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一套的,”岑桑闻言乐了下,“就怎么说都不应呗?”
“当然。”
傅戌时睁眼,“公主你千金不换。”
他们分明是在混不吝地开玩笑,傅戌时却突然来这么一句,一双深邃明亮的眼定定望着岑桑,语气也认真。
又犯规。
他总犯规。
岑桑有些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下手揪了根傅戌时额前的碎发,听他吃痛“唔”一声后,半敛眼睫喊他:“喂傅戌时。”
“嗯?”
“简鹤轩说的那些是真的。”
岑桑低了低头,想借玻璃镜片挡住眼底神色,她轻声道,“我在感情上的确挺不负责的。”
“算了吧。”她说,话语有些莫名,但以傅戌时的智商应当明白。
她把话撂出来了,像傅戌时这样那么长时间只谈过一段恋爱的人,不适合和她发展亲密关系吧。
哪怕他好像喜欢她。
傅戌时蹙眉,抬眸瞧岑桑的眼生出几分凛然。
岑桑躲避眼神,伸手去推傅戌时脑袋,她只轻推一下,傅戌时便支起身子,从她腿上撤离。
腿上被压着的触感消失,从来都是那样坐着,在傅戌时脑袋离开后,却无端生出些空荡荡的失落感。
好像又是这样。
岑桑回想起高中时代,她走进教室听见班里人围着傅戌时议论,他们在说傅戌时英雄救贺小菱的壮举,还问傅戌时是不是喜欢贺小菱。
本来听到傅戌时在教室里、便想转身离开的岑桑脚步微顿。
也是在微顿的那个瞬间,傅戌时抬眸和岑桑的眼对上。
少年模样清澈明朗,他看清她原本要离开的动作,也看清那一瞬间岑桑的停留。
然后傅戌时垂眼笑了笑,没否认。
周边同学笑着起哄,岑桑在班级热闹氛围里一个人兀自走到座位上,背影清瘦疏冷。
那时她松下一口气,幸好幸好,傅戌时不喜欢她,像他那样明朗炽热的人怎么会喜欢她,他属于阳光和灿烈的笑,不属于在雨雾里长满荆棘的玫瑰。
可是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又隐隐压着点酸涩情绪。
少女岑桑不懂那点酸涩情绪来自何处,现在的岑桑明白——是失落、也是懊悔。
失落少年的转身离开,也懊悔似乎是自己的轻慢态度推着少年离开。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地竖起浑身的刺,拒绝有那么一种可能,有人真心想爱她。
岑桑侧头去看窗外的景,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今天酒会上有哪些…唔。”
她的若无其事没装下去,傅戌时掰过岑桑脑袋亲了过来。
第三个吻,这次是傅戌时主导。
他的气息灼热滚烫,几近强势逼人,似乎要将岑桑整个人吞吃入骨,好仔细看看,岑桑脑里和心里,都有哪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在作祟。
他探舌扫进岑桑口腔,卷着她的小舌来回纠缠,气势汹汹地要让岑桑整个人沾上他的味道。
吻还不够热烈。
傅戌时扣着岑桑脑袋,把她直接摁在了汽车后座上。
他压在她身上,双手被他拉住扣在头顶。鼻梁上的眼镜被傅戌时伸手丢掉,眼前一切都是迷蒙,唯有傅戌时深幽漆黑的眼格外清晰。
如果不是傅戌时只单单吻她,手老老实实地扣着她的脑袋和手腕,岑桑会怀疑傅戌时是不是白日发情。
傅戌时咬了下岑桑唇瓣,带着些许惩罚力度的,听岑桑吃痛地“唔”了一声,才终于愿意松开岑桑,把她从后座上拉起来。
“搞什么?”
岑桑脸颊有些许潮红,瞪傅戌时的眼也没往日凌厉,她抹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那里麻麻涩涩。她问,“你大白天发情?”
“你说我搞什么?”
傅戌时低头替岑桑找她被丢掉的眼镜,从来遇岑桑硬他便软的人,此刻语气比岑桑还强硬上几分。
“我哪里知道你搞什么,还咬我,你属狗啊?”
“你不是知道我属狗?”
傅戌时哼笑一声,从左腿边上找到了岑桑的眼镜。
岑桑探身过去,傅戌时却没归还她的眼镜,攥着眼镜腿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借岑桑靠过来的势,将岑桑脑袋扣到自己胸膛上。
他的心跳有力,一下一下地从耳骨传到心底。
兴许是此刻傅戌时太不对劲,他把平日在外面才会呈现的凛然气势挪到岑桑身上来,岑桑气势莫名软一点下来。
她轻声道,“我的眼镜,还我。”
“等会还你。”
傅戌时的声线也软下来,他又低头亲了亲岑桑,这回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温柔和怜惜。
他叹出一口气,低声骂岑桑,“笨蛋公主。”
“笨蛋小狗。”岑桑也骂他,声线软软的。
傅戌时垂眼看她,刚说“算了吧”要把他气死的人,此刻温顺地趴在他怀里。
他拿岑桑一点办法也没有,低头拿额头与岑桑相抵,道:“什么算了,算不了,我们的合同上都写了。”
“最后一条写了可以单方面结束。”
“我偷偷删掉了。”
“我没同意。”
“我也没同意你加。”
“那我还没同意和你签合同。”
“好啊,那我们不签什么狗屁合同了,我才不想和你假扮情侣。”
傅戌时垂眼看岑桑,声线磁沉但并不稳,他的喉咙和声线隐隐发抖,喉结也滚过一圈。
傅戌时道:“公主,我们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嘿嘿今天也是强势小狗XD
第33章
试什么?
试试成为真的情侣。
岑桑明白傅戌时话的意思,但他一下直言,岑桑被击得脑袋晕晕,杏眼氤氲迷蒙的水汽望着傅戌时,“啊”了声。
傅戌时伸手替岑桑戴上眼镜,世界重归清晰,他深邃炯亮的眼也更加灼灼滚烫,眼角泪痣更是勾人得犯规。
“试一试,真的亲密关系。”
傅戌时轻笑一声,低头吻岑桑眼角,“公主,你对我也有感觉的吧?”
是有的,但已经被看出来了嘛?
岑桑糊里糊涂地“啊”了声。
傅戌时又笑,从眼角吻到她的侧脸,声线压得低沉,带着十足蛊惑。
“简鹤轩说什么我才不想理,负不负责我也不想管,或许桑桑你和我试试,就会意识到其实亲密关系没那么可怕呢。”
他又喊她“桑桑”,岑桑想着这点,仰眸看傅戌时深邃的眼,又迷茫地“啊”了声。
傅戌时哂笑,“公主,你要这么一直‘啊’下去吗?很没有公主样子诶。”
岑桑抿了抿唇,攥着指关节没说话。
而之前说会给她时间慢慢想的人,此刻不由说分地搂着她,像是突然改了主意,要岑桑现在就做好决定。
但车辆停下,后座隔断墙电视机降下,司机侧头道:“傅总,到地方了。”
脑袋稀里糊涂的岑桑得到拯救,她正要打开车门下车,傅戌时伸手攥住她的臂弯,蹙眉道:“跑什么?”
“没跑,”岑桑虚虚看傅戌时一眼,“你说酒会很重要的,总不能迟到吧?”
傅戌时“哦”了声,视线淡淡扫过岑桑,方才带笑吻她的人此刻眉眼冷凉下来,神色有几分恹恹。
他好像不是很高兴。
也是,换谁都不会高兴,袒露心迹后对面那人匆忙出逃,躲避姿态强得就差把“不行”两个字纹在头上。
但岑桑也没想拒绝。
她只是,还没想好,像傅戌时这样的人怎么就喜欢她、要跟她试试了。
岑桑看了眼傅戌时,有几分犹豫地喊他:“傅戌时。”
“嗯。”
岑桑抿了抿唇,“回家和你说好不好,你要给公主一点点考虑时间。”
她说这话时,拇指和食指捏在一块,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她透过手指间隙抬眼看傅戌时,杏眼湿漉漉的。
公主给了个答复的具体时间。她没直接拒绝。
已经算是大进步了。
虽然对乌龟壳公主要采取些强硬态度,她才会从壳里冒出来探探脑袋,但也不能把小孩逼太紧。
傅戌时望着岑桑犹豫的眼,低声笑了下,“好。”
-礼服是傅戌时提早准备好的,水蓝色的贴身鱼尾裙,和傅戌时的领带一个颜色。
鱼尾裙完美衬出岑桑的腰线和臀线,胸口是小v领设计,露出一小块嫩白的肌肤。
傅戌时见过模特图,也正是因为想到岑桑穿上一定如天仙漂亮,他才打电话订了裙子。
只是当岑桑真穿上、也真如天仙般漂亮,傅戌时反倒皱了皱眉。
“领口开太低了吧。”
“肩膀也全都露出来了。”
“还有是不是有点太贴身了,公主你不勒得慌?”
“……”
傅小狗碎碎念。
岑桑在穿衣镜前照了照,淡淡扫给傅戌时一个眼神,“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
岑桑像是九天神女飘飘下凡,盘靓条顺,光杵那就格外撩拨人心弦。
“好看。”
傅戌时点头,不吝啬对岑桑的赞美,一边又小心眼地从旁边捞过一件披肩,洁白的貂毛搭在岑桑瘦弱肩上。
傅戌时这下略有些满意地点头,“但这样更好看。”
岑桑拧了拧眉,提醒傅戌时,“现在是夏天。”
“夏天怎么了,酒会有打空调,等会冷了可不要找我。”
像是为了论证这条披肩格外搭岑桑的礼服,他还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上望着岑桑满意地点头。
“真的公主,远看这样更好看。”
岑桑才不信他。
她轻笑一声,垂眼看坐在沙发上碎碎念的傅戌时,觉得他这个人怎么一下这样、一下又那样。
在车上吻她的时候霸道又热烈,想要将她拆吃入腹般的强势,此刻又抿唇碎碎念,变成受了委屈的小狗。
天天犯规。
那她也犯规好了。
岑桑往傅戌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她伸手,指尖抚上傅戌时的西服外套,在他一丝不苟的领带上勾了勾。
岑桑垂眸轻笑,“哪里会冷死,冷的话问你借外套就好了。”
她的指尖又往上,轻点傅戌时喉结。岑桑为了搭这条礼服喷了点香水,不用于往日清冷的木松香,此刻她身上带着些许甜丝丝的撩人果香。
像是最好的酒,只是简单闻到,却让人无端醉了几分。
傅戌时喉结微动,他伸手攥住岑桑的手指,拉着她的手勾到自己唇瓣上。
唇瓣碰了碰她的指尖,腿不动声色地搭上另一条,似乎遮掩折叠过什么地方。
傅戌时声线有几分低哑的磁,他道:“岑桑,你不能用这套。”
她明明知道他抗拒不了,她勾勾手指他什么都会答应。
岑桑只笑,低头看傅戌时,“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许。”
傅戌时这么说,目光灼灼地盯着岑桑。
两人火光四射地对视了几秒,傅戌时忽然一把伸手,岑桑一下被拉到他腿上。为了防止跌落,岑桑纤细手腕勾着傅戌时的颈。
姿势格外暧昧。
傅戌时抬手把岑桑披着的貂毛披肩拉下,她细白脖颈暴露眼前,白皙纤长得打眼。
岑桑脖侧有颗褐色小痣,傅戌时盯着看了两秒,伸脑袋过去在小痣位置亲了亲。
有几分痒。
岑桑去推傅戌时脑袋,“做什么,公共场合注意点。”
傅戌时只轻碰了一下,抬眸看岑桑,挑眉哂笑道:“意思是,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不注意了?”
她哪有这个意思。
岑桑脸微红半分,环着傅戌时脖颈的手改虚虚推在他胸膛上。
她佯装凶恶地开口:“酒会不去了?”
“不去了。”傅戌时笑容散散,“你答应再去。”
岑桑哼笑一声,“那我们俩一直杵在这好了。”
傅戌时也笑,笑容裹挟着几分痞气,他勾了勾唇,手扣着岑桑细腰,“行啊,我可以一直这么搂着你公主。”
岑桑:“……”
公主难得吃瘪,傅戌时低笑一声,唇瓣又在岑桑脖侧小痣位置碰了碰,而后松开扣着岑桑腰的手。
“不开你玩笑了公主,”他垂眼看了看腕表,“再不去确实快迟到了。”
岑桑轻哼一声,从傅戌时腿上起来,“知道就好。”
她伸指勾过披肩,却又被傅戌时按住,他抬眸望着岑桑,浅浅笑了笑,“骗你的公主,还是不搭披肩好看。”
他想看岑桑惊艳动人,又不想她太过打眼。
可那是他的公主,她生来漂亮妩媚,就该漂亮到惊艳全场。
岑桑微愣了愣,随后也浅笑,指关节微曲,披肩下滑落到沙发上。
她的手指又勾上傅戌时的外套,挑眉开口道:“冷的话外套借我。”
“当然。”傅戌时笑容散散,深邃眉眼全是岑桑的影子。
-于是终于前往酒会。
如傅戌时所说,是个较为正式的酒会,新能源与碳达峰为大主题,有许多岑桑叫不上名字、但一看便是大人物的人参加。
岑桑不常参加这种场合,而傅戌时明显在里面如鱼得水。
不少人、甚至不少长辈过来和傅戌时搭话,他谦和笑着回应,说些岑桑听不太懂、也不太关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