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接着道。
“当时我提前回南城,这个计划也占了一部分原因,没想到却让人钻了空子。”
喻岁安知道他话里这钻空子的人指的是喻森莉。
谈话间,季晴给喻岁安发了个定位,告诉她吃饭的地点。
喻岁安和司予尘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一同出了门。
“把围巾围上。”司予尘转身带上门,和她一起往电梯间走,“外面很冷。”
“嗯。”她其实怕围巾蹭到妆,但也没多纠结,还是在脖子上稍稍绕了两圈。
电梯快速向下行,两人牵着手,都没说话。
喻岁安想了想,还是问他:“你怎么会查到喻森莉身上的?”
“你站在我的角度想想,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
司予尘闻言,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围巾紧了紧,才慢条斯理说道。
“原本在东城还是好好的,结果你回了东城之后态度忽然发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开始莫名其妙地和我保持距离。”
“用后脚跟想也知道肯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我该庆幸,你的圈子不像我那么复杂。”经过酒店旋转大门的时候,司予尘抽出手,将喻岁安的肩膀揽紧,“要不然,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哦。”喻岁安点点头。
司机已经将车子在酒店门口停稳。
司予尘拉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雪天路滑,慢点。”
“嗯。”
车子朝着目的地开出去一段距离。
司予尘偏过头,开口:“我还在等你问接下来的问题。”
喻岁安懵了一下:“什么问题?”
“比如,我回了南城之后,做了什么。”司予尘提醒她,“你当时不是因为那件事很不高兴吗?”
他的语气有点不太好。
或许是因为想不通喻岁安当时因为那件事,又是搬家又是离婚的,现在怎么又云淡风轻地不在乎了。
“哦,你说那件事。”
喻岁安这才想起来。
昨天晚上好像也是要说这件事的,只不过她当时......
咳。
别扭地清了清嗓子:“我之前确实是想问的。”
她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但司予尘解释的速度比她的问话还要快。
“我和白羽彤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丈夫是薛恒。”
仿佛是找到一个缺口,司予尘立即将藏了好久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
“那天去机场接她的人也不是我,是薛恒开了我的车去的,我一直在公司忙,关于这点监控一看就可以确认。”
虽然刚听到白羽彤和薛恒居然是夫妻的时候,喻岁安也十分惊讶。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但很快她就摇了摇头:“其实我在意的,也并不是你的感情史。”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张照片上的人其实是我的?”
“最开始在校友会上,我看到你站在走廊里打电话,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司予尘拿出自己的名片夹,找出那张照片,递给喻岁安。
水蓝色的裙子。
定格在翩跹起舞的某一瞬,确实是她,没有错。
喻岁安拿着那张已经有些泛黄却依旧平整的照片。
看得出保存这张照片的人,一定十分珍惜。
司予尘的话音从她耳边传来:“我们在家里一起喝酒的那次,我看到你在月光下的侧影,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涌了上来,你和舞台上的那个人,实在太像了。”
司予尘:“后来,我找到这张照片去向她求证。”
喻岁安:“她怎么回答的?”
司予尘:“她大笑着对我说,原来你喜欢的是照片上的这个人,而她并不是那个人。”
说到这里,司予尘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我和白羽彤从来没有喜欢过对方。”
“但我却愚蠢地和真正喜欢的人错过了这么多年。”
第四十四章
一月隆冬, 四处是白茫茫的雪景。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
“我倒不觉得你蠢。”
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后,喻岁安的性子好像也软了下来。
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们再也不用彼此假装了。
“相反,你还挺聪明的, 错过这么多年, 最终还是找到了我。”
“是我的幸运。”
十指相扣, 司予尘牵了她的手, 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好像经过那一次的离婚风波后,他愈发害怕失去她了。
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陪着她,抱着她。
“我们过去, 还有多久?”喻岁安问。
“大约还有四十分钟。”司机答道。
她活动了一下肩颈,有气无力地:“又选了个偏远的地方。”
“累了?”
“嗯,有点儿。”
“那怎么非要跑到那儿去吃。”司予尘问她,“我查了查那家餐厅, 也不算特别有特色, 绥北好吃好玩的地方还有很多。”
其实这话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想要做什么,陪她去做就是了。
“也没非要去,只不过是季晴安排的。”说到这个, 喻岁安立即坐直了身子, 她的手撑在车座上,靠司予尘近了些,“你知道段霁年吗?”
听到陌生男人的名字,司予尘微微蹙眉:“谁?”
“段霁年呀, 那个超模, 你不会不知道吧?”喻岁安自顾自往下说着, “长得还挺帅的,而且业务能力特别强,年纪轻轻就在国外打出名气了,真是年少有为......”
司予尘眉头锁得更紧了,有些烦躁地打断他:“不认识,不感兴趣。”
说归说,牵着的手倒是一点儿没打算松开。
喻岁安听出他话里不太对劲,才反应过来。
她调侃着:“怎么,吃醋了?”
司予尘无视她明显的嘲笑:“我有什么必要吃醋。”
“死鸭子嘴硬。”
喻岁安挽住司予尘的胳膊,将脑袋倚在他的肩头。
“别瞎吃醋了,是季晴说认识了个自称段霁年的男人,我怕她上当受骗,也想过去看看。”
她身上的香味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但是依旧很好闻。
“知道了。”
司予尘将侧脸贴在她的发顶,正打算小憩一会儿,忽然想起婚后不久,在酒吧里遇到她的那个夜晚。
二人乘车一同回到龙榆府邸,路上她也是这样靠在他身上,还有若有似无得发香。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都对她心动。
-
包厢在餐厅的最深处。
七弯八拐地走过长廊,又绕过两三个景观池,才终于找到地方。
刚刚推门进去,就听到里头传来谈话声。
季晴坐在一个高个男人身旁,有说有笑的,对方偶尔插上几句自己的见解,也是饶有兴致的。
倒是投机。
看到喻岁安和司予尘一同进来。
季晴立刻兴奋地起身。
季晴上前,动作亲昵的抱住喻岁安,在她身边悄声耳语:“看你这样,肯定和好了。怎么样,开心了吧?”
“还不错。”喻岁安拍了拍季晴的后背,倒是没掩饰自己的好心情。
余光瞥到年轻男人也起身,向她们走来,喻岁安眉毛一扬:“你呢,不介绍一下?”
男人穿了件深绿色的机车棉服,打扮时尚休闲,个子很高。
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
倒是没想到季晴巧合认识的,还真是段霁年本人。
“对,差点忘了。”季晴立即松开她,“段霁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喻岁安。”
“你好。”
两人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段霁年顿了顿,又问站在喻岁安身旁的司予尘:“这位是?”
这次没等季晴开口,司予尘先伸出手:“你好,司予尘。”
“你是TC集团的司予尘?”段霁年的眼睛亮了一瞬,他不久前参加过的一档旅行综艺,TC集团就是投资方,他不会不知道司予尘的名字,“久仰大名。”
司予尘答话倒也稳重:“我也听了不少段先生的事迹。”
“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谈合同的,你俩一板一眼的干嘛呢?”一旁的季晴先听不下去了,拉着喻岁安先回到餐桌旁,“岁安,来坐。”
“刚才我随意点了些特色菜,你们再看看,想吃点儿什么?”
餐厅是段霁年选的,他也立即张罗起来。
这时候又无意识瞥见喻岁安和司予尘略显亲密的举动,心下了然。
“两位是情侣吧。”
司予尘不动声色替喻岁安拉开椅子:“是夫妻。”
喻岁安喝了口茶水,觉得有些好笑。
刚才还想夸他的绅士风度,成熟又有魅力,转眼间就和小孩子似的跟人较起真来。
四人并不相熟,这桌上的餐品再精致,隔了这木质的长桌,氛围多少也会觉得有些尴尬。
司予尘先挑起一个话题:“你们来绥北市,有没有打算去哪里玩一下?”
这话听着是问大伙儿的,实际上他的眼睛却只盯着喻岁安一个人。
自然也是由喻岁安先接了话回答:“听说绥北市的海很蓝,就想去看看。”
司予尘点点头:“冬天海边有些冷,但也可以去。”
说着,他又抬起头,询问对面两人的意见:“你们怎么想?”
“我和岁安本来就说好的,当然愿意了!不过......”季晴话说到一半,抬头去看段霁年,有点儿犹豫,“你的档期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去玩?”
“我今天白天刚刚完成一组拍摄,可以休息一下。”段霁年脾气很好,完全没有一点儿明星架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很愿意一起。”
“哪会介意?”季晴是个急性子,话说一半,却又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你一起来,我们都高兴的,人多热闹嘛。”
吃了有七八分饱,司予尘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既然决定了,民宿就由我来安排吧。”
“你在绥北市也有关系?”喻岁安有点难以置信。
这人的业务范围究竟有多广?
“也不算。”他道,“前些年在这边认识一个民宿老板,他的海边别墅很有特色,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
有了司予尘的妥当安排,四人的海边之行自然更加顺畅。
第二日傍晚时分,几人如约抵达司予尘所说的民宿。
尽管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喻岁安和季晴还是狠狠被眼前的景象惊艳到了。
采用大量木质材料和玻璃构建而成,内部装修既有精致高级的现代化设计,又保留了许多原始风格,相得益彰。
民宿被高大的云杉树环绕,加上先前落过雪,更多了几分神秘气息。
连季晴这个职业建筑设计师都连连称赞。
司予尘一共订了三间房,最大的那间双人间留给他和喻岁安。
行李已经由服务生提前送上去。
司予尘牵过喻岁安的手:“走,上去看看。”
民宿一共就四层,房间并不算多,但是空间非常宽阔,几乎可以用奢侈来形容。
屋内是开放式设计,四周都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的郁葱的森林景观一览无余。
客厅和卧室都在同一空间内。
喻岁安注意到,就在离床不远处靠窗的位置,还设有一个圆形浴缸。
属实有些大胆。
注意到她看着的方向,司予尘“好心”提醒她:“放心吧,有电动窗帘,不影响你洗澡,别多想。”
喻岁安没好气:“谁多想了。”
说话间窗外又下起了雪,此时再出门,似乎也不太合适。
四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决定暂且先在民宿住下。
明日一早,如果雪停了,再去海边看日出。
计划被暂缓,一时间闲适许多,喻岁安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窗外的风景。
此时在看这大雪,又是不一样的心境。
司予尘也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拥住她:“还喜欢吗?”
喻岁安靠在他的怀里,仰头向后看他,最终只蹭到他的下巴:“喜欢。”
“喜欢这里,还是喜欢我?”司予尘追问。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才正色起来,单手捏着喻岁安的下巴,往她的唇上轻啄一口:“喻岁安,你从来没有认真说过喜欢我。”
“我以为我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她笑,没想到司予尘也格外在意这个。
“那能一样吗?”他面色凝重,却又舍不得加重语气,只得温声对她,“像我喜欢你,就告诉你了,我也希望你能对我表达你的想法。”
喻岁安:“你就不怕我说完喜欢你,然后又跑了吗?”
司予尘:“那有什么,你走一次我就追一次,走一百次我就追一百次,不管是绥北还是什么地方,我总会找到你的。”
壁炉里的柴火燃起,屋内安静得只听见时钟在走的声音和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以及,轻微的烟熏木头温暖的味道。
窗外的鹅毛大雪缓慢地坠落,所有的冷意都被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