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真不是孩他爹——百香梨
时间:2022-07-18 07:36:27

  “祖母恐是知晓了你的身份了。”
  薛予宁放下了手中的木梳,惊声道:“老夫人怎会突然知晓我的身份了?”
  谢砚书透过铜镜,恰好可以窥见镜中少女的容颜,秀丽的眉目挂上了愁色,小巧的鼻尖还挂着一滴未擦干净的水珠,她轻启朱唇,话音中带着些担忧:“老夫人既知晓了我的身份,便也是知晓了归远的身份吧。”
  的确如薛予宁所言,沈老夫人在听见归远的那一句“蝶蝶喜欢小姑姑”后,心下便对薛予宁的身份生了疑心,她细下思索了一番,瞧着薛予宁眼下虽是丫鬟,可举止皆是高门贵女才有的风韵。
  再想想自家孙子那副模样,一见薛予宁便失了方寸,老夫人又仔细算了算日子,薛予宁入府的时间也恰好与将军府倒台的日子相重合,这也不难想到所谓的“宁儿”便是薛予宁。
  只是,薛予宁如今却犯了愁思,昨夜她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谢砚书,今晨时才想起二人如今的云泥之别。
  她是罪臣之妹,沦为奴籍,而谢砚书却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
  “你怎么了?”
  谢砚书像是瞧出了薛予宁的忧思,他拿过了薛予宁手中的玉梳,轻柔地挽起了薛予宁的一绺墨发。
  “谢砚书,昨夜之事你权当从未发生过,本就是我自己疏漏这才中了他人的算计,说来你倒是救了我一命,我自是不会纠缠你”
  薛予宁说这话时,心底已经开始盘算日后该靠自己的琴艺还是绣工为生。
  论琴艺她自是不差,可难免沦落风尘,想来绣工倒是不错,若是破月也在,要护佑着归远长大,应当不算难事,只是需得远离定京才是。
  就在薛予宁想转身拂开谢砚书的手时,却见一张信纸放在了薛予宁的面前。
  信纸上的字遒劲有力,不失劲松之风,在信纸的最后一角落下的一句话似是故意多用了几分力道,如同被反复着墨了一般。
  “趁着小宁如今无所依靠,赶紧把人给我娶回国公府。”
  “祖母说若是我不把你娶回国公府,她定要将我骂得狗血淋头,你可忍心?”谢砚书就在薛予宁的耳边轻声说到。
  薛予宁的耳侧传来一阵酥麻,她红着脸别开了谢砚书,立时起身时,腿间的酸疼再次轮番上涌,她双脚一软,竟稳稳地坐在了谢砚书的怀中。
  女子香瞬时充满了谢砚书的怀,却见此时大门处闪过一道身影。
  “主子,高大人派人来请您去......薛姑娘也在呢。”
  墨尘瞧着面前情状,别扭地移开了脸,对上了匆忙赶来的谷雨。
  “是属下莽撞,不知薛姑娘亦在此处。”墨尘小声说到。
  谷雨却是在一旁笑出声,谁不知晓昨日薛予宁中了媚香之后一整夜都在谢砚书的房中?谷雨方才本还想拦下墨尘,可墨尘确是一时心急冲了进来。
  薛予宁立即想从谢砚书的怀中抽身而起,可却被人紧紧拦住了腰肢。
  “高安可有说是何事?”
  谢砚书冷声而问,却仍是不愿放开怀中人。
  墨尘左右四扫了一眼后,这才缓缓转身:“高安请世子爷去他府上小叙,说是捉住了木怜。”
  谢砚书敛去了眼底的笑意,他眸光扫过了谷雨,谷雨很有眼色地便退出了房中。
  “去高府?看来他不打算将暗道的事继续藏着掖着了。”
  薛予宁被带走的当日,留下的血迹直通高府假山之下的暗道,可高安却是百般阻挠,最后还是谢砚书将长剑架在了他脖子上,他才自个儿带路进入了暗道深处。
  顺着暗道而出的并非是外界的长街,而是一座静谧雅致的小院。
  彼时谢砚书无暇顾及这座小院,只一心想着找薛予宁,却也在当日留下了人手围守着那座小院。
  本想着今日自己亲去一探这小院,却没想到高安竟是自请谢砚书前往。
  “有意思,看来是高安背后的人坐不住了。”
  墨尘闻言又道:“高安还请主子将薛姑娘一齐带去。”
  谢砚书心下了然,既然要带薛予宁,想必是要赔罪。
  谢砚书示意墨尘下去备好马车,而自己则怀抱薛予宁起身。
  “你做什么?”薛予宁秀眉微拧,忙扯过了谢砚书身上的大氅遮住了自己绯红的脸。
  “这不是带你去高府吗?薛大小姐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怎么难道不想去瞧瞧木怜?”
  谢砚书轻声朗笑,丝毫没有要将人放下的意思。
  薛予宁埋在他的胸口,似是能感受到内里的滚烫,她凝声开口:“你放我下来!”
  谢砚书却突然俯身在薛予宁的耳边轻笑:“你确定还走得动道?”
  少年暧昧的语言就在薛予宁的耳畔,她立时会出了其中意,面色更红:“那......那你走快些!”
  薛予宁埋首在谢砚书的胸膛前,明显地能感觉到谢砚书的步子比平常慢。
  碎影斑驳,落在了两人身上,墨尘立在寒风之中,看着自家世子爷故意放慢的步子,不禁在心中暗嘲一番。
  虽说今日难得一见的暖银行高挂,但这寒风仍是钻骨的凉,自己在府门外候着,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两人你侬我侬?
  “炭火可都备好了?”
  墨尘低声应是:“早就为薛姑娘备好了。”
  瞧着谢砚书和薛予宁的身影,再思及金晨老夫人自定京城寄送而来的信,想来薛姑娘不日便也得成他的主子了。
  这样细想着,马车却早已到了高安的府门前。
  *
  “世子爷,昨夜都是属下失职,府中守卫不精,这才致使宁姑娘受此之过,幸而世子爷及时赶到,若是宁姑娘当真出了何事,属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呀。”
  高安一见谢砚书,便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好话,言语之间也放低了姿态。
  却见谢砚书搀着薛予宁,二人低声耳语了一番。
  “你确定走得动?”谢砚书小声发问。
  “起先是在府中,而今在外这么多人瞧着,成何体统?”薛予宁戳了戳谢砚书的肩,示意他应下高安之言。
  只见谢砚书在转头高安的一瞬,面上的柔情尽数退散,他冷声笑答:“高大人,今日你请我来想必也不是为了说这些空话吧。”
  高安闻言亦是敛去了挂于面上的浅笑,他眼含深意:“世子爷您跟我这边儿来。”
  狭长幽暗的甬道内泛着一股潮意,难以消散的腥气在甬道之中弥散,而行至甬道尽头,却豁然明朗。
  天光之下,一方幽静的小院并无门匾,院门外只有团团相错的梅树,因着冬雪的消融,潋滟梅色尽显于金辉之下。
  众人漫步行于梅树之中,及至院门之内,向着曲折萦回的长廊深处走去。
  却见长廊之外的庭院里,架起的秋千上端坐着一位眉清目朗的男子。
  薛予宁无意一瞥,在瞧清了那人的面容后,忽而面露诧异:“小马夫?”
31章 玉坠
  素色天光之下, 坐在秋千上的男子青衫浮动,如莲波倒影, 浮光跃金, 映衬着光晕,活似是画中仙初临人世,挂着浅笑的一张玉面, 却让人倍感疏离。
  在望见薛予宁的一刹时,男子的玉面上笑容愈甚,只是眸中冷意仍是潜藏未消。
  “薛姑娘。”陆向昀朝薛予宁颔首轻笑,他早从木怜的口中知晓了薛予宁的身份, 于是轻声唤了她一声,只是当他再次抬头时, 对上的却并非是薛予宁的脸, 而是一张冷面。
  “想必这位便是高大人背后的高人了吧。”谢砚书将薛予宁护在了自己身后,转头正色看向陆向昀。
  陆向昀放下了手中的书,从秋千上懒懒起身, 正对上谢砚书一番打量的目光, 因笑道:“世子爷当真是说笑了, 我又怎会是高人?”
  谢砚书垂头低笑一声, 他阔步上前, 二人身量相当, 只是谢砚书眸中蹦出的寒意与陆向昀眼中的笑意皆化为了看不见的利剑。
  只听谢砚书沉声而道:“三皇子何必这般妄自菲薄?”
  薛予宁立在原处却是一怔,“三皇子”?明安朝何时有过三皇子了?薛予宁只记着景和帝的三皇子早早便夭折了,最小的皇子应是萧长歌的五哥。
  而今谢砚书口中的“三皇子”......明安朝没有三皇子,可是燕国却有一名三皇子。
  听闻其幼时生母便因“巫蛊”案被处死, 舅父一家亦被查抄, 孤身一人陷于冷宫之中, 被送往边境数年,不得盛宠,及至弱冠,连个小字都未取。
  莫非这个小马夫就是那燕国的三皇子?
  薛予宁细下打量了一番陆向昀,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白,像是因身体孱弱而显出的凄白,可即便如此,周身亦是带着一股孤松傲气。
  “都说世子爷是爽朗清举的少年郎,如今一看,此言果然不假,不知世子爷是何时发现了我的身份呢?”
  陆向昀噙着笑意开口。
  谢砚书亦是回笑应答:“围守在凤阳之外的燕兵,迟迟未入凤阳,这难道不是有人在其中斡旋吗?燕国的太子陆向澈本就野心勃勃,早有吞噬我明安边境之心,想来此人定不会是他。既然陆向澈想要侵占凤阳,那必会有一人行相悖之事。而能够有足够的势力抵挡陆向澈,且还能在边境两地游刃有余的......
  谢砚书眸中笑意不减,而陆向昀也未露慌色。
  “想来那人便是常年在凤阳边境的三皇子了吧,都言三皇子心思淳善,不谙朝事,可我瞧着却是未必,能从你的太子哥哥手下博得一条生路,想来三皇子也非等闲之辈。”
  谢砚书话音方落,却听一阵轻笑在院中响起。
  “世子爷,若是你我无身份之别,恐怕我真想同你以兄弟相称了。”陆向昀爽然一笑,展开了手中折扇。
  只见陆向昀渐渐敛去了笑意,正色道:“既然我与世子爷这般投缘,那也得送世子爷一份大礼才是。”
  陆向昀手中折扇一挥,高安立时着人将女子架了出来。
  来人自薛予宁身旁而过时,嫣红的鲜血漫了一地,顺着卵石下渗,浓重的血腥味让薛予宁不禁皱眉。
  “怎的不知道避开薛姑娘?”陆向昀冷眼扫了一眼两名小厮,随后转身朝薛予宁一揖,音含歉意:“乃是我属下疏忽了,这才冲撞了薛姑娘。”
  谢砚书瞧见陆向昀冲薛予宁一笑,心中竟漫上了一股幽火。
  他二人何时这般熟稔了?
  许是察觉到了谢砚书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陆向昀堪堪回头:“世子爷,这位你瞧着该如何处置?”
  木怜周身的皮肉都被长鞭撕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豁口,鲜红的血肉上挂着些黑色的蠕虫,向内吸食着木怜的血肉。一张娇颜尽数褪去了面上的风华,只剩下枯骨挂皮,撑着那一口气。
  谢砚书凝视着地上的木怜,眼中泛起瘆人的寒意,若非他及时赶到,薛予宁恐怕难逃一劫,而究其因果,必是木怜及其身后之人所为。
  少年缓缓蹲下了身子,他捡起一旁的枯枝,挑起了木怜的下颌,冷声道:“萧长歌指示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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