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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后,两人视线短兵相接。
明明瑞德是作为有所隐瞒的一方,他却好像能做到,比於星夜更加坦然。
平视的角度,眼睫都是舒展的,不躲闪也不摇摆,就这么摊开在她面前,任凭她毫无杀伤力和压迫感地审视。
於星夜眨眨眼,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服气。
怎么好像反而是她率先沉不住气,想要打破沉默。
“你......不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这种事都不告诉我。”
“抱歉,当时觉得情况可能不是那么单纯。”
瑞德的态度依旧坦然,甚至直白到,从他的“抱歉”一词中,几乎听不出有真材实料的歉意:
“简单来说,我当时判断这件事可能跟......我叔叔有关,而并非真的是出于我的工作有什么疏忽。”
“事实上,现在看来,大概率的确如此。”
於星夜将视线从他脸上挪开,想了想,低缓地说:
“也没关系啦......你要是当时跟我说的话,嗯,像这么复杂的情况,我可能......确实也没办法理解。”
她说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措辞,好像这样就可以将不易察觉的低落和沮丧都完好地藏起来。
被瑞德当作小孩子对待,的确会有甜丝丝的感受到宠爱的时刻,但难免也会有,觉得自己不能被信任,不能被依靠的时刻。
轻轻浅浅地吸一口气,她又问:“所以你们——你和你哥哥,现在,是在和你叔叔对抗吗?”
於星夜想到被她挂断的那通来自东海岸的电话,黎蔓婷好像也有提到。
那个有可能即将成为她名义上的继父的商人,也在关注这个半道易主的家族之间的争夺战。
她快速地瞟一眼身边近在咫尺的男人,这一眼停留的时间,短到她其实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又挪开。
“如果是的话,那、那你要小心一个叫周瑾城的人,我听我——总之我听说,如果这个人要跟你们合作的话,他不一定真的站谁的边的。”
瑞德没有错失她话里那句迂回式的变奏,眼眸轻眯,越发湛深。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妈妈的......未婚夫?”
於星夜大惊,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我是说、你怎么......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瑞德依旧神安气定,“上次请我大哥搜索了你妈妈的名字,关联的词条和新闻里,这个人的名字也有出现。”
於星夜气结,瑞德明显已经不再遮掩。
连他们曾经为这件事争吵过的自觉也见不到,就这么半点不扭捏地,直接抛出了这个事实。
事实上,瑞德的确不想再遮掩——尤其是在,见到向他奔来的她之后。
甚至,在她抬起手臂软软环住他的时候,在她艰难地仰起头看着他的时候,在她被捏住下巴就乖乖回应他的时候,瑞德甚至连克制也想丢掉。
他起身,在她面前蹲下,拖过她的手臂,“......刚才还没检查完。”
温热指腹覆上去,一下一下轻轻刮蹭的时候,於星夜看不见他眼中有什么在翻腾,只觉得像有根羽毛在扫,又像有盏烛灯在烤。
不是在净透的小臂上,而是在心口。
於星夜没有发现这人什么时候也悄悄学会了她的惯用招数——转移注意力。
她忍不住朝后缩,“......痒。”
“你都不会怕痒的吗?这里——”
她抬起另一只手,戳上抵在身前的肩膀,很顺利就找到掩藏在衣料与肌肉线条里的那一小处凹陷。
指尖轻轻一旋,抵进去,却不停留,“还有——”即刻就要去寻找下一处。
瑞德不动,抿唇任由她去寻,只说:
“你刚才问过了。”
於星夜像是真的找得太专心,不知所以地,顺着肩线又戳上了锁骨起点的那一点凸起。
途中路过领带边缘和衬衣扣缝的遮挡,也不当回事地轻巧绕开,显然没把瑞德的话往心里去,随口就回: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