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服务员手里把水壶接过来,亲自给游风倒了水,推过去。
游风看了一眼那摇晃的白水,没说话。
贺仲生问:“昨天同学聚会了?”他下飞机后,看了群消息。
“嗯。”
“还公开了。”
这个问题游风没答,昨天到现在群里不都聊过好几轮了?
贺仲生说:“机票挺贵的,给我报销。”
他没在涂州上学,但这两年往返涂州的里程已经超过老家了。就为了游风美貌惊人的女朋友。
“夏灯也不是我对象,被骚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天天帮你盯着让你报销个机票你还不愿意?”
游风说:“我给你改论文你也没给钱。”
“……”
贺仲生白眼翻给他:“你也就只能给我改论文了,你倒想给你女朋友改,人家根本不写论文。”
“你有吗?”他说的是女朋友。
“……”贺仲生不跟他较量了,他脑子上发条的,转得不是一般的快,改了话题:“话说回来,你就那么信任我?放心我帮你盯着?夏灯那么漂亮的姑娘,我可没说不喜欢。”
“她连我都看不上,能看上你?”
“……谁他妈能看上你啊,嘴这么贱。”
游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谁都能。”
“除了夏灯。”贺仲生替他说了他没说完的话。
游风的姿势锁骨凸显,贺仲生看着他胸廓前这两块锋利的骨头,想起梵兴路到问安巷那条幽长的路,他被打得皮肉裂开,露出膝盖森白一块,也是这么样锋利。
像花一样的夏灯可以平安长大,她父母的功劳真不大。
贺仲生不知道游风喜欢夏灯时,还觉得他奇怪,脸上也总挂彩。
但因为他回家必经问安巷,而问安巷有两个牌局,门口总蹲着一些早早辍学的社会青年。
他又不愿意低眉顺眼的给他们递烟,有矛盾是必然的。贺仲生就没怀疑过他受伤的原因。
直到撞见他和夏灯在一起,贺仲生终于知道了,有人在做骑士。
他呼出口气:“不忙了吗?有时间风花雪月了?”
游风睁开眼:“回国会轻松一点。后天再去趟重力所,短时间内只在涂州了。”
“嗯。”贺仲生点头:“确实也该找回一点正常情侣的节奏了。”
游风没告诉贺仲生,他挑破了,她逃避了,所以计划推给沈佑的活儿,他还是打算亲自去跑一趟。
“一块鲜花饼,给需要的人,就是浪漫和体贴,给不需要的人,就是多余和困扰。你知道这一点吧?”贺仲生说:“我的意思是,把握好分寸,我不认识你老婆也知道,她不会在她不喜欢的事上浪费时间。”
沉默。
游风没说话。
可是这一生那么操蛋又冗长,不浪费一些时间,得有多难过呢。
夏灯确实不喜欢鲜花饼,但他也从没给她送过。
他从未给过她她不需要的东西,一直以来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看来,好像就因为这一点,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所以多余的东西真没用吗?
如果没有行为,要用什么证明喜欢是存在的呢?
夏灯在游泳馆坐了半天,因为下水的人太多了,照以往的经验,她下去会被围观,就只是看着了。
看着也不得劲。
有一些年纪比较小的男孩子,组团来到休息区,明目张胆看她,给她点东西喝。嘴上叫着大学的姐姐,行为和眼神却一点也不尊重。忍不住耍帅的样子,其实不帅,但他们好像不知道这点。
她本不想在意,但他们靠得太近了,坐在她那张长凳上,手也伸向她的腕子,她只好站起离开了。
她没回寝室,开车去了港口,废弃的码头,慢慢走到浮桥尽头。
站到天渐黑了,海风把她长发吹向天空,岸边的灯漂洋过海,让她在深蓝中发了光。
闪闪亮亮的发梢,跟悬在天上的稀松几颗星星一样耀眼。
旧码头是七十年代建立的,两千年时废弃了,离新码头不算远,站在浮桥能看到那头的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