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招惹/无意撩拨——时措
时间:2022-07-15 07:23:40

  不知不觉车子开进了小区。江云识解开安全带,冲沈砚清道谢,“回去早点休息。”
  “我等你上去再走。”
  “不用麻烦了。”她忽然笑了,朝外面的人挥手,“程南在那,我跟他一起上去就是了。”
  她拿着东西下车,临走前弯下腰再次对他表达了谢意。还回去一件东西却换回来这么多。
  沈砚清让她不用在意,嘱咐她好好休息。
  江云识冲他摆摆手,转身追上了不远处的程南,十分自然地把手里的东西全部给他提。
  “你去进货了?”
  “好啊到时候你别吃……”
  一高一矮的身影肩并着肩走进楼里,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沈砚清坐在车里,等那扇窗亮起灯光,才重新发动车子。
  也就是这时,他忽然发现江云识刚才在车上吃了核桃酥,可副驾驶上一点渣都没有。
  暗淡的轿厢里,沈砚清手指抵着嘴唇,眼色变得晦暗不明。
  江云识自来分寸感极强。如今强到似乎在刻意避免在他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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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南把东西送到江云识家里,但一时没有离开。江云识觉着他似乎有话要说,便放下包,去冰箱给他拿了瓶运动饮料。
  “一会儿你多拿点吃的走,我在家时候不多,吃不了这些。”
  程南拧开饮料喝了一口,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有水果有吃的,全是些看不懂的外国字。光看包装就知道不是便宜东西。
  “你最近跟那个新朋友走得挺近?”
  “还好吧,就是有那么点事,这段时间才开始有来往。”
  都是成年人,深的话程南也不想多说。他几乎算是看着江云识长大,心里清楚在大是大非前她比谁都通透,也比任何人都心里有数。
  拿了东西,程南走到门口,嘱咐她关好门,临了还是没忍住提醒一句,“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你自己。”
  “我知道的。”
  程南安心地勾勾嘴角,带上门走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江云识是下午班,所以早上多睡了一会儿。待她过去交班,正赶上几个小护士聚在一块儿捂嘴偷笑,不知道聊什么。
  江云识打了招呼,便被一人扯着手臂讲八卦,“江医生,你跟周医生认识好久了吧?他在学校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啊?”
  江云识愣了一下,而后郑重其事地劝到:“敏敏,他不适合你。”
  “哎呦江医生你想什么呢!我对周医生只有滔滔不绝的崇拜之情。”护士敏敏低声告诉她,“急诊大厅里来了个美女,在这坐一天了,听说是周医生的前女友,来求复合。”
  江云识顺着看过去,长排的椅子上坐着个清丽佳人,美得特别知性,十分有气质。这样想来,难怪那日周让尘黯然伤神。
  不过她确实理解不了她这位师兄的魅力何在,能让这样一个漂亮姐姐在这里苦苦守候一天。
  旁人茶余饭后的闲磕牙很有可能是别人的痛处。江云识听罢,便劝她们回去好好工作。她也正要离开,身后有一只手轻轻扯了扯她的发尾。
  “怎么,跟她们一块儿编排我呢?”周让尘似乎没看见那边的女人,淡定自若地与她闲聊。
  江云识抬手抚了一下发梢,淡淡说:“师兄别把人想得那么险恶。编排你的人明明只有我。”
  周让尘给她气笑了,“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喜欢怼我了。”
  “师兄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不用客气。”
  急诊这会儿闲了点,两人并肩回办公室,脚步也不自觉缓了下来。
  周让尘一手抱着病历本,一手插着口袋,语气愉悦得仿佛刚新婚。谁还能想到前几天一脸颓丧的说自己失恋了。
  “既然是自己人,小师妹不如帮我拿拿主意。前任来找,要不要复合?”
  这会儿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临进门前,江云识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些莫名,拒绝得却是斩钉截铁,“师兄这样有主见的人,哪里轮得到我来指点。”
  “好吧,那我换一个问法。如果换成你呢,会怎么做选择?”
  江云识默了片刻,伸手轻轻推开门,扔下一句极为平淡的话:“我年年给他烧纸的时候都会让他好好花,就是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门缓缓关上,周让尘从缝隙里看着她略显倔强的背影,忽而低着头不可抑止地笑了出来。
  起初来急诊的时候他百般抗拒,如今看来,这里也不是那样单调乏味。最起码,他这个小师妹就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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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云识在夜里看了几个病人。有开车意外受伤的,有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还有两个农民工,晚上加班给人搞装修,不小心从手脚架上面摔下来,手刮到工具上破了大口子,血沾了一身。
  不过好在的是不严重,没伤到筋骨。可工人大哥听见这个消息却高兴不起来,一受伤就没法干活,一下就断了经济来源。苍老的脸懊悔地扭成一团,怪自己不小心,多注意点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
  江云识为他包扎好伤口,耐心嘱咐好好养伤。大哥只能无奈点头,矮瘦的背影满是萧索。
  没有人想生病,有些人更是生不起病。他们穷极一生也许只是为了吃上一口饱饭,尝尽了人间疾苦,只是希望给爱的人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每当遇到这样的人,江云识的心里总是不能平静,甚至会感到沮丧。她能做的太少太少了,满是束手无策的颓然。
  护士长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安抚性地拍拍她肩膀,“我们只是平凡人,做好自己的工作,无愧于每个患者就行了。”
  她没说的是,大家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世间百态,看得多了会渐渐麻木,在医院呆得越久,就越会知道同情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它只会加重你的力不从心。
  夜班总是熬人的,刚过零点的时候又来了几个病人,江云识一一处理好,终于得空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已经早上六点多。
  她去盥洗室洗了把脸,回诊疗室就看见里面坐着个背影挺拔的男人。干净的白T牛仔裤,理着利落的圆寸头,年轻而有朝气。
  “哪里不舒服?”江云识坐到桌子旁边,点开挂号记录。目光在名字上停留几秒,缓缓移到对方脸上。
  “眼睛里进了东西,弄不出来。”男人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大约是难受得紧,眼角已经溢出泪花。
  江云识回神,抽出一次性手套戴上,低声说:“别紧张,我看看。”
  她动作利落轻柔,翻开他的上眼皮。上面有些类似灰的异物残留。
  “没大碍,用盐水冲洗一下看看。”
  李方知喉结动了动,“嗯。”
  江云识取来生理盐水冲洗眼部的结膜囊,轻声嘱咐他:“慢慢转动眼球。”
  手套很冰,没多久就被她指腹上的温度敷热。李方知思绪有些游离,在江云识说了第二次后才回过神,照着说的做。
  冲洗工作很快结束。江云识抽了几张纸巾给他,回到桌边开始写病历,“异物应该被冲出来了,如果这两天觉得不舒服,再去眼科做个详细检查。”
  缴费单放在桌边的一角,李方知这会儿看的清清楚楚,却没有动。
  半天没听到动静,江云识从电脑屏幕前探出头,看了他一眼。两道目光对视,一个清冷,一个深沉。
  但也仅仅过去了两三秒,江云识平静地问:“还有什么问题?”
  李方知这才起身走过来,拿起桌上那几页缴费单,喉结上下滑动,“好久不见。”
  江云识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看着电脑屏幕,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若他是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
  安静了许久。李方知才又开口:“我上周刚回来,之前听他们说你分到了市医院,挺好,也算如你愿了。”
  “李方知。”江云识正色到,“如果没问题就出去,后面还有其他患者。”
  许方知脸色灰败,想再说些什么,到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扯扯嘴角,“那你忙,我就不打扰了。”
  “嗯。”
  他走出去,轻轻带上门。诊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江云识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但很快回神,拿上病历本去ICU查房。
  夜班过后连着一个白班,一直到傍晚五点左右江云识才下班。意外的是今天交班的人不是周让尘。
  “周医生调班了,说是今天家里有事不能缺席。”
  换班的医生边换白大褂边与她闲聊。江云识点点头,换了衣服回家。
  下班就洗澡这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拾掇好江云识连晚饭也没吃,就躺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到九点,后来她是被饿醒的。
  不太想做饭,可也不能就这么饿着。她犹豫要不要点个外卖,前提是不要那么巧被程南撞见。
  出了房间,她像小松鼠一样动了动鼻子。脚步自动循着食物的香味走过去。
  餐桌上放了两个食盒,一盒装着荤素搭配的两道菜,另一盒里是香喷喷的米饭。饭盒下面压着一张字条——凉了自己热一热。别总吃外卖!
  正在为吃饭发愁的江云识简直热泪盈眶,今天起她要叫程南“田螺哥哥”。
  这会已经九点多,江云识趁着吃饭的工夫才有时间翻看手机。她刷了会儿微博,看了看娱乐圈的八卦。杜安歌投资的那部电视剧已经杀青,买了三个热搜宣传。
  实时里面粉黑混战,撕得难分难舍。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娱乐圈都那么热闹。
  关掉微博随手打开微信,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色圆圈。江云识点开后微微一怔。
  是沈砚清的好友申请。
  她放下筷子,抽纸巾擦擦嘴角,然后点了通过。
  大概也就过了一分钟,沈砚清发来一个小视频。漆黑的夜空中烟花绽放,璀璨耀眼,斑斓的色彩下一切都套上了梦幻的影子。视频大概二十秒左右,临近结束,镜头忽然一转,男人俊美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视野。
  沈砚清倚在窗边,眉眼柔和。夺目的烟花在他身后炸开,影影焯焯的光打在他轮廓深邃的脸上,嘴角那抹浅笑都染上了妖冶的颜色。
  “送给江医生,不知道你觉得还好看吗?”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沈砚清迷人的笑容上,江云识看着不由心跳漏了几拍。
  一时间忽然有些分辨不出,他所谓的“好看”,指的是烟花还是视频里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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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周家的庄园里正灯火通明。奢华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端着高脚杯低语浅笑,许多在电视里出现的面孔在这遇到,也算不得什么新鲜事。
  今天是沈砚清外婆郄心蓝女士八十岁大寿。盛况宛若回到三十二年前沈周两家联姻那日。宗城但凡数得着的人物几乎都到了场。
  沈砚清寒暄几轮便觉着有些无趣,找了清净地方歇息。没多会儿,露台的门被人推开,那人大长腿紧走几步,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躲到这来了?”
  “仅仅这一个钟头我已经见了不下十位女士。”沈砚清眼里掺着无奈的笑,“看累了。”
  外边没空调,今夜又格外的热。周让尘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闻言毫不客气地嘲笑,“堂堂沈总也有今天。”
  “你别说你躲过去了。”
  “我一个有女朋友的人,谁还来缠着。”
  表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谁有几根花花肠子都清楚。沈砚清不相信,抬眼瞧着他,“真有了?”
  周让尘一顿,“上个月还有,刚分。拿来做挡箭牌足够用了。”
  宴会厅里已经开始跳舞,柔和的交响乐隐约传了出来。里面的人舞姿曼妙,裙摆犹如翻飞的蝴蝶。
  “难得清闲还要被拉去相亲,我在急诊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
  也就是这原因女朋友经常闹,后来失口提了分手。没想等了几天周让尘没去哄,这下怕了,直接追到医院来。低声下气求复合,最后被周让尘一句话怼回去了。
  “你想分就分想和就和,当老子是什么东西?”
  夜色迷离,沈砚清慵懒地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听这话忽然转过脸问了一句,“你不是在脑外科吗,什么时候去急诊了?”
  周让尘啧了声,“都调去三个多月了,你这表哥当的可不称职。”
  “你不是那里的精锐吗,怎么搞的,被人投诉了?”
  周让尘摸了摸鼻子没吭声。
  沈砚清了然,笑了声,“你要回脑外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周让尘原本是脑外的主治医师,技术硬背景也硬,除了院长他老人家没人敢动他。一下就被调到急诊,这臭小子肯定事梗着脖子跟人来硬的了。
  “我本来也不愿意去,可这几个月也待习惯了。而且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枯燥。”说到这,周让尘忽然笑了一声,“科室里有个小姑娘是我大学的师妹,这两个月跟我混熟了,总怼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沈砚清心里像是有根绳子,绳子上面拴了个水桶,在那胡乱摇晃。可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江云识怼人,仔细想一想,凭她那性格天天怼师兄,有可能吗?
  沈砚清捻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些控制不住想法,想跟周让尘打听打听他说的那位师妹姓甚名谁。可没来得及开口,周让尘就走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水桶摇摇晃晃半天洒出来大半,心里有些潮湿,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燥。忽然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沈砚清起身回宴会厅,烟花忽然在身后炸开。
  绚丽多彩的火光点亮了夜空。
  某些想法也随之被燃起——比如跟江云识说说话。
  等到拿出手机沈砚清才发现,来来回回接触了这么多次,彼此还没有添加微信好友。
  于是他点了申请,趁着这个间隙拍下烟花绽放的瞬间。
  如果有那么一人,你在所有美好的瞬间都会想起她,那么在你五味杂陈的人生中,她一定是“甜”那一部分。
  沈砚清看着拍完的视频兀自笑了声,倚在窗边抽了支烟,慢慢等她添加自己为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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