺着玻璃杯的杯口流淌,蔓延在白色的桌面上,最后滴答滴答落在那张白色的纸上。
  晕出一点黑色的笔迹。
  池矜月连忙将热水壶摆好放在一旁,莫名其妙地,她又瞥了眼垃圾桶。
  那张纸似乎有致命的吸引力,池矜月弯腰伸手去拿。将那张纸展开,她看见了所有的话。
  纸上的字有些被开水融化开,但仍旧张扬有力,似乎能穿破纸张。
  【池矜月,我想和你在浮华海的岩石上看海。】
  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或许我们就会头顶岩石相爱。
  字体映入眼帘,池矜月觉得心底像是有一块儿被彻底填满。
  好像故事终于有了一个结尾。
  像是小时候玩的游戏终于通关,她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奖品。
  可却发现,随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那个曾经吸引她的奖品已经蒙上灰尘,她不再想要。
  纵然结尾不算圆满,却也算是一个结尾不是么。
  所有的不甘和怨恨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也红了眼眶。
  池矜月从抽屉里拿了个打火机,亲眼见着火苗舔舐这那张写着喜欢的纸,火苗跳动着快要碰到指尖,她放开了那张纸。
  烟灰缸里是黑色的灰烬。
  是给死去的少年韩颂之和池矜月的祭奠。
  年少时的他们永远被封存在记忆里的角落,封存在湾洱曾经每一个属于他们的瞬间里。
  那时的他们尚年少,爱与恨都强烈。
  她那时发了疯地喜欢他,即便到现在她都无法否认。
  可也只有那时了。
  至于浮华海的那场约,池矜月不想赴了。
  她似乎被一直锁在那个遇见韩颂之的盛大灿烂的夏天,被困在由爱和恨编织出的迷宫里。
  该走出来了,在故事的末尾。
  韩颂之也该走出来了。
  此时门被打开,池矜月抬眼,看见来接她出院回家的梨枝。
  梨枝一眼便瞧见池矜月有些泛红的眼眶,她心道大事不妙,立马检查垃圾桶。
  垃圾桶干干净净。
  “你看见那张纸了?”梨枝脸色有些发白:“你要去吗?”
  她白皙的指尖紧紧攥着裙摆,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隐隐泛出青白。
  池矜月笑了声,说:“不去啊。”
  梨枝似乎是有一口气松了下来,她一把搂住池矜月哇哇大哭:“阿月啊,呜呜,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池矜月嫌弃地将她推开:“明天都走了,今天不请我吃点好的?”
  梨枝抹了把眼泪:“请,吃啥都可以。”
  --
  最后那场约池矜月还是没有赴。
  那晚八点,池矜月喝了很多酒。天台的风挺大的,还飘着雪,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有点冷。
  即将走上舷梯的那一刻,她还是心软了。
  池矜月摸索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那个早就拉到黑名单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没有说话,但能很明显听到风的声音。
  池矜月笑了声,像是在闲话家常:“韩颂之,今晚浮华海风大吗?”
  “还好。”
  “我曾经,”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鼻尖和眼睛里都红红的,似乎随时会有眼泪坠落。
  “真的很用力很用力地喜欢过你。”
  “我知道,”顿了顿,他又淡淡补了句:“对不起。小月亮,你有看见天台上有一盏白灯吗?”
  池矜月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盏闪着光的灯。那灯像是有魔力,吸引着她走过去。
  灯下是一个黑匣子。
  打开后是一匣子的红包,每个红包上都写着各种不同的节日。拆开一个,里面是巨大面额的支票。
  “这是我补的所有节日的礼物。”声音混杂着风落下,有些模糊。
  即便做了很多准备,眼泪还是会掉落。池矜月觉得自己不争气,却又觉得这都最后一次了,不争气又怎样。
  “礼物就不收了,我先走了。希望我们年年岁岁都平安,岁岁年年都不见。”
  说完,她走上舷梯,风打着她的衣裙,她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好,小月亮,不要哭,”声音顺着传入她的耳畔,模糊又温柔:“希望......”
  他话还尚未说完电话便已经挂断。
  嘟嘟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异常清楚。
  风中,他对着空荡荡的天台,淡淡地补上了最后一句尚未说出口的话。
  小月亮,希望你再也不会遇见像韩颂之这样的人。
  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祝福。
  --
  “韩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出声。
  韩颂之回过神来,淡淡道:“回去吧。”
  他知道宁臣的计划,他也没去浮华海。
  他呆在天台上的一间黑屋里,准确来说,不止他,他身后还站着一群人。
  在来天台的路上,韩颂之想过很多。
  池矜月的弱点和软肋真的很多,他随意捏一个,便能让她这辈子也离不开他。
  在池矜月即将上舷梯的刹那,他抬起手。
  身后的那群人在等他重新放下手,可下一瞬,池矜月从舷梯上下来,给他打了那通电话。
  当他听到那句,很用力很用力地喜欢过他时。
  他放弃了。
  七年,池矜月化作最鲜亮的那抹色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她有关。
  她承担了太多,所以最后离别的痛苦理所当然由他接收。
  透过那个小小的窗户,就这么亲眼看着所爱的人离开。
  那一年冬天,大雪飘落。
  极度自私的资本家,也学会了喜欢。
  作者有话说:
  掐指一算,没多少了,周更。
 
 
第22章 
  F国的天气闷热无比,刚下飞机,池矜月就穿上了短袖短裤。防晒帽墨镜一整套往脸上戴,根本认不出人。
  路边有很多卖电话卡的小商小贩,池矜月随便挑了一家老板看着老实的摊子,买了张电话卡,又兑换了些当地的钱币。
  接机的还没来,池矜月站在烈阳底下,心情止不住地烦躁。
  宁臣怎么找的人,怎么还放鸽子呢。
  直到等到下午五点,池矜月彻底没了耐心。她找了家租车的,用英语交流了下价钱,租车店便派了位租车师傅便将她送到A地。
  A地出奇地闷热,池矜月拖着超重的行李箱在一片烂地里奔走,就在觉得快要晕倒时,她看见了一个用中文写的牌子。
  平草屋。
  和标题一样,这个牌子是用茅草造的,字也写的随心,有点涂鸦的意味。
  这看起来就是一间简单的农家小院,门口是用木头做的栅栏。下一秒,门被打开,走出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深蓝色吊带和短裤,叼着烟,又野又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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