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然后再补充一下吧,这本文的话,和上本《负春》差别蛮大的,没啥什么虐点(自认为应该没有吧),也没有什么狗血误会啊或者是深仇大恨,通篇比较偏向于日常市井风,人设不是很完美,也都有各自的缺点,但却也会为了对方,一点点慢慢变好的。
第9章 、背人
“大不了我给你当爹!”
“噗”的一声。
宋檀一听见赵堰的话,这下是怎么都没忍住,嘴里的药全喷了赵堰一身。
她捂着胸口咳了许久才压下喉咙中的痒意。
“你说什么呢!”宋檀急道,一双原本该很是灵动的眼睛瞪得溜圆,写满了微怒。
宋檀茶褐色瞳眸里映出的是对面赵堰沮丧的脸。
不再像昨日白日里那般不动,现下赵堰直接攥过宋檀的手,带着来到自己的胸膛前。
宋檀的手腕被攥得生疼,怎么都挣脱不开,“你干什么呀?”
问出的话语里相比之前问出的话更是多了抹微乎颤意,赵堰这人的脾气,宋檀实在捉摸不透。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吐我了。”赵堰盯着身上的那团褐迹,扯着宋檀的袖子将就着给自己擦拭。
真是瞎了眼的白眼狼了,还吐他。
在他眼里,宋檀的袖子好似就只如同了抹布一般。
-
过了整整一日,宋檀的病还未怎好透,身子像是软绵绵的,做啥也提不起力气来。
这回总不可能再将年过半百的刘大夫请到家中来,是以赵堰干脆自个儿带着宋檀去了一趟刘大夫的药铺。
虽然在去前,宋檀是一百个的不愿意,如何都不肯出屋。
昨日的一番闹剧,那么多人围在边上看着,说不定今日她一出门,准能让人给认出来,丢死人了。
宋檀好面子,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迈出脚,最后干脆抱了廊柱,任一副赵堰坚决不能逼她的模样。
“我觉得我挺好的,哪哪儿都好。”宋檀抱着柱子迟迟不撒手,“你不能强逼人的。”
赵堰简直是“恨”得牙痒痒。
自二人成亲的第一晚,再到今日,满打满算不过五日,他是愈发的觉得头疼。
亏得他以前还想过宋檀嫁给他后或许会过不惯与他在一起的日子,会让她受苦,现下看来,怕是他要先一步升天了,这一天天的,都是遭的什么罪。
宋檀还在横着脖子讲硬话,反正她是铁了心的不愿出门。
就她的这点气势,要不是她说话说急了,脸蛋和脖子涨得通红,时不时要弯下腰咳嗽两声,真就与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病人哪能有这般的气势。
讲说的,赵堰的的确确讲不过宋檀。
但若要真正论气势,到底宋檀要矮上一头。
加之赵堰的力气大,他还任何废话也未说,沉了脸的往那儿一站,宋檀指间的力气不自觉小了一大半。
宋檀反复呼吸,想起昨日的那碗汤药,最后还是垂了头撒了手,跟着赵堰出门。
-
乃至回来的路上,宋檀心底的不情不愿还是有。
整整一来一回,都快有了一个时辰。
全是靠走路,腿都要受不了。
宋檀这辈子还未有走过这么久的路,以前在京中时,虽有时也会出远门,但至少回回有马车。
来回皆是府内的马车接送,没有像今日这般连着走过。
不知不觉的,跟在赵堰身后的宋檀脚步逐渐放慢。
宋檀一边慢吞吞地挪着步子,一边垂头看着自己的绣鞋。
这绣鞋还是以前她在京中时买的,出嫁时一并带了过来,比许多姑娘家的都还要好看,很多时候她还舍不得穿呢。
而此刻,宋檀觉得这绣鞋怕是要与自己的双腿一并废了罢了吧。
不大一会儿,赵堰和宋檀之间的距离拉得有些长。
赵堰未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想起方才刘大夫嘴里说的那句“姑娘家家的,身子本就要弱”,他就无比的想笑。
江水巷里,与他家铺子挨在一起杨家,那家人是卖鸡肉的,家里有个姑娘,年纪比宋檀的还要小个一两岁,每回宰鸡时,拿起刀时,动作那可叫个手起刀落,利索得很,一点儿不输他们这些大老爷们。
到了宋檀这儿,病猫儿就病猫儿了,怎还就身子骨本就较弱。
中看不总用,白白花他好些银子。
这些银子若是买肉吃,不知又可吃多少。
“你说你,真就大小姐的命?”赵堰看着手中提着的药,啧了一声。
怎知久久未等来回答,好似身后早就没了人。
赵堰猛地一个转身,没瞧见宋檀的那刻,以为是自己大意把宋檀给弄丢了,他直接一个巴掌给自己扇了过去,立马按照了原路折回去寻人,一路上喊着宋檀的名字,逢人了便问瞧见了宋檀没。
-
另一边儿,宋檀走不动了,早就自己寻了个地儿坐下来休息,她走得又没赵堰快,脚也疼,一点儿都不想再动,想着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反正她是先坐下来了。
此时恰是傍晚时分,今日天气甚好,紫红晚霞挂了天边一线,剩下半轮的红日,将人影拉得老长。
宋檀坐在小路旁不远处的大块石头上,细长脖颈垂得老低,露出最下突出的那小块骨头。
她蜷缩起双腿,碰了碰磨出了个小洞的绣鞋,鞋都坏了,里面的那双脚想必也是磨出了血泡吧。
宋檀轻轻碰了下脚尖,疼得龇牙咧嘴,不免又是落了泪,四五日前,在床槛上曾磕过的脑袋可还疼着呢。
早知道前年她跟着娘与小弟去寺庙里烧香的时候,应该多给自己烧点香的,最好再给佛主诚恳地磕两个头,求佛主多保佑保佑她。
宋檀想到那日自己只烧了一炷的香就直摇头叹气。
而且最离谱的是,当时她不愿在充满香火气息的殿里多待,先一步地踏出了大殿,瞧见姻缘树下有摆摊求签的,她上前也去求了一只。
是上上签。
若说当时内心里没欢喜过肯定是假的,宋檀甚至当晚做梦时,还梦见了一点,连着好几日一想起那只上上签,唇角就会止不住地微微上扬。
年少,美梦多,自然是幻想过很多次。
将来那人一定要长得好看,还要品行好,最好再能有个功名什么之类在身,要有读书人的文雅风骨,也得要有肆意情深,就像是探花郎那般的。
说实话,宋檀是曾有过一丝丝的奢想,奢想着自己万一真的嫁了个探花郎,定然是要风风光光地回宋家,牵着人地给爹娘瞧,让他们好好地开开眼。
但如今,宋檀又再垂了垂头,紧力揪着衣衫一角,迟迟未曾松手。
前日,她知赵堰是担心她,所以他想也没有想的从江水巷跑了过来,甚至手里还握了把他砍猪骨头的刀,刀尖锋利,在日头下泛着白光,刺得她眼睛疼。
一切都是无比的滑稽。
哪儿有人能握了一把大刀毫无形象地跑在街上的,刀刃上还沾有一粒肉渣,像是生怕人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小巷里卖猪肉的。
后来,她被他拥入怀中时,闻见他一身的血腥味,她还瞥见他腰侧有暗红色血痕,定是宰肉时,蹭到身上的,他竟然还像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模样。
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他完完全全的普通,甚至连普通也不如,话语粗鲁,动不动就将脏话挂在嘴边,边幅更是不修。若是常人,定是想着法子将自己收拾得整洁一些,露出最好的一面。他倒好,一点儿也不在意。
怎么能算是上上签呢。
宋檀戳了戳鞋尖,嘴里略微不满地嘟哝了两三句。
这时,赵堰应是快寻到了这儿,宋檀听见他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她想了想,站在了大块儿石头上,大声回答道:“我在这儿!”
赵堰循着声音跑来,额上有着两三滴的汗,他不知道宋檀丢哪儿了,只能将周围的地方都找一遍。
他的手里还提着刘大夫给宋檀开的药,他看着小心翼翼从大块儿石头上下来的宋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檀坐下,小声直言道:“我走不动了。”
她确确实实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你说你,怎么走个路还嫌麻烦,这才多少,就走不动?”
“我脚疼。”
“这么点儿路,就脚疼了?”
“真疼,都起泡了!”
若是前两三句话,宋檀说出来时,心里头其实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最后一句,是说的真的,急也是急的真的。
明明她的脚确实被磨得起泡了,为什么他一点儿都不相信,难不成她在他眼里,就一个会撒谎的人?
赵堰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唇,目光下移,落在宋檀的双脚上。
看见她鞋尖处磨出了小洞时,他将手里提着的药塞到了宋檀的手里。
“拿着。”他道。
宋檀以为赵堰生了气,噤了声地老实揣着,毕竟这药是她自个儿的。
宋檀脸上多少浮起了两三抹的尴尬,可下一瞬,她见着赵堰在她的面前背过身蹲了下来。
宋檀揣着药,脚步无措地挪了挪,向后,向左,向右,就是没向前。
赵堰不耐烦道:“快点,我背你回去,难不成你还想就在这儿待着不成?”
“我可以自己走的。”宋檀脸红。
赵堰笑了下,不知是轻笑,还就只是想笑,他道:“方才不还说自己脚疼,走不动了吗?”
“要走就块点,别磨蹭,晚上有狼,把你叼走了我可管不着。”
宋檀脚趾动了下,左右瞧了瞧周遭无一人后,才缓缓试探般地趴到了赵堰的背上。
这下宋檀不止是脸红,耳朵轮廓也红了。
赵堰直起身时,宋檀察觉到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臀处,她整个耳朵都烫人了。
“啪”的一下拍向赵堰的肩,宋檀板声道:“你手往哪儿放呢?”
“我这不怕你掉下去么。”赵堰的语气里听不出有丝毫的波动,好似在他这儿,手放哪儿都是一样的,哪儿能有什么区分。
可既然宋檀都这般说了,赵堰也只得重新换个背人的姿势,双手从宋檀腿弯的地方穿过。
宋檀整个人往下沉了点,扶住赵堰肩膀的手一下子因惊慌变成了抓。
“我就说了会掉下去的嘛。”赵堰嘀哝地道了一句,继而像是忽地想起了一件事,裂开嘴笑道:“那你可就得自己搂紧我了。”
宋檀咬了咬下唇,脸和脖子还有双耳依旧是红透的模样,她虽未说话,双手到底又是搂了赵堰的脖颈。
宋檀无意间注意到赵堰的肩上有一道刀疤,像是从衣衫遮住处的地方延伸出来的,她肉眼所见的地方,只微不足道的一点。
目光被其吸引住,宋檀问:“你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刀伤?怎么看起来像是很多年前留下的?”
赵堰微微侧了侧头,想起宋檀说的那道刀疤,轻飘飘道:“被人砍了的。”
第10章 、麻杆
“砍了?”宋檀震惊住。
她只光是听着便觉得自个儿的肩头疼了,更别提真真地被刀给砍着,不免又是往赵堰的肩头多看了眼。
以前她学刺绣,被针尖扎破了指腹,都够得她耍小脾性喊天喊地的了,赵堰的这里,当时应是见了骨头了吧,怎么还说得像是这般轻松?
“你是不知道疼吗?”宋檀戳了戳赵堰的肩头问。
“疼啊,怎么不疼。”赵堰仍是轻松。
宋檀想起赵堰毛毛躁躁的性子,再一忆起小时她曾见过的一回斗殴场景,蹙了眉地道:“你是不是在外面和别人打架了?”
她依稀能记得那时好像是有人在别人那儿赊了银子又久久不还,每次都找着各种托词避开,结果该去花楼花钱享乐时,还是会搂了人的进去。
是以,那人被五六个大汉从花楼里抓出来时,身上的衣裳也不整,抓人的汉子才不会管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事情,直接在大街上将人狠揍一顿,末了还带走那人的一小截手指头,放话说若是他再不还银子,下次就是整只手臂了。
宋檀想起那日午后,躺在地上捂紧断了一截小指的男子的痛苦哀嚎声,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大片,丝毫不敢想象赵堰被别人砍时,又该是怎样的一番场景。
宋檀未等来赵堰的回答,急着问,“你是不是也是在外边儿欠了银子,然后被人给逮着了?”
赵堰笑:“你倒是想得倒细,一般般吧,也差不多。”
“你还真欠债不还了?”
“没有。”
赵堰较真说:“是我爹欠的,不是我。他以前是个酒鬼,整日整日的喝,有一两银子就喝一两银子的酒,只有一文银子时,还是喝一两银子的酒,在外欠了一屁股的债,后来他死了,烂摊子还要我收拾。”
这回是宋檀没有接话,其实宋泰清也爱饮酒,隔三差五的饮。每回若是官场受了挫不得志,或是他在娘那儿受了气后,就特别喜欢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彻夜彻夜的饮酒。
娘每回又会站在书房外面乱骂,说是他本就借着她们秦家才攀上的高枝,结果没本事还是没本事,烂泥朽木一块,活该一辈子窝囊出不了头。
思及此,宋檀眼眸暗了暗,已是不愿再去想有关宋泰清的任何事情,她寻了个借口,转头问赵堰,“那你娘呢?我怎么好像记得你是孤身一人?”
“也死了,五年前得病死的,没钱治。”赵堰道,是难得的一片平静,“我还有个小妹,叫赵曼,去年嫁的人,要比你大上个两岁。我们成亲那日,她家中有事来不了,不过等些日子你就能见着她了。”
宋檀在赵堰说出最前的一句话时,就已完全地愣住。
他的娘去世了,意思也就是他一人还的债,还要再另外带个妹妹?
那日子得多苦啊。
“我会还给你的。”宋檀垂了垂眼帘。
赵堰听得迷迷糊糊,“什么?”
“你给我爹娘的那些聘礼,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宋檀道,她这人从来没有要欠别人什么些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