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裙下臣——梨漾
时间:2022-07-18 07:24:09

  “永安,”建明帝放下玉箸,接过江盛递过来的面帕擦拭嘴角,一边说:“这事儿急不得,咱们慢慢打算。”

  听他这么说,姜妁唇边的笑意渐渐凝固,逐渐面无表情,而后又勾起嘴讽刺一笑:“急不得?那要等到何时?等到父皇殡天那日吗?”

  她这般口无遮拦,听得建明帝直皱眉,脸上隐有怒气浮现:“永安!”

  “儿臣说错了吗,”姜妁面上讽笑不减:“您一再推脱,不过就是不愿意罢了,可不就是要等到您殡天的那一日?”

  建明帝看着她隐有白菀模样的轮廓,肩膀一垮,像是泄了气一般,有些颓丧道:“朕从未有这个意思,永安你为何总是满怀恶意的揣测朕。”

  姜妁一转身,裙角翻飞起漂亮的弧度,翩然在太师椅上落座,也不再看建明帝,接过宫女殷切端来的茶碗,浅浅饮一口,面色重归淡然,再不见方才的急切。

  她淡淡道:“并非儿臣揣测父皇,而是父皇的行为便已将您的心思表露无遗,儿臣又不是瞎子,儿臣长着双眼睛我会看。”

  “不愿意便是不愿意,何必找那么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儿臣记得幼时,哪怕那时候您对我们一点都不好,母后却还是会一遍一遍的告诉儿臣,儿臣的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让儿臣不要怨恨您,可儿臣现在看来,您从来都不是她话中的好父亲,您辜负了母亲!”姜妁望着建明帝,脸色很是冷淡,却有滴滴的泪涌出。

  建明帝心神一震,久久望着姜妁,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姜妁不得他反应,索性站起身,掸开裙角看不见的尘,一边说:“既然如此,儿臣便告退了,”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永安!”建明帝看着她渐渐走远,忍不住出声挽留:“你站住,你知道朕并不是那个意思。”

  姜妁脚下一顿,又回身看着建明帝,眼眸清澈:“抱歉,帝心难测,儿臣到底是不如傅厂督那般了解您,您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理由推脱,这让儿臣很难不多想。”

  “儿臣不过只有两个诉求,要么将母后和皇弟迁入皇陵,要么就让他们重归白家的陵园,他们在外孤苦伶仃,任由风吹雨打,您不心疼儿臣心疼。”

  建明帝只觉得躁意在心头翻涌,控制不住的一掌拍向桌面,瞪着通红的双眼,怒声斥责道:“只不过是个皇陵,入不入又有什么所谓?朕每年都会派人给他们祭祀,修缮坟茔,这样还不够吗?”

  “修缮坟茔?那有什么用!”姜妁面上也有怒气,黑漆漆的眼眸却平静不已,正盯着建明帝看,一边反唇相讥道:“那不过是个衣冠冢,我母后早已经化成灰了!”

  建明帝像是怒急,四肢都控制不住开始发颤,口唇发乌,脸色却红堂堂的,他胡乱挥动了两下手,才在宫女的搀扶下,扶稳几案,摸索着在矮榻上坐下。

  他仰起头,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像离水,快要渴死的鱼。

  江盛小心翼翼的拍抚着建明帝的心口后背,一边端着凉茶灌入他的嘴里,建明帝狼吞虎咽了两口,却像是觉得不对味一般,一把拂开。

  恰在这时,有内侍端着个红木匣子脚步匆匆的走过来,江盛揭开盖子,从里头取出一枚什么东西,化进一旁的茶碗里,再端给建明帝。

  起先还要江盛替他端着茶碗,喝了两口后,建明帝便自己用双手捧着,将一整碗茶一饮而尽。

  而后他才像重回正常一般,手脚也不抖了,唇色暗淡倒也还算正常,面色也重回白皙,只是他那双眼眸,更显浑浊。

  姜妁歪着头看了许久,见建明帝平静下来,眨眨眼缓声问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建明帝闭眼呼气,方才鼎盛的怒意荡然无存,摆摆手,无所谓的道:“吓坏你了吧,老毛病,无碍,方才咱们说到哪儿?”

  姜妁并没有接话,面露狐疑的看着建明帝,他有些不对劲,他好像将方才发怒时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建明帝也不需要她作答,自顾自地说道:“你想让你母后的坟茔入白家陵园?”

  他摩挲着下巴,像是有些为难,考虑了一阵,又道:“虽然这不符合规矩,但朕刚才已经答应了你,你便自去与宁国公商议吧,若宁国公并无异议,你便着手迁坟吧,记得挑个好日子,你若不明白便去问问钦天监。”

  说罢也不再给姜妁多言的机会,直挥手让她走。

  “今日折腾了一天,朕也有些疲乏,永安你若无事,便回去吧。”

  话音刚落,竟然就这么歪着头靠在迎枕上阖眼睡了过去。

  姜妁面无表情的向他行礼告退,眼睛却一直盯着内侍又拿走的红木匣子,直到她走出殿门外,看着那内侍将木匣放在内屋深处,才收回视线。

  “殿下,如何了?”守在门口的素律见她出来,忙问道。

  姜妁颔首,却没说话。

  建明帝不同意,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她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想让白菀母子俩的坟茔,能入白家的祖坟,至于姜氏皇陵那腌臜地,她才看不上。

  只是很意外的,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

  姜妁一路回永安殿,内侍拉开殿门,远远可以看见她的寝殿内燃着一点烛火。

  “我记得走时明明灭了灯的,”素律皱着眉,满是疑惑不解。

  姜妁望着那一点幽幽烛火,缓声对素律道:“让他们离寝殿远一些,今儿这边不需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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