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腕表,不疾不徐地说,“本来是没认出来的。”
“但是后来Elisa说,哦,就是你妹妹,跟我说见着他来接你,我才想起来当回事,就回去查了一下。”
於星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瑞德,都说他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怎么听都不是好话,说得倒像是她有多好多好似的。
......凭什么啊。
还Elisa呢,是要待多久啊,英文名都起好了。
她突然来了脾气,皱着眉头抱怨,“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啊,这个急诊里面的消毒水味难闻死了!”
卡尔反手脱下西装外套,扔在於星夜膝盖上:
“耐心点吧,搞不好你还要住院呢。”
不得不说,卡尔这张乌鸦嘴,真就能做到好的不灵坏的灵。
一直缩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肇事车主硬着头皮插话:
“那个......我问过医生了......可能确实需要,小住两天......观察到,到排除脑震荡的可能性为止......”
卡尔和於星夜同时瞪向他,原本就哈着腰的人,这下更是恨不得说一句话就给他们鞠一个躬。
於星夜一把掀开卡尔的外套,恨恨地揪着垫在手底下的那层无菌布,脸皱成一团,越发烦躁。
“你别坐这儿烦我了,实在闲得慌你就去我家帮我收拾点东西送过来,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卡尔见怪不怪地盯着她发泄式的动作,出言嘲讽:
“你可真行啊,我这才刚坐下来几分钟啊,就使唤我去给你跑腿?”
“你看我,长得像保姆吗?”
“让我给你收拾什么呀?”
於星夜现在真的烦透了卡尔一连串的问句,敲木鱼似的节奏感,一下接一下,没完没了。
一整天的情绪都积攒下来,破罐子破摔地冲他吼道:
“我怎么知道要收拾什么!我又没住过院!”
卡尔也不生气,仿佛只要她一发火,他就懒得跟她计较,摊摊手就真站起身来,“行吧,那我就自己看着办吧。”
只在临走之前,又意味深长地问於星夜:
“你怎么不问我都查到什么了?”
“——这可不像你。”
为什么不问呢,这个问题,还是徐嘉仪答上来的。
“我可能知道。”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於星夜的病床前,老神在在地说,“不过也不一定对哈,你就当做个参考,毕竟我学得也就那样。”
“你这种心理吧,很有可能就是Projection Effect,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Projection Effect,投射心理,也算是自我防御机制的一种。
——没错,又是“该死的弗洛伊德”。
简单来说,就是以己度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觉得人家也是什么样的人。
并且通常情况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更为常见。
越是深度相处的关系,往往越倾向于将自己身上的缺陷投射到对方身上——而并非优点。
“啧,越想越觉得make sense哎!你看啊,你觉得会扣分的事情呢,你就不愿意让人家知道,觉得形象会崩塌,人家会因为这些而嫌弃你、看低你。”
“但是最后发现实际上呢,会因为形象崩塌就不喜欢对方的人,可能其实......是你自己?”
就像自己爱说谎的人,也老动不动怀疑人家说谎。
总在心里瞧不起别人的人,轻易就觉得别人也在瞧不起自己。
眼看着於星夜的脸色越发难看,本来就坐在病床上缠着绷带的倒霉样子,着实有些看不过眼,徐嘉仪连忙找补:
“哎呀,也不是啦!我就随便说说的,学艺不精,你别信我的,也别翻脸啊!”
徐嘉仪很给面子地,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都是同专业的同学,於星夜当然清楚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