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绯红,有点底气不足,“喝醉酒的人惯爱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他勾着嘴角,有些故意,“也有可能是酒后吐真言。”
江云识僵硬地咽了咽嗓子。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碰酒了!
沈砚清把她不自在的模样看在眼里,随意搭在桌边的手指轻点几下,好心告诉她:“澡是酒店一位女员工给你洗的。”
听了,她心里悄然一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压惊。
“不过是我把你抱出来的。”他气定神闲地道,“因为你在浴缸里睡着了。”
“咳咳咳……”茶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江云识咳得山崩地裂。
她无法想象自己被一个男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的画面。此时多希望自己有些癖好——
比如泡澡一定要穿着衣服。
一张纸巾递过来,男人养尊处优的手落在眼前。
江云识接过纸巾,垂眸擦了擦嘴角。几分钟的工夫,自己好像坐了一趟过山车,心脏和血压跟着忽上忽下。
这感觉简直糟透了。
就在这时,对面又漫不经心飘来一句:“江小姐放心,当时你裹了浴巾。”
“沈先生。”她深吸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说话大喘气不是好习惯。”
早晨明媚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洒落在桌角。沈砚清看着对面气呼呼的女人,心情忽然开阔了不少。
他收回刚刚的想法,江云识这个人的有趣,跟喝没喝醉没有关系。
“受教了。”沈砚清莞尔,低头看了眼时间,距离去公司还早,转而问,“今天要去医院吗?”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要的,今天早班。”
“走吧,送你过去。”
“我坐车去就可以,不用麻烦了。”她下意识拒绝。
沈砚清起身,这次笑容温和且真诚,“你为人民服务,人民也为你服务。江医生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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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意撩拨
路遇早高峰,车子在中央大道上走走停停。舒缓的钢琴曲在轿厢内缓缓流淌,司机李梵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后座上江云识和沈砚清各坐一边,中间空出一个人的位置,泾渭分明。
一路上几乎没什么交谈,直到车子转了弯,江云识才礼貌性地对司机说:“麻烦在后门停车,谢谢。”
最近这些时日,江云识一个堂堂急诊科医生每次来医院都跟做贼一样。正门走不得,只得选择走后门。
这一切皆是一个男人造成的。这人在一个月前脑袋破了个大口子来急诊治疗,这一来不要紧,却盯上了江云识。
从清洗伤口到包扎结束,眼珠子一直挂她身上挪不开。回去修养了半个来月,开始对江云识进行猛烈的追求攻势。
前几次找到了门诊,在江云识告诫对方已经打扰到自己工作后,变成了整日守在门外等。
天天早上晚上报道,怀里抱一束鲜艳的玫瑰花。风雨无阻如同一根柱子立在那块,就眼巴巴地翘首以盼,等着佳人给他个眼神。
这人除了有点执着,倒也是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江云识明确拒绝后便不再理会。倒是同事会隔三差五调侃——
早上比他先来就肯定没迟到。晚上先他一步离开还可以抽空看场电影。
可谁被缠上谁知道那种滋味。以至于那天周让尘调侃江云识艳福不浅,她没忍住问了句“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司机停好车,江云识打开车门。下车前再次对沈砚清表示感谢。
沈砚清倒也没再说不客气之类的话,只是轻轻颔首,同她道再见。
关上车门,江云识匆匆走向门诊楼。她脚步急,没注意四周,手腕被人用力拽住的时候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转过头,看见是她躲了大半个月的男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上此刻蓄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大束玫瑰花被他抓得死紧,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江医生,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江云识很反感这种强势的碰触,蹙起眉头,语气严厉,“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放开我,我要去工作。”
周奇表情有些难看,忍了忍还是放低语气问:“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辛辛苦苦守了这么久,不在乎她冷淡的态度,只期盼她能看到自己的诚意。希望越大,心里的落差越大,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眼看就要到换班时间,江云识耐心告罄,趁周奇不备用力压住他手腕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同时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没时间谈恋爱,以后不要再来了。浪费你的时间也会打扰到我的工作。”
“没时间谈恋爱你一大早怎么会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你是不是嫌我条件不好?!我也可以买车的!迈巴赫不行,我可以买其他的……”
“与那无关。”江云识看了眼时间,不欲多说,“回去吧,再见。”
说完转身走向急诊楼。
默默看到这里,李梵转头询问,“沈总,需要多等一会儿吗?”
车子本来已经启动要走了,沈砚清看到江云识被男人缠上就让李梵停车,静观其变。
两人谈得似乎不太愉快,沈砚清想着送佛送到西,打算下车帮她脱身,却没想到江云识用了个擒拿的压腕自个儿挣脱了。
看到这,沈砚清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短短两天时间,江云识这个人完全颠覆了自己对她的看法。
沈砚清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正吩咐李梵开车走人,却见那男人气急败坏地将玫瑰花摔到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追了上去。
不锈钢刀刃在阳光下发出森冷的银光,沈砚清心下一凛,推开车门拔腿就冲了过去。
“沈总!”
李梵吓了一跳,顾不上给车子熄火,拉起手刹就追了上去。
江云识刚迈上急诊楼的台阶,身后突然传来陌生人的尖叫。职业本能让她立刻转过身——
沈砚清正扭着周奇的胳膊,另一手臂狠狠勒住他的脖子。
脑子嗡一声响,心在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江云识喉咙干涩,不自觉绷住呼吸,“沈砚清,小心他手里的刀!”
哐啷——
刀应声而落,周奇奋力扭动着身体,双目赤红地瞪着江云识,“女人都是嫌贫爱富的东西!贱人!贱人!”
江云识深深地吐出口气,指尖微颤着给保安室打电话,然后快速报了警。收好手机不放心地询问沈砚清:“你有没有事?”
“没大事,放心。”
没大事……
还没来得及琢磨这句话,李梵惨白着脸叫了一声:“沈总,你胳膊被划破了!”
说着就想把刀踢远一点。
“别动!”
“不要动!”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李梵看看江云识,又瞅瞅自家老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一点碰了凶器。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把周奇带走了。沈砚清跟着江云识去包扎伤口,过后也要去派出所录笔录。
怕李梵跟着进去后又絮絮叨叨,沈砚清干脆脱了西装丢给他,“你在车上等着。”
消息很快传开,都知道江云识刚刚经历了什么,倒也没人追究她迟到的事情。
江云识回办公室换了白大褂,赶紧去治疗室给沈砚清处理伤口。
他坐在椅子上,单手解开衬衫的袖扣,将袖子挽上去。
“我来吧。”
江云识拉了把椅子坐他对面,小心翼翼地将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掀起来,然后执起剪刀直接将袖子剪开。
白色料子已经被血渗透,沾在手上黏糊糊的。江云识低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了颤,看到伤口并不严重才算松了口气。
她摘用棉签蘸取碘伏为伤口消毒,声音发哑,“有点疼,忍着点。”
“没事。”
“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有点长,需要缝针。”江云识将棉签扔到医用垃圾桶,低头看他,“可能会留疤。”
他们离得很近,沈砚清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里的自责。也许她在想,昨晚没喝多就不会跟他去了酒店,自然也就不会有现在的事。
“江云识,这只是我在制服他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了一下。如果换成你,可能就不是缝针这么简单了。”沈砚清声音淡淡的,却很是认真同她讲道理,“我有助理有司机,并不耽误任何事。但若是你受伤,会影响很多病人的治疗。”
江云识紧抿着嘴唇,很深很深地看了看他,而后低声说:“先打麻药缝针,还得再打一针破伤风。”
“好。”
沈砚清该是很忙的,这半个小时里电话响个不停。一只手拿着手机讲电话,另一只交给江云识全权处理。
此时江云识倒是希望他忙一些,分散分散注意力。再是承受力强的人,任人鱼肉的时候也要稍微做一些心里建设。
电话里秘书正在叫苦连天,因为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沈砚清,有人肯定又要借题发挥。而后得知他受伤,又在那端大呼小叫。
沈砚清说没有事,让他将会议延后便匆匆挂了电话。
公司里这些元老,都是跟在沈老先生身边几十年的人,算是看着沈砚清长大。即便他现在是沈氏的掌权人,有时也不免被当做小辈看待。
“回去记得伤口不要沾水,三天后需要换药,你若不方便来,我尽量过去给你换。”
江云识手法很利落,讲个电话的工夫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
沈砚清试着动了一下,大概是麻药还没消,没什么感觉,“无所谓,实在没时间到时再麻烦江医生。”
江云识点头,摘了手套去洗手,而后告诉他,“去注射室打破伤风,我可能得去忙了,你自己去可以吗?”
沈砚清似笑非笑,“当然可以。”
两人先后走出治疗室,江云识站在走廊里为他指明去注射室的路,而后郑重地道了歉。
“都是朋友。”沈砚清单手抄着口袋,目光柔和,“好好上班,不要分心。”
话罢径直去了注射室。
江云识看着他被金色阳光笼罩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其实没有印象里那样高冷。
良好的教养让他不在别人面前摆出不可一世的姿态,可矜贵的气质和举手投足里自然而然的优雅,足以和普通人划开一道深深的分界线。
有的人不需要高高在上,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仰望。
.
沈砚清打完破伤风针去了趟派出所录笔录,折腾下来已经临近中午。
车上李梵问他是先回公司还是先去吃饭,没等沈砚清做好决定,李梵的手机响了起来。
对方自报是沁泉酒店的大堂经理。原是今早客房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床上捡到一条铂金项链,坠子里镶着一对男女的照片,应该是很贵重的物品。
对方想征得沈砚清意见,是送过来还是如何解决?
沈砚清听罢,猜测应该是江云识落下的,便交代李梵让对方闪送。
待车子停在沈氏集团楼下,李梵刚解开安全带要跟着上楼,沈砚清却忽然改了主意。
“你说那坠子里有张照片?”
“大堂经理是这样说的,一个模样清俊的男人和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项链挂坠里会放照片,按现在这个年代看来应该算是一个比较老的纪念方式。但显而易见,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这条项链,对江云识都很重要。
沈砚清当即道:“你去跑一趟,找个盒子装好,别给弄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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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意撩拨
下午,沈砚清开了一个冗长的会议。海岛开发这个项目已经进行了三轮讨论,每次都是被沈屹南和沈思来两父子投反对票。
他们跟沈砚清不合这在公司里应该算众所周知的事情。沈老先生退位把CEO的位置交给长孙沈砚清,惹得二儿子沈屹南不高兴,仗着沈砚清根基不稳,搬到台面上跟他对着干。
“上台一年,公司亏损大几个亿,再这么继续干下去,大家都要跟着你喝西北风。”
沈砚清不紧不慢看他一眼,抬手示意秘书将资料呈上来。淡蓝色的文件夹,清清楚楚列着各项条目,单单亏损的项目就一眼看不到底。
啪——
沈砚清将文件扔到会议桌上,文件夹顺着力道直直滑到沈屹南眼前,“这是去年一整年的亏损清单,百分之八十都出自沈副经理,也就是你的儿子沈思来之手。”
沈屹南面子有些挂不住,冷笑到:“他负责的那些项目,根本是九牛一毛。上不得台面。”
“七个多亿,二叔可知道这是多少普通老百姓的生计?”沈砚清后背抵着宽大的老板椅,瑞凤眼冷冷睇着他,“如果今年沈思来负责的项目没有起色,那么他对公司的价值要重新商榷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沈砚清凌厉的目光睥睨在座各位,“这是最后一次就海岛计划开会。商议阶段你们可以畅所欲言,但在我做决定之后,你们需要做的只有遵从。散会。”
沈砚清起身,慢条斯理地系上西装纽扣,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砰——
巨大的拍桌声震耳欲聋。
沈砚清面无表情,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回到办公室,赵跃川先是给他泡了杯黑咖啡,然后开始做报告。
偌大的房间里一如既往的沉闷。沈砚清仰靠在椅背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
“手臂还疼?”
“不碍事。”
赵跃川多看几眼,包的那么严实伤口一定不小,不疼才怪了。但沈砚清不喜唠叨,他便没多问,转而说到:“今天沈屹南憋了一肚子火,接下来肯定要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