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太子爷欺负哭了——比粥温柔
时间:2022-07-18 07:13:52

  然而这个念头,在半个时辰之后,就被昌宁放弃了。
  每晚,昌宁都会进去给林揽熙换几回熟水,以防小祖宗夜里渴了要用的。这一日也不例外,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照例往榻上一瞥。
  往日都能看见小祖宗睡得香甜。可今日却见榻上坐着黑乎乎的一团,还有一双在月光下瞪得浑圆的双眼,没有往日的魅惑,只剩下一片空洞。
  “我的爷!”昌宁被吓了个趔趄。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披着锦被的林揽熙。他一抹头上的冷汗,叹气道:“爷,您这是闹腾什么呢?渴了?”
  万字不断头的楠木榻上,林揽熙的声音幽幽的。“摆驾,我要去太傅府。”
  ……
  “爷。”昌宁哭丧着脸。看来太子爷还没放下这位李姑娘呢。
  “快点。”
  昌宁一脸诧异。“太子爷您没跟奴才开玩笑,眼下这时辰,您要去太傅府?您,您去了说什么啊?”
  “就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走。”林揽熙在黑暗中磨着牙,不知道还以为是太子府闹老鼠。
  “奴才都给您打听过了呀。”
  “我要听她说!”
  “那咱们明日再去?眼下这时辰出门实在不方便。您且安心睡,那清婳姑娘又跑不了,是不是?”昌宁劝道。
  好说歹说,总说榻上的人又重新躺了回去。昌宁擦了擦头上的汗,替这位祖宗把刚端来的熟水倒好,便见那人又腾得一下蹿起来,拍着床榻道:“昌宁你说,你若是姑娘,是嫁本王,还是嫁那位徐家公子?”
  “自然是太子爷您呢!”
  “没错,普天之下,哪有比得上本王的人。更没有人不会惦记太子妃的位置。”林揽熙来了精神。“所以啊,昌宁,你打听的消息定然是假的!什么表哥,全都是李家编出来的假话!我就知道,李家为了这个太子妃之位,什么计谋都用上了。”
  熬到这个份上,昌宁也没什么精神跟他争辩真真假假了,索性垂着头,低声打了个哈欠,然后对啊对啊说了几声。
  这样敷衍着,林揽熙竟真的消停下来。
  昌宁趁机溜了出去。能躲一日算一日吧。
  好在,醒了之后的林揽熙恢复了从前太子爷的散漫,并没有再纡尊降贵地提出什么去太傅府的事。以至于昌宁甚至怀疑昨晚那事是自己的幻觉。
  很快到了惠光书院。其实与林揽熙同龄的几位皇子如今都已经进入了朝堂,而他却一直不愿意参入到政事之中。皇帝气他没出息,索性罚他在各大书院读书,算是见识世面。
  李桃扇依然坐在林揽熙的前头。这些日子她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了,似乎李清婳走了之后,林揽熙对书院的兴趣愈发寡淡了。自然,这不代表林揽熙的学问退步。他依然是那个能时不时与夫子切政论事,让夫子露出惊艳目光的人。
  晃了晃手里的香菊软烟罗扇,李桃扇下定决心要在今日跟林揽熙把一些话说明白。她想成为太子妃,就必须要亲手替他拔掉他的心里的那个人。
  趁着绿竹馆内的人到的不多,李桃扇把赖舒玉叫了过来。她本来想直接说给林揽熙听的,但娘亲说那样不妥,让她委婉行事。
  于是,她把主意打到了赖舒玉头上。其实赖舒玉早已不在这读书了,这两日之所以过来,是因为府中亲妹要过来读书,她才勉强过来陪两日。
  瞧见是她叫自己,赖舒玉脸上的神情就淡淡的,懒懒走过来道:“有事?”
  因为林揽熙就在后头坐着,所以李桃扇忍着她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笑道:“没事,这些日子我一直想去婳婳姐那看看,可惜没抽出空来。所以想问问你,婳婳姐跟铭洲表哥这些日子如何?一起在国子学府读书,可还好?”
  “那你抽空自己去问问不就成了。”赖舒玉不耐烦道。
  李桃扇心里早被气死了,可面上还得装作温柔的样子,继续道:“我这不是关心姐姐吗?毕竟姐姐与表哥的婚事也近了,我心里为他们高兴。”
  她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赖舒玉到这会已经知道李桃扇想干什么了,赶紧喝止道:“你别胡说啊!婳婳跟那位徐公子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婚事不婚事的,你也是堂堂左都御史家的女儿,就不知道害臊吗?”
  李桃扇被她说得有几分无地自容,可林揽熙在后头听着,她不得不继续争辩道:“你知道什么!婳婳姐跟铭洲表哥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咱们等着恭喜便是。婳婳姐可算是心愿得偿了!”
  “你!我撕烂你的嘴!”赖舒玉虽然跟李清婳平时也把徐铭洲挂在嘴边上,可那是两个人私下谈起。谁会大庭广众把这种事宣之于口。
  李桃扇躲也不躲。侍候自己的妈妈说过,男人都会疼女人,特别是受欺负的女人。
  于是,赖舒玉一个耳光打在了李桃扇的脸上。赖家可不会怕一个区区左都御史。
  李桃扇哪里想到赖舒玉这么大力气,一时只觉得眼冒金星,口冒腥味。更可恨的是,等她眼泪巴巴地看向林揽熙时,才发现身后的人早就不见了。
  只有桌案上躺着一根折成两段的雕龙玉笔。
  李桃扇又慌又委屈。
  赖舒玉一眼看破,带着一种贱人活该的目光,走出了绿竹馆。
  周围的人也没人愿意过来安慰李桃扇。一来是赖舒玉人缘不错,二来是这事很明显是李桃扇嘴欠。
  李桃扇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另一边,林揽熙从凉亭里抓住了正在喂鱼的昌宁,吩咐他安排人备马。
  “去哪?”
  “国子学府。”
 
 
第24章 
  “上回您把国子学府的古籍书烧了好几本,您还记得这事吗?”虽然烧完之后,林揽熙用事实证明,他都背会了。
  可还是把那群翰林院的大儒气得够呛。皇帝这才一怒之下让他去外头读书的。
  “回去看看而已。”
  真的吗?我不信。昌宁看着林揽熙的神情,严重怀疑要是此时此刻给他一把刀,他就能杀人。
  “您这回别把玉喉笔丢了。”昌宁好心好意提醒着。毕竟书袋被丢在绿竹馆,他没带出来。
  这么一问,便见林揽熙的眼底更加猩红了。“折了。”
  “折了?”昌宁又痛惜又诧异。那一根玉喉笔通体都是绿意,是上佳的一块玉雕琢而成。即便是在皇宫里头,也是不可多寻的珍宝。“是哪位学子不开眼弄断的?”
  “我自己,掰断的。”林揽熙没好气道。
  昌宁讪讪不敢应声了,心里却暗自叹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清婳姑娘怎么就多了个该死不死的表哥呢?
  林揽熙入宫,不过一枚腰牌的事。
  国子学府因有几个外臣家的儿女都在里头读书,所以离宫门也不远。而且活动范围基本就局限在国子学府所占的那块宫室,并不允许外出。
  里头不过两间学室,一间名唤雪沁馆,一间名唤天德馆。其中皇子皇女均在天德馆,而外臣们的儿女便在雪沁馆。
  林揽熙进门的时候,恰好听见木铎之声。接着,便见到雪沁馆的学子三三两两往茶室走。林揽熙不动声色地站在竹林一侧望着那边的场景,而昌宁则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家主子。
  虽然不知道刚才在绿竹馆发生了什么,但昌宁感受得出来,林揽熙的情绪前所未有的低沉。而按照多年侍候的经验,这位爷情绪不好的时候,通常都有很惨烈的事会发生。
  雪沁馆那边,李清婳正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外走去。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划书包带,每日都能看见表哥温润的笑意,她觉得从来都没这么幸福过。
  当然,李清婳不会得意忘形。相反,因为这是在宫中,所以李清婳愈发注意自己与表哥的名节,从来不会在私下与他多说一句话。
  反倒是徐铭洲隐隐有些不安,因此特意在门口等了她一会。见她出门,便清了清喉咙迎上去,也十分客气道:“表妹,家母托我转告姑母,明日请到家中一叙。”
  到底是心心念念的人。这样温柔的声音入耳,李清婳的脸忍不住就红了。
  这一幕刚好落在林揽熙的眼里。
  喀嚓。
  昌宁瞧见原本林揽熙扶着的那根拇指粗细的竹子此刻已经拦腰折断。
  ……
  昌宁终于知道那根玉喉笔是怎么断的了。大概就跟眼下的这根竹子没什么区别。
  自家的主子自己侍候。昌宁望天一眼,重新鼓起勇气劝道:“爷,陛下不是要封李家女儿为太子妃吗?您求陛下早日下旨不就成了。”
  “你傻吗?”林揽熙一脸恨意,拳头攥得死死的道:“李家的人把李清婳送到国子学府,又把那个什么桃留在惠光书院,你看不懂什么意思?”
  其实与其说是在骂昌宁,倒不如说是在骂他自己。
  昌宁想了一下道:“意思是说,李家真的要让那位桃扇姑娘当太子妃?”
  “老头子早该知道了。”林揽熙终于弄明白了。自始至终,李家也好,李清婳也好,根本就没有成为太子妃的打算。
  全是他自作多情。
  林揽熙想起李清婳方才脸颊泛红的样子,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在自己面前也曾有这幅样子,可林揽熙现在想想,那不叫害羞,似乎说成害怕更合适一些。
  可方才呢?想起方才她那满脸娇羞的笑意,林揽熙气得一脚又踹折了几根碧绿的翠竹。
  旁边翰林院的大儒路过瞧见,不由得叹气又摇头。孺子就是不可教也。
  昌宁一路小心侍候着,只觉得林揽熙的情绪几乎就在爆炸的边缘。可偏偏他又极好地控制着,让人愈发战战兢兢。
  之后,林揽熙一进门就把自己锁在了多福轩,任何人不得打扰。
  昌宁起初还老实守着。可后来见林揽熙连续两日连膳都不用了,心里便不放心,悄摸摸在窗纸上戳了个洞去瞧,只见堂堂的太子爷坐在渣斗旁边,手里扯着几根书带,竟然跟丢了魂似的。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小太监昌宁不太懂。他只知道清婳姑娘挺好看的,不过人家很明显对太子爷没什么兴趣。
  要是自己的话肯定就放弃了。
  可这位小祖宗显然不是这种人。昌宁很了解他。这位祖宗是那种一旦对什么事动了心思,就一定会做到极致的人。
  果不其然,在闷了两日之后,林揽熙伸着懒腰走出门来,神色笃定而淡然。
  “爷要去哪?”昌宁跟上去。
  林揽熙高高大大的身影映在窗上,唇畔挂着一丝让人发凉的笑意。“跟老头子请旨,回国子学府读书!”
  从小到大,林揽熙想做什么事,几乎从来都不会失败。一方面是他固执坚持,另一方面则是他聪慧过人的缘故。
  昌宁站在廊前看着林揽熙认真思索的神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小祖宗动了心思,只怕这位李姑娘也抗不了多久。
  他深深为李姑娘的未来担心。
  林揽熙在午后入了宫。坐在御书房批折子的皇帝听说儿子来了,眼里先是一喜,可随即想到他每次来时的焦躁与偏执,又有些不乐。
  “又不是请安的日子,他来做什么?”皇帝冷冷撂下笔,随手合上桌案上的折子。虽然有点不高兴,可一看见大殿中央站立着的英姿勃发,俊美无俦的少年,他又觉得欣慰。
  果然是自己的儿子才能长成这样的好模样。
  其实林揽熙在进门之前,还对皇帝抱有一些偏见。可在进门的一刹那,他却猛然想起李清婳的一句话。“你很听父母的话吗?”
  他怔了怔,又想起自己劝人家的话。“父母大多是为子女好的。”
  抬眸正好瞧见老头子鬓边有些斑白的头发,还有想笑却硬板着脸的神情。林揽熙忽然觉得,再纠结于过去的一些事,没有意义。自己能劝别人,为什么不能劝劝自己呢?
  有时候,长大往往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大多时候,便是眼下这样,这种不经意的瞬间。
  于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奚落地问贵妃何在,更没有说旁的混账话。
  皇帝赵平胤的眼里噙了一丝意外。
  “儿臣想回国子学府读书。”林揽熙的声音平和,却不失天子骄子的不卑不亢。
  赵平胤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林揽熙自皇后死后,头一回主动提出要求。
  他有些慌乱,又有些欣喜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林揽熙迎上皇帝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别扭。他一直以为皇帝心里只有贵妃的儿子。可眼下,老头子眼里的高兴不像是装的。
  他垂下眼眸,微微上挑的眼角显得十分贵气。“父皇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总之,儿臣必须要回去。”
  赵平胤手上硕大的翠玉扳指轻轻扣了扣桌面,余光瞥见那一堆奏折,忽然起了兴致。“来,就这些奏折。你给朕批明白,批明白就能回去。”
  林揽熙的眉头蹙了蹙。他极厌恶政事。“非要这样么?”
  皇帝却适时撂下句有威慑力的话。“不想批就罢了。朕看惠光书院极好。”
  林揽熙想想国子学府里头那个娇羞的笑意,终于按捺不住,大踏步走到皇帝御用的紫檀木书案前头。那紫檀桌案色如犀角,静穆沉古,说是寸木寸金也不为过。
  皇帝难掩嘴角的笑意,笑着起身,又点了点桌案上的奏折正色道:“此为国事,更与众百姓性命相干,万不可含糊。”
  “知道知道。”林揽熙坐在龙椅上,提起朱笔之前,暗骂了一句李清婳。要不是为着那个混账没良心的妖孽,他也不会坐在这干这种烦心事。
  等回头去了国子学府,他定然要让她知道些厉害。
  皇帝不放心,左右走了一圈,自然有太监早已奉了更大更宽敞的龙椅过来,可他也不想坐。儿子难得上进,他又高兴又觉得不对劲。
  但林揽熙把话说在了前头。“父皇可别指望去问昌宁到底怎么回事,儿臣的事自己会料理好。那小子牙后头可是塞了毒.药的。”
  赵平胤一惊,重重往林揽熙脑袋上凿了一下。“那可是从小跟你到大的小太监。”
  “所以才要塞毒.药。”林揽熙见皇帝吃瘪,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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