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咬住,叉子放回瓷碗里叮啷响了一声。
她想起他们下午讨论的那个问题。
岑蔚并不羡慕桑妍那一家三口,不是每一个女人都憧憬拥有温柔体贴的丈夫和乖巧可爱的孩子。
她觉得现在就很好。
她从来没有和另一个人相处得这么轻松愉快过。
她甚至想,如果人类一定要选择一个伴侣共度余生,抛却爱情基础和物质条件,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现在身边的这个人。
天呐,岑蔚自己都震惊。
周然什么时候成为了她的best choic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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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封信
这两天岑蔚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 十二点前就能睡着,一夜好眠到天亮。
清早她洗漱完,一边扎着头发一边下楼。
厨房亮着灯,周然正在准备早饭。
想起昨晚的事儿, 她幼稚病犯了, 挑起一抹笑容, 脱下拖鞋, 放轻呼吸和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进厨房。
周然背对着她,正在灶台边熬粥, 油烟机轰轰地响, 掩盖了其他声线。
岑蔚屏住一口气,踮起脚尖, 悄咪咪地凑到周然耳边, 掐着嗓子轻飘飘地唱:“叮咚, 我有一个秘密~”
啪,某人心脏骤停,一个激灵把手里半瓶糖都抖落进锅。
“悄悄告诉你......”岑蔚看看锅里的南瓜粥, 又看看周然,声音越来越小。
周然维持着原本的动作, 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岑蔚预感到大事不妙, 拔腿就跑, 火速退离厨房。
“我熬了一个小时。”周然在厨房里吼。
岑蔚停下脚步,转身朝他鞠了个躬,继续往楼上跑。
直到楼下响起关门声, 岑蔚才敢下楼。
餐桌上摆着一碗南瓜......南瓜糊, 周然应该是后来又加了水稀释, 反正已经不能算粥。
岑蔚吃着早饭,在工作群里问今天谁在办公室。
李悦恬回复她:其他人不知道,但老大肯定在。
李悦恬:咋了?
岑蔚说:心橙的稿,我需要捉个会画水彩的小朋友。
李悦恬:那你找小茗,她会。@袁思茗
岑蔚又私戳袁思茗,和她约了个时间在工作室见面。
之前头脑风暴的时候,就有人提出过“春夏秋冬”四联画的idea,只是当时他们觉得缺少契合度,没被采用。
昨天看到周然带回来的橙子酱,又听他说起心橙和秭归脐橙的合作,岑蔚脑海里隐隐约约冒出一个灵感来。
春日新芽,盛夏繁花,丰收之时的硕果累累,到最后酿成的橙子果酱,包装一共四款图案,整体以绿、白、橙为主色调,用彩墨画演绎出四时变迁,不仅能宣传心橙的助农合作,寓意也好。
会议室里,袁思茗听完她的思路,点点头说:“姐,我知道你要什么感觉了。”
岑蔚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能在下周一前画给我吗?我让景总给你加钱。”
袁思茗爽快答应:“没问题。”
“说我什么呢?”景慎言端着咖啡杯,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岑蔚回过头,对他说:“小茗周末要给我加班,你记得给她打钱哦。”
“行,知道了。”
景慎言走进来,问岑蔚:“最近过得怎么样?”
岑蔚笑着回:“挺好的。”
袁思茗很有眼力见,默默收拾东西出去,给他俩留下说话的空间。
“吃午饭了吗?”景慎言问。
“还没。”岑蔚拿起自己的肩包,大方道,“走吧,我请你吃。”
景慎言笑了:“你怎么把我的话抢了?”
“因为我知道你要说。”
外头在下雨,天空阴雨密布。
景慎言和岑蔚一人一把伞,步行去附近的小餐馆。
这家店好吃又实惠,在这一带很有名气,老板扩张了两次店面,每次来还是要排队。
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有一桌人起身,景慎言掀开垂帘,先让岑蔚进去。
老板娘手脚麻利地清理好桌子,问他俩要吃什么。
岑蔚不用看菜单,熟门熟路地报了两三个菜名,又要了两碗饭。
“这好像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吃饭。”她对景慎言说。
对方嗯了一声。
“我第一次知道你有男朋友就是在这里。”
岑蔚抬眸,一时间不知道接什么话。
以前白朗睿经常会来接她下班,不忙的时候中午也会抽空见一面。
他大概是那个时候看见了。
景慎言说:“人看起来挺稳重的,对你也很好。”
岑蔚抽了张纸巾擦桌上的水迹,轻松语气,开玩笑道:“那天是不是哭的很伤心啊?”
“怎么可能?”景慎言说,“又不是小孩子,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
岑蔚轻轻点头,是这样的。
“有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景慎言提出条件:“那等你问完,我也有个问题。”
岑蔚答应:“行。”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一部分岑蔚是好奇,一部分她又想求证些什么。
景慎言交叉手臂抱在胸前,想了想说:“因为你对谁都很好,很积极乐观,大家都会想和你做朋友。”
岑蔚点点头,和她猜的差不多。
可是有人偏偏就讨厌她这一点。
“到你了。”
景慎言问:“为什么和他分手了?”
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岑蔚愣了愣,抬起头用笑容掩饰尴尬:“过去了都,怎么问这个。”
景慎言猜:“他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岑蔚摇头:“没有。”
“你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岑蔚也还是摇头。
景慎言说:“你们之前感情很稳定,所以我很好奇,我以前还以为,我会收到你们的结婚请柬。”
老板娘把水煮肉片端上桌,给了岑蔚喘息的机会。
看她情绪低落下去,景慎言想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我没问过,吃饭吧。”
岑蔚拆着一次性餐具,轻声开口:“我也那么觉得。”
“嗯?”
岑蔚抬起视线:“我以前也觉得,我会和他结婚。”
她把木筷掰开,刮了刮小刺。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找个机会说出来也是好的,情绪垃圾也需要倾倒。
“那天是中秋节,他单位发了月饼,晚饭是我做的。他平时基本不喝酒,没两杯就醉了。他说了很多话,说想结婚了,说未来的规划,说他很爱我,会一直爱我。我听着,却一点都不开心。他说他要努力升职称,说会好好照顾我,他甚至连小孩的名字都开始想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岑蔚笑了笑,“可我脑子里联想不到他说的那些温馨画面,我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他在骗你,等你们结婚了有孩子了他就会嫌弃你,他可能还会出轨,他才没有他说的那么爱你。”
“奇怪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些人害怕做承诺,我呢,就是害怕听到承诺。后来慢慢的,感情就淡了,他提了分手。”故事急转直下,岑蔚匆匆画上句号。
景慎言问:“你告诉过他这些话吗?”
岑蔚摇头:“我想过,但我怕说了,他又会说,‘没关系,我会用行动证明给你看的,你要相信我’。”
“我不想相信他。”她夹起一块水煮肉片,自嘲道,“我觉得我是没办法和男人结婚了。”
景慎言没说话。
岑蔚被辣得吸吸鼻子:“所以啊,你看错了,我其实一点都不积极乐观。”
景慎言似乎是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
“要喝冰可乐吗?”他最后只是问。
小雨一直没有停,和景慎言吃完饭,岑蔚坐地铁回到公寓。
中午吃的是重油重辣的东西,回到家她觉得嘴唇还是麻的。
岑蔚拆了一块薄荷黑巧丢进嘴里,给自己降降温。
她换上T恤和运动裤,家里好几天没拖过地了。
擦茶几的时候岑蔚发现上面有一个信封,以为是快递盒里附赠的卡片,她拆开看看,里头居然是张船票,还是江城两江豪华游轮行。
岑蔚赶紧塞回去,把信封放到一个显眼的地方。
傍晚,周然准时下班回到家。
岑蔚正在厨房里煎三文鱼,电饭煲里焖着香菇鸡腿饭。
“回来啦?”岑蔚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周然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南瓜粥甜吗?”
岑蔚夸张道:“甜,比初恋都甜。”
“对了,那个信封是你的吧?我今天差点就丢了。”
“嗯。”
岑蔚问他:“你要去江城玩吗?”
周然回答;“不是去玩,心橙下个礼拜周年庆,公司开年会。”
岑蔚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年会在游轮上办?你司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周然:“羡慕啊?”
岑蔚扒拉自己的下眼皮,做了个鬼脸:“都嫉妒到眼红了。”
周然被她的举动逗笑:“想去吗?”
“那当然想啊。”
“我明天去找夏千北再要张票。”
岑蔚眨眨眼睛:“什么意思?你要带我去啊?”
周然点头:“你不是想去吗?”
“不是。”岑蔚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是你们公司的年会,多加个我不好吧?”
“我助理有事不去,而且,”周然顿了顿,“本来就可以带家属的。”
岑蔚想想,还是拒绝:“算了吧,下周我应该就能把设计稿给你,要是没问题周末我就回山城了。”
周然问她:“你找到新工作了?”
“没有啊,还没开始找呢。”
周然又问:“你很着急回去?”
岑蔚摸着脖子摇摇头:“倒也不是很着急。”
“那为什么不去?机会难得,就当旅游了。”
岑蔚本来就心动,听他这么一说更动摇了:“那我去?”
“去。”
这下岑蔚快乐了,她搓搓手兴奋起来:“是不是还要穿那种晚礼服啊?”
“嗯,听说纪清桓还找了个乐队。”
看她嘴角上扬,一副浮想联翩的样子,周然打了个响指,提醒她:“饭好了没?”
“哦,好了好了。”岑蔚一秒被拉回现实,去厨房端饭。
餐厅的灯光有些暗,不知道是不是灯泡老旧。
岑蔚用刀把三文鱼切成小块,对周然说:“你试试,可能有点咸。”
周然用筷子夹走一块。
“不咸,正好。”
“要不要喝酒?”
周然抬起头,岑蔚的眼瞳亮晶晶的,就等着他点头。
“好。”
岑蔚立刻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她上次买回家的一对高脚杯。
周然无奈地叹声气:“你到底买了多少杯子回家?”
“反正都用得上。”
家里只有一瓶红酒,还是上次骆晓蕾送给周然的。
“有醒酒器吗?”
“好像没有。”
“那算了,将就一下。”
岑蔚把杯子洗净,倒酒的时候,她问周然:“你后来有再找她吗?”
“谁?”
岑蔚举了举手里的红酒瓶。
“哦,我还了她两张音乐会门票。”
岑蔚把酒杯推到他面前:“你是和她相亲相得不顺利?”
“还好吧。”
“那怎么感觉你对她没什么兴趣?人家又漂亮又有钱,还专程来给你送酒。”
周然小口吃着米饭,回答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现在和纪清桓的另一个朋友在一起了。”
岑蔚低下头,用勺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焖饭。
过了会儿,她问:“那你觉得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周然撩起眼皮,换了只手拿筷子,然后抬手屈指,做了个敲门的动作。
“请问这里是有一堵次元壁吗?”
岑蔚愣了愣,get到他的意思后舒展眉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晚上写不完就明天见哈。
第26章 第二十六封信
“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岑蔚大口吃着饭, 她最近胃口也很好,“周然,我们一直做好朋友吧。”
“不要。”周然说得很干脆。
没想到这也能被拒绝,岑蔚自尊心收到打击:“不要就算了。”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被酸的皱起眉头:“果然还是要醒一下, 好涩。”
周然说:“我明天下班去买醒酒器。”
“雨什么时候停啊?”岑蔚叹了一声气, 恹恹道, “出门也太不方便了,我看这种天气只适合——”
“杀人埋尸。”周然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