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随他。”沈砚清睁开眼,漆黑眼底恢复些许清明,“让你办的事继续,以沈思来为突破口。他才是那个菜鸡。”
虽然说的没错,但是这个用词……
赵跃川嘴角一抽。
沈砚清喝了口咖啡,随口问:“李梵呢?”
“哦对了,他刚刚拿过来一样东西。”赵跃川从会客沙发上拿起一个宝蓝色丝绒首饰盒,“他问要不要给送过去?”
“东西放着,你先出去。”
“好的。”
沈砚清修长手指打开礼盒,一条铂金链子出现在眼前。链子看上去颇旧,磨损痕迹蛮严重,一看就是戴了好些年头。
细链上面挂着个水滴形状的吊坠,指甲盖大小,应该是后配的。
沈砚清打开吊坠,里面有一张老照片。像素很低,颜色艳丽的有些俗气,但掩盖不住两人优越的气质。
女人眉眼柔和,笑容明艳。男的浓眉大眼,骨相很端正,跟江云识有几分相似。
将链子放回礼盒,沈砚清思量须臾,转而拿起电话打给褚云珩。
响了两声,那端接通,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哥,昨儿个才见,今天就想我了?”
沈砚清懒得回应他肉麻兮兮的话,直言,“把江云识的电话号码发给我。”
“哈?”褚云珩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不知道,这得问安安。”
“那你去问,问完给我回电话。”
“得嘞!诶等等,什么情况啊?你怎么想起来要人家江医生电话了?人家是日久生情,您这难道是一夜就生情了?”
沈砚清刺儿他,“你哪那么多废话,问是不问?”
褚云珩笑得贱兮兮,“那当然要问,你难得求我一回。”
沈砚清直接挂断电话。
他抽空看了会儿文件,没过多久,杜安歌打来电话,开门见山问:“砚哥,你找小十有什么事啊?”
这口气,就差直白点问他有什么企图了。
沈砚清言简意赅:“她的项链落在酒店了。”
“原来是这样。褚云珩那个杀千刀的说话说不清楚,差点吓死我。”
“他说什么把你吓成这样?”
杜安歌顿了一下,才说:“他说这是你第一次主动问女人电话,八成是对江云识有意思。”
沈砚清眉头一挑,身子懒散地往后靠了靠,“且不论是真是假,这话值得你吓一跳?”
这次杜安歌沉默的时间变长了。
良久,她才似有若无地叹口气,“也许你们觉得我在小题大做,但江云识跟你们平时接触的女人不一样。她是个对待任何事情都很认真的人,她玩不起。”
这次轮到沈砚清沉默。他忽然想起今天吃早饭的时候,说过江云识吃饭的时候很认真。现在看来,这大抵是她的人生态度。
打牌认认真真赢,让她放水也十分敬业的放。就连喝醉酒,也会一本正经的拒绝他的“特殊服务”。
他问了一句话,语气慵懒但是透着一股子较真,“你何时看我接触过很多女人?”
这倒是没有,但前仆后继的数不胜数。
杜安歌知道凭一个电话就界定这种事有些荒唐,但是看多了圈子里男男女女的事情,她是真的不希望江云识趟浑水。
带她融进自己的圈子,只是希望她能认识更多人。这些个二世祖和大小姐随便拿出来一个,名号在宗城那都是响当当的。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哪里就用得上。但并不包括那些风花雪月。
“你就当我想多了。江云识这个人是我见过最纯粹的,我只是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杜安歌把江云识的电话报给沈砚清,并提醒他不一定打得通,她工作很忙。临挂电话前,沈砚清忽然问了个问题。
“她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护着?”
每个人做事情都有目的,更何况是想要接触他们的,□□裸的欲望从眼里就能看出来。
江云识兴许没有,可也不免让人猜测她何德何能,让杜安歌这种千金小姐像宝贝一样捧在手心。
“你还记得我两年前住过一次院吗?那次我去海边不小心溺水,是江云识把我救上来的。”杜安歌忽然无奈地笑了声,“人在溺水的时候会下意识做出各种反应,当时在水里我对着她又打又踹,差一点连累她一起溺毙。就是这样,她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咬着牙把我拉上了岸。”
接着就是心肺复苏一系列抢救,等救护车来了,这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后来我打听到她是市医院的医生,买了东西去答谢,被这人面不改色地赶了出来。”那时江云识手臂上还缠着纱布,是在海里被她挠的。
杜安歌这人也是牛脾气,大概是从来没被人拒绝得这么干脆,激起了她的胜负欲,变着花样的缠着江云识。
说到底,她们能成为朋友,或者换个说法,江云识愿意融进她的社交圈,是她死皮赖脸磨来的。
说完这些,杜安歌不禁惋惜,“我要是个男的就好了,江云识那妞子哪轮得到外面那些野男人。”
沈砚清笑着挂断电话。
夕阳西沉,余晖的光晕斜斜穿透落地窗,地面染上一层橘黄。
白色的A4纸上,是他方才记下的号码。沈砚清这会儿看着,忽而有些愣神。
手指捻着纸张扯过来,端详片刻,他拿起自己的私人电话打了过去。
嘟嘟声响了半天,果然没人接。
放下手机,他忽而笑了声,把丝绒礼盒放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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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江云识才从急诊大楼里出来。有个登山队遭遇了泥石流,被救出来后全部昏迷,患者激增,从午饭后一直忙到现在。
回家前,江云识去经常惠顾的店吃了碗麻辣烫,回家在沙发上躺了十分钟去洗澡,等发现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已经是十点左右的事情。
一个陌生的号码,后面五位全是七的豹子号。
心里隐约猜到是沈砚清。江云识拧眉,难道是伤口有问题了?
这样想着,毫不犹豫地拨了回去。
“江云识?”电话很快接通,沈砚清低沉清冷的声音传进耳膜。
江云识坐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个抱枕,葱白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上面的拉链,“是我,我看到你给我打了电话,是伤口不舒服吗?”
沈砚清一顿,眉眼染上清淡笑意,“没有,好得很。”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的项链落在酒店了,我想告诉你不要着急,现在在我这里。”
江云识一怔,立刻去摸脖子。那里空空如也,戴了二十来年的链子不翼而飞。
“我忙到现在,一直没发现。”她抿了抿唇,想问沈砚清方不方便给自己邮寄过来,又觉得会给人家添麻烦,便改口问,“可以先放在你那里吗?我有时间再过去拿。”
冷白的灯光下,沈砚清靠在吧台边,修长的腿支在地面,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告诉她,明天就让司机送到医院给她。可不知出于什么缘由,话到嘴边忽然变成:
“好,我随时有时间。你来提前联系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无意撩拨
“最近公司还太平吗?”
“不就是那么回事儿。”
褚云珩笑了声:“我昨儿去马场,你猜怎么着,看见沈思来和梁家少东搁一块玩儿。他不会是想扯姓梁的势力来掣肘你吧?”
沈砚清点了一支烟,烟雾弥漫,他微微眯起了眼,“看他有没有这能耐。”
今天杜安歌回家陪父母吃饭,晚上也留在家里住,褚云珩闲来无事约沈砚清出来喝酒。
两人聊了没多一会儿,过来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身穿火红的抹胸短裙,葱白指尖夹着女士细烟,慵懒倚靠吧台边,身子慢慢凑过来,“帅哥,借个火?”
沈砚清侧过头看她一眼,酒吧昏黄的灯光将他眼睛映成了琥珀色,整个人比平日里看上去清冷几分,也多了些魅惑。
女人戴着美瞳的蓝眼睛唰地一亮,唇边笑意更甚,不觉又靠近了几分,“要不别麻烦了,直接用你这根烟给我对一下好了。”
沈砚清极淡地挑了下眉梢,深邃眼底涌上丝缕笑意。他眼睛本就好看,内勾外翘,双眼皮褶皱明显,睫毛长而浓密,现下盈着点笑,更加动人心魄。
来搭讪的女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压根没看出来笑里藏着浅浅的反感。
“抱歉,我的东西向来不借陌生人。”沈砚清转开脸,冲酒保打了响指,“给这位小姐点烟。”
女人笑了一声,露骨的眼神在他身上反复流连,像要把他吃了。
褚云珩在一旁看得兴致盎然,这种场面屡见不鲜,沈砚清每次反应如出一辙。倒是没见过他对谁有过不一样。
“那给个联系方式怎样?”女人越挫越勇,“电话号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给别人用的啊。”
沈砚清咬着烟,眼底不耐已经十分明显。褚云珩怕他刚出来没多久就要走人,这样他会更加无聊。
眼珠子一转,他忽然凑过来,手臂充满占有性地搭上沈砚清肩膀,“美女,当着我的面抢我的人,说不过去吧?”
沈砚清扭过头看他,狭长的眼里满是警告。褚云珩心一跳,收敛地放下手臂,将手插在口袋里,企图把对方酷走。
女人一脸错愕,看看褚云珩又瞧瞧沈砚清,眼里全是可惜。
多极品一个男人,可惜是个弯的。
“不好意思,打扰了。”
等人离开,褚云珩笑嘻嘻地邀功,“哥,你看这方法有效吧?”
沈砚清嫌弃地将他脑袋推得老远,“离我远点。”
忽然觉得好膈应。
褚云珩想给自己正名,电话这会儿响了。
他眉飞色舞地接起,“宝贝啊,你想我了?”
“……”
跟杜安歌腻乎了一会儿,挂断电话后褚云珩抱怨:“这小没良心的,回家一天了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一天很久吗?”沈砚清斜他。
“哥我跟你说,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一个小时不联系都想得紧。”褚云珩絮絮叨叨一堆,最后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哪里会有这种烦恼,女人缠你还来不及。”
沈砚清没说话,垂眸看了看安静的手机,心情没由来的有些不痛快。
烟摁进烟灰缸,他起身下了高脚椅。
“回了,你自便。”
这么突然?
褚云珩叫他,“怎么说走就走啊,再陪我一会儿呗!”
沈砚清手指勾着西装搭在肩膀,背冲他摆摆手,“要么跟你女朋友腻歪去,要么自个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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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识联系沈砚清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情了。她在急诊连续上了三个大班,忙得昏天暗地,等闲下来总觉得把一件什么事儿给忘了。
后来回家洗澡,看到空荡荡的脖子才想起自己的项链还放在沈砚清那里。
江云识不太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但猜想大老板白天一定很忙,就算着差不多正常下班的时间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但是没打通。那时沈砚清正在开会,私人电话在秘书赵跃川手里。以往这种事都是会后汇报,老板再按照缓急程度回复。
可赵跃川记得老板似乎特意交代过,这个号码如果打来,就第一时间通知他。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这已经是每日惯有的一幕。赵跃川推开门走进去,将手机拿给沈砚清,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休息半小时。”
沈砚清拿过手机,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电话屏幕上躺着五分钟前江云识的未接来电。沈砚清解开西装纽扣,捏了捏鼻梁,走到落地窗边拨回去。
“喂,你好。”话筒里传来她清浅的声音。即便知道是谁,仍旧礼貌问候。
沈砚清看着辽阔的江景,嘴角扬起的弧度似乎自己都没有察觉,“抱歉,刚在开会。”
“没关系。你的伤好些了吗?”
“还不错。”
江云识正在烧水,电水壶噗噗噗地响着,热气在她眼前飘散,“换了药吗?”
沈砚清顿了一下,“没有。”
“已经四天了。”她提醒。
“晚上去换。”
他们本来就不熟,说完这些似乎就再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水烧开了,江云识把热水倒进保温瓶,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拿链子。
他好像很忙,刚刚说了还在开会。
沈砚清猜到她没事绝对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便问:“你今天有时间?”
“嗯,我休息。”
“那过来拿项链?”
江云识放下保温瓶,身体倚在桌边,“方便吗?”
他勾了下嘴角,告诉她,“你来公司找我,东西在我办公室。到了有人接应你。”
“好。”
挂断电话,江云识换了条款式简单的连衣裙,打车就去了沈氏集团。
她以为的有人接应,是沈砚清让人把链子送下来,于是已经做好了直接回去的打算。没想车子刚在正门停下,就有人过来为她开门。
“江小姐,我带你上去。”是沈砚清的司机,李梵。
江云识问:“沈砚清没有让你把东西带下来吗?”
“老板还在开会,让你上楼等他一会儿。”
“哦,好。”
于是就这样,江云识生平第一次踏进了这个原本她应该永远不会走进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嗯,步步深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