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空瓶子,她还以为是什么凶器呢!
池鸢的目光从他手上收回来,心有余悸:“就为这事?”
“对啊。”殷武说,“要不是你成绩最近提高得快,我就不找你了。”
“......”池鸢默了默,很好说话,“行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上楼拿给你。”
“得嘞!谢谢鸢爷大恩。”殷武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姿势,拱手作起揖还像模像样的。
“少拍马屁。”池鸢被逗笑,裹紧大衣准备往回走。殷武眼尖看到她手里的玫瑰花,一脸了然地问:“这么漂亮的玫瑰,徐哥送你的吧?”
她心一紧,下意识反驳:“谁说是他送的了。”
殷武:“嗯?你不是跟徐哥出去吃饭了吗,难道还能是别人送的。”
“我自己买的!”池鸢扬起声音,生怕他看出来自己脸上的心虚,“不行啊。”
“行行行,你买的你买的,那么大声干嘛,别再把我妈喊过来。”殷武赶紧让她上楼拿卷子,“快点啊。”
池鸢松了口气,逃似的往楼门那走。
没一会把卷子拿下来,才总算把殷武打发走了。
回到家洗完澡,她找了个容器装上半杯水,把玫瑰放进去,摆到书桌上。
植物根茎从杯口延伸出来,嫩绿的枝干上长着一圈小刺,池鸢托着腮拨弄那艳红的花瓣,脸上浮现起一抹愁容。
刚刚殷武问她的时侯,为什么要撒谎呢?
其实池鸢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已经做不到像之前那样坦然。
她和徐靳寒从小一起长大,玩闹在一起上学在一起,周围也有很多人把他们看成是一对,但池鸢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也不知道徐靳寒是怎么想的。
更加不明白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她心里对他的感觉发生了变化。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下,池鸢以为是徐靳寒发消息。
可点开来看,发现是上次申请加群的请求通过了。
“你已经是群成员了,跟小伙伴打个招呼吧!”
——空白的对话框里显示出系统默认的一行字。
也许是平安夜,大家都在外面,群里根本没有人在交流。
池鸢也懒得跟空气问好,退出去逛了会儿微博,才放下手机。
就在她去厨房倒水的时侯,手机屏幕连续闪了好几下。
等池鸢窝到床上准备听一会儿英语广播的时侯,群里的未读消息已经增加到“99+”了。
“嚯,这么能聊的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点到最开始地方往下翻。
这个交流群的人数上限是1000人,现在已经快满了,根本没有人关心今天又加入了哪些新成员,都是各自在说自己的事,大多是跟节日有关的,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池鸢刷了几页就放下了。
她点开英语广播,但手机还是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忍了一会,新消息的提示却越发频繁。
“......”池鸢忍无可忍,极度不情愿地从被子里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重新切回聊天界面。
在准备锁屏的时侯,她忽然瞥见屏幕中一个熟悉的名字,眨眨眼清醒之后,又继续往上翻了翻,这才发现谈论的起因始于,某个昵称为“小兔子乖乖”的群友所发的照片。
那是一张拍摄不算清晰的偷拍照,因为角度问题,显得说话的两个人站得位置极近。
画面里的人身着警服,男生微垂着眼,女生稍稍抬起头,虽然看不清神情,却能从对视中窥见出一丝亲昵暧昧的氛围。
讨论的重点在于这张照片里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有说男生是徐靳寒的,也有说不是的。
池鸢将那张照片放大细看,原本显现出的轮廓好像更模糊了,拍这张照片的人好像根本就不想让人看出来,也许目的就是让人猜来猜去,好制造话题罢了。
她看了这么会,群里的新消息又涨了几十条。
风间旅人:[这照片拍得这么模糊,说是谁都行啊。]
笑笑:[就是,穿警服的学校那么多,我家这就有,要不赶明儿我也怕几张照片。]
一潭活泉水:[@小兔子乖乖,还有别的不。]
十二雨:[别不是故意发一张模糊的,调戏咱们的吧。]
.......
池鸢认同那个“十二雨”的说法,群里也有人跟她们想法一样,接着后面又有几个人应和,但不论群里再说什么,“小兔子乖乖”都始终没再发言。
正主不开口,其他人再怎么讨论也觉得没意思。
过了几天,这个话题又被其他新的消息掩盖,最终不了了之。
陈元和池弘毅元旦回的京市,准备过完年,等元宵之后再出门。
爸妈刚回来这段时间,池鸢下课后总是着急忙慌地赶回家,过了两个月靠外卖生存的日子,她可太想念陈元做的饭菜了。
开始几天陈元对她还算有耐心,要什么都依着,腻在一起不到两个星期,就开始吹胡子瞪眼了,到一个月后就直接把人赶出去,说没空,让池鸢晚上吃完饭再回来。
池鸢也是听不得她总唠叨,躲都来不及才不想往跟前凑。
分开两个月,总算又回到了之前风平浪静、鸡毛蒜皮的小事层出不穷的日子。
今年过年早,陈元本来打算一家人去池鸢外婆家过年,但因为决定得太晚买不到票,就只好老老实实地待在京市,恰好今年池鸢的姑姑搬了新家,还可以带上老太爷好好聚一聚。
刚过小年,街上就挂了灯,处处张灯结彩。
腊月二十七八,陈元开始打扫房间,张罗年夜饭的吃食,池鸢放假待在家里没事干,就拉着池弘毅要去超市采购。
还没出门,池弘毅就被楼下李叔叫过去打麻将。
池鸢不想一个人去,索性去对门叫上徐靳寒一块。
年前徐靳寒就已经去实习报道了,如她所愿,他工作的分局派出所就在西区那边,离二中不远,但实习期的事务并不轻松,甚至比在学校的时侯还要忙,下基层看民生,凡事都得亲力亲为。
池鸢这个月见他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还得算上视频通话的次数。
过年这段时间又是各种事故的高发期,休假之前,徐靳寒才在所里熬了两天两夜。
池鸢敲门的时侯,他正把换下的衣物扔进洗衣机,人也没来得及收拾,从点头说好到冲了个澡下楼只用了不到五分钟,池鸢的语音都还没听完。
她站在台阶边上,把怀里抱了好久的围巾递给他,“我妈给的,一人一条。”
徐靳寒抬眼瞧,池鸢脖子那围了条红色的,手里这条是咖啡色,他套上去摆弄两下,再将卫衣的兜帽戴上,“去哪个超市?”
池鸢跳下台阶,边打字边说:“本来是准备去门口那家的,不过司媛刚刚找我,不如你开车我们去她那边,我记得她家楼下也有好大一个超市。”
“行。”徐靳寒看她走路不当心,差点踢到台阶旁边的柱子,伸手拦了一下,“看路。”
“...哦。”她摸摸耳朵,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往他身边挪了点。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前天刚下了雪,道旁有些积雪还没融化。
池鸢没话找话跟他聊了会天,又将注意力放到他穿的单衣薄裤上,倒显得脖子那的围巾有些突兀,“我怎么感觉你还在过秋天,穿这么点都不冷的吗?”
“还好。”他说,“穿多了反而不方便。”
“出去逛超市要那么方便干嘛,又不是去抓小偷的。”池鸢不理解。
徐靳寒稍稍扬眉,打开车门,“万一呢。”
“呸呸呸,我可不愿意碰上小偷。”她嘀咕道,目光掠过他眼下的乌青,“休假还这么敬业,你们分局真应该给你搬个最佳敬业奖。”
徐靳寒未置可否,“上车。”
池鸢站了会,终于还是不忍心,“算了,我们还是打车去吧,也要不了多少钱。”
他“啧”一声,手快拽住她的帽子,把人拎回来,“打什么车,上去。”
“我不要。”池鸢抓住帽子边,一不留神说出心里话,“开车过去怎么说也要半个小时,拿这时间你睡一觉多好,开什么车。”
徐靳寒没松手,垂眸细细打量她,眼神清明锐利,仿佛在辨析那话的含义。
第18章 黏人精
池鸢被他看得耳根快红了,在最后关头把帽子抢回来,加快脚步往另一头走,垂在帽子上的装饰耳朵一颠一颠的,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白兔。
他看着那道身影,过了会才提步跟上去。
托池鸢的福,徐靳寒还真的在车上好好睡了一觉。
大过年的路上人少,也没堵车,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徐司媛已经提前下楼,在超市门口的奶茶店等她。
池鸢正在手机上整理采购清单,陈元知道她要来这边的超市,又加了一些家楼下买不到的东西,让她顺便带回去。
徐司媛看见池鸢,本来还是高高兴兴的,却在见到身后那人的时侯稍稍敛住笑,“哥。”
徐靳寒扫过她的神情,没说什么。
池鸢没留意到这些,顺势挽着徐司媛的胳膊走进超市,嘴里絮絮叨叨:“我妈简直是把我当运货的使唤,七七八八加起来十几样东西,购物的乐趣一下就没了。”
徐司媛应和着笑了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进入超市,池鸢推着车先直奔生鲜区,找到陈元叮嘱要的虾和蟹,然后去蔬果区买了点菜和水果,等差不多把母上大人要的东西拿完之后,两个人才往食品区走。
年前这几天是超市生意最红火的时侯,跟街道上稀稀拉拉的人影不一样,这里过目望去乌压压地全是人,又都推着车,过道不宽,池鸢好几次都差点跟别人的推车撞上。
等好不容易从爹爹婆婆扎堆的蔬果区出来,池鸢才发现队伍少了一个人。
“你哥呢?”她踮着脚往里看,然而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刚才不是还在这的,跑哪去了。”
“可能嫌人多,去门口等我们了吧。”徐司媛说,情绪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
池鸢掏出手机跟徐靳寒发了条短信,打字的时侯听见徐司媛说:“不过他不在更好,免得我总是心虚,你也是,干嘛不告诉我是跟我哥一起过来?”
消息得到回复,池鸢收起手机,继续去拿吃的,“怎么了,背着他干什么坏事了。”
“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说的啊。”徐司媛看了看周围,还是有点担心,“我哥不在这吧?”
“别看了他不在,出去接电话了。”池鸢扔两包薯片到车里。
“那我告诉你,你别告诉他啊。”徐司媛认真道,直到看见她点头之后,才小声说,“你上次不是给我陈南征的联系方式吗,我加了之后聊了几次,最近还约出来见了几回面。”
池鸢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微微睁大眼,“所以你们——”
“小点声。”徐司媛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我不想这么快就让所有人知道,尤其是我哥。”
池鸢:“为什么?我看他们关系还挺不错的,应该不会反对吧。”
徐司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反正你一定要帮我守口如瓶啊。”
“...行吧。”她虽然不明白,但看徐司媛这么在意,就好人当到底再帮她一回。
两个人聊完没多久,东西也拿得差不多,徐靳寒找过来推车去结账,三个人在场,徐司媛的话就更少了。
付完钱出来,池鸢提议去附近的饮品店坐一会再出去。
排队间隙她发现落了一样东西没买,准备再回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徐司媛跟着起身。
池鸢摆摆手,“不用不用了,我很快回来。”
说完人就跑远了,徐司媛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身后有人叫她:“司媛,喝什么。”
徐靳寒在吧台边站着,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徐司媛背脊一凉,心虚地笑:“我都行。”
“拿两杯柠檬水,一杯奶茶。”徐靳寒扫码付钱。
接过服务员给的小票后走回来,徐司媛往后退了两步,在他之后,也到凳子边坐下。
从超市出口两边的商户,都是卖一些小吃奶茶什么的,很受附近的中学生以及一些小朋友的青睐,这会快到饭点,走道上人很多,吵吵嚷嚷地不得消停。
徐司媛没打算跟徐靳寒聊什么,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漏出破绽。
以前还不觉得,自从徐靳寒去分局实习之后,那种锋利敏锐感觉就更明确了,好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上周五晚上去哪了?”
还没等徐司媛有所准备,他的提问就开始了。
“......”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没去哪啊,就同学过生日,一起去唱歌来着。”
“嗯,唱到凌晨四点。”徐靳寒双手环胸靠上椅背,声音低沉冷清,“你爸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徐司媛反驳:“就晚了一点而已,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心里都有数。”
徐靳寒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继续问:“跟谁一起去的。”
“都说了是同学,我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
徐靳寒看过去,“哪个同学,叫什么,电话多少。”
这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激起了徐司媛久不见天日的逆反心理,“你在审犯人吗?”
她正准备跟他理论一番,前台小妹扬起嗓音叫了一串号码,徐靳寒过去取餐,这才避免了一场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