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水呀,杯子上的,你摸摸看。”
瑞德指尖被海妖牵走,眼皮上湿湿凉凉的,松软睫毛扫过指腹,说不出痒去了哪里。
小姑娘还在眼巴巴地解释:
“是消肿用的,敷一敷,就会舒服了。”
他深吸一口气,也不忙着收回手,就这么把自己僵直的手指留在她柔嫩的掌心,垂眸看她,尽可能摒弃情绪地问:
“那你的假,还请吗?”
於星夜似乎有点尴尬,她其实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本来不该发脾气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早晨那个梦境的加持,也许是卡尔的态度,又也许真的只是她太狭隘,连看到於明月的一件随身行李都会心里失去平衡。
可是卡尔也没有来追她不是吗?那,她还用留在这里吗?
於星夜低下头,咬着嘴唇小声回答:
“我也不知道。”
不过,她需要心虚闪躲的,好像也就这么一件事。
因为她马上就重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瑞德,呆呆地问他:
“所以你是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啊?”
“我,我都还没......你说让我等你,我还以为会要很久呢。”
“嗯......不说很久,起码也得要一会儿吧,还在想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慢慢等。啊!对了,你吃午饭了吗?你是怎么来的?路上应该没办法吃饭吧?”
她看起来像是在问问题,可是在她自己停下之前,瑞德根本没有与她对话的空间。
像是不需要答案似的,提问本身就能成为她情绪的出口。
“可是,你为什么会来啊,是家里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你跑一趟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有透视眼——”
先前残留的狼狈失措好像都被洗刷干净,只剩下初初抬头的欣喜和雀跃,浓度并不高,但却让瑞德看着,终于觉得顺眼了些。
她就该是开开心心的,叽叽喳喳的。
而不是垂头丧气,委屈自己。
瑞德一点也不想打断她,可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现在的每一句话,落点都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
那股无名的燥意逐渐消失,被一颗软塌到底的心取代。
他本想解释,他没有事情要忙,也更加没有什么透视,他只是——
“我来接你的。”
“如果你真的还需要多待几天,那就先接上你,然后带你去吃饭。”
瑞德欲言又止的样子,吸引了於星夜的注意。
她好奇地把话接上继续问:
“那如果,如果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呢?”
於星夜眼见瑞德的眼褶又重新变深。
“那也先去吃饭。”
她觉得自己在往那道深邃沟壑中自愿下坠——
“然后呢?”
“然后接你回家。”
——然后轰然沉底。
.
直到上了瑞德的车,於星夜都还是处在半懵半愣的状态。
大约是这短短几个小时情绪起伏过大,体力和精力都被消耗。
她摸着大切副驾的窗户按钮,轻声发问:
“你开车来的......那你岂不是开了很久?”
“也不对,这个时间,你路上得超速吧?”
美国的高速公路上,超速可以,要么别被抓到,要么别当第一个。
别当第一个指的是,如果前车超速,那么跟在它后面,就不算违规。
至于别被抓到,则需要到甩开盯上你的警车的地步,程度堪比G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