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将人拉到屏风后候着,独留宣文帝和苏婉月在内。
萧央皱眉看着手中的燕窝,在捏着脸灌下去和一勺一勺喂进去之间,他最后选择了后者。
他自己用膳都没有如此小心谨慎过,可此刻他就像是面对一个瓷娃娃,稍不留神人可能就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两个时辰后天光大亮,太医们纷纷站在门口,眼瞧着宣文帝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合目休息,而苏婉月衣着整齐,四仰八叉的占据着整个龙床。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出声打扰,倒是守在一旁的寿安最先发现了他们。
“都进来吧,快瞧瞧姑娘怎么还没有醒。”
“可是……陛下他还在……”
寿安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宣文帝,转而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一幕幕,“小声些就是了,姑娘的病最为要紧。”
太医们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边,为首的太医伸手搭脉,另一只手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些许之后眉宇蹙起。
身后的太医们也都纷纷紧张起来,他们互相用眼神询问情况,为首的太医轻轻的摇摇头。
“姑娘身子原本就弱,加之心有千千结原本就是病体,如此剧毒之下又催吐拔毒,这身子就像是入秋的牡丹。”终将坠落……
“那她死之日,便是你们殉葬之时。”身后榻上传来冷冷的声音。
太医们纷纷跪倒在地,额头触地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姑娘身子原本就弱,心有郁结即便这次未曾中毒,只怕这身子也撑不了多久。”
这话多少有些推脱之意,可不管是中毒还是生病,宣文帝要的都是她能活蹦乱跳在自己的眼前,治不好都是太医的罪过。
“那你们为什么不日日都去为她请平安脉?”
带着暴躁的声音再次响起,为首的太医颇有一种宁折不屈的气势,直起腰看向宣文帝。
“姑娘是因圈禁在这宫墙之中才会如此,若是心情舒畅即便中毒拔毒也不会伤到性命。”
他身后的同僚闻言,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袍,无论帝王多么不讲理,和君王对着干绝不会有好下场。
而且昨晚在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们守在暖阁中也是看在眼里。
奈何直臣有时就是有些犟驴性子,有些话可以不说,但绝不会拐着弯的说。
“虽说姑娘有些痴傻,可到底是个懂事的,不愿父亲担忧,总是什么都藏在心中,入宫后又是惊又是吓,思虑都藏在心中才会如此。”
见院首大人没有丝毫听劝的意思,其他的太医也不敢多说话,一个个跪在那里惶恐的很,默默祈祷院首改改性子少说几句。
“陛下若真是心疼苏姑娘,不如就将她放回家中慢慢调养,不出半年也就无碍了。”
这话一出,整个寝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不少胆小的太医都已经听到陛下拔刀的声音。
可不知怎么的,天亮后的萧央似乎好说话很多,他听院首说完之后,定定的看着对方,随后不仅没有训斥和惩戒,还挥挥手让太医们退了下去。
一直退出寝殿外,众人才默默擦了不把汗,和院首走的近的太医唏嘘的摇摇头。
“太悬了,但凡陛下今日心情不悦,你可就难以走着出来了。”
院首虽然说得时候耿直,但这会儿也后怕的很。
“苏丞相和我乃是一届同窗,苏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我这也算是尽了心,能不能救出来闺女就看他自己了。”
……
从萧央称帝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罢朝,百官不知后宫发生的事情,都对这次罢朝各种猜测。
苏丞相入宫后,就收到一个太监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准许他在宫中见一面女儿。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苏丞相心底一阵欢喜,可欢喜之后又开始忧虑。
“敢问这位公公,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准许我入宫见我闺女?”
传话的内侍脸色一僵,转而又笑道:“相爷进宫一看便知,小的末流之辈哪里能知道陛下的意思。”
苏婉月被捉这些日子,他多次上书想要见女儿一面,宣文帝都不曾回过。
这怎么突然就要传他入宫见女儿了?心中怀着不安一路来到宣文帝的寝宫。
刚进了大门就看到前殿门前跪着一位女子,乍一看到苏丞相心中一颤,可转瞬他就看出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儿。
一身素白的衣衫,单薄又可怜,发间没有丝毫的装饰之物,可他走近之后看了眼依旧没有认出这个人是谁,但此刻他也已经被人引着来到了寝殿外。
在寝宫门外苏丞相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不是说陛下传旨让本相和月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