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他什么?
夫君?
延肆方才还因娇珠不打招呼就乱跑的而生起的怒气就因为小娘子软绵绵的一声“夫君”突然滞梗住了。
延肆耳廓不自然的红了红,低声呵斥:“谁是你夫君,胡乱叫什么!”继而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粗声粗气恐吓道,“晋安人多鱼龙混杂,你再乱跑小心被人贩子拐走!”
近些日子,关陇一代迁了不少人进都。城门处虽都派人严加盘查,但也避免不了一些混进城内的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的恶人懒汉。
娇珠自知理亏,递了另一碗甜汤到延肆跟前,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主君,你快尝尝这个。”小娘子眨眨眼,撒娇卖乖的模样。
延肆低眉,看了一眼面前黑澄澄的汤水,浓眉微蹙:“这是什么?”
“凉水荔枝膏啊!”
好比鱼香肉丝里没有鱼,凉水荔枝膏里也没有荔枝。
荔枝价贵,寻常百姓自然是吃不起的。
正宗的凉水荔枝膏是由乌梅做成的。碾好的乌梅汁里倒进肉桂汁、生姜汁,混在一起后再添上冰糖,熬制成膏状,最后撒入丁香粉调拌均匀,入口尝起来颇有几分荔枝果肉的味道,所以便因此得名凉水荔枝膏。
延肆接过碗,顺势坐在了娇珠的身旁。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不远处传来,热热闹闹的吵人耳朵。
延肆不自在地皱了皱眉。
“大夫都说了不能吃太多辣,对你和胎儿都不好的。”
“就吃一点点而已,不会有事的啦。”
延肆寻声望去,只见甜水铺的老板身旁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妇人。
不知那妇人说了什么,老板小跑到了对面的胡辣汤的铺子前买了一碗胡辣汤。
“喏,就吃几口啊!”老板用汤匙盛了一口喂到了妇人嘴前。
妇人心满意足地吃了几口。
“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恐怕得有个大胖闺女喽!”老板摸着妇人的肚子,眼睛笑得眯成了缝。
“怎么了?闺女不好啊?李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嫌弃我们娘俩,我明儿就投湖去!”
“哎呦呦,大过年的咋说这不吉利的话,我哪说了闺女不好啊,我可是做梦都想要个闺女哩!”甜水铺的老板忙哄着身旁的妇人,和善的脸上笑容满面。
酸儿辣女?延肆的目光落在身旁吃得正欢的小娘子身上。
她今日似乎吃了不少辣椒酱,两辣得嘴唇都殷红殷红的。
作者有话说:
延狗耳根一红:她是不是也要生女儿……
娇珠(正吸溜吸溜喝着荔枝膏):这疯狗看我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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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二人置气
“哇,那里有胡辣汤唉,好想吃一碗胡辣汤啊!”娇珠望见对面的胡辣汤铺,一双水润杏眼瞬时亮晶晶的。
她的肚子里也会是个女孩吗?
若是个女孩,肯定和她一样,娇气得要命吧。
只是兴许会长得和她一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乌黑的头发。
她会叫他阿爹吗?若是她叫他阿爹,那他当如何呢。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延肆耳根涨红,眼睫急促颤动起来,若是日后真的有个小女娃跟在他身后叫爹爹,他绝对绝对不会有半点高兴的!
察觉到了身旁某人的灼热视线,娇珠抬眼,便见到延肆的目光正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于是女郎心中顿觉古怪。
他老是看她肚子干嘛?她的肚子难道吃得凸起来了吗?娇珠惊得连忙低头,小心翼翼地伸手贴了贴,果然摸到了自己腰间的微微鼓起的软肉。
娇珠面色一红,霎时有些不好意思。
嗳,她不过是今日吃了多些罢了。往后注意些便是!只是他看什么看,他明明吃得比她更多吧!娇珠偷偷白了他一眼,目光也朝他身上打量,可当窥见延肆那平坦的小腹时,不禁叹声怪哉。
真是奇怪,明明那羊肉锅子大半都是进了他的胃吧,怎么他就没有肚子呢?
娇珠心中腹诽了半句,而后眼睛却又被不远处的红通通的糖葫芦棍给吸走了。
小娘子提着裙角小跑过去,延肆蹙眉,跟着走到了卖糖葫芦的小贩跟前。
稻草把子上插满了糖葫芦,晶莹剔透的冰糖壳裹在圆滚滚的山楂外,上面还撒了一层白芝麻,瞧起来格外诱人。
卖糖葫芦的妇人看到走过来的娇珠和延肆,顿时眼睛一亮,开嗓呦呵道:“客官,我家这糖葫芦可是又酸又甜,任谁吃了都说好!”
“那就来…五根吧!”娇珠大气挥手,小脸红润。
大婶闻言乐呵呵笑,一边拿着糖葫芦,一边打量着娇珠延肆二人。
女郎穿着枣红色襦裙外罩白绒小袄,模样娇俏妩媚,十分招人疼爱。青年黑衣黑靴,身材高大劲瘦,样貌虽十分俊朗,却是冷着一张脸的。
大婶猜测二人是一对小夫妻,便道:“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呐,与你夫君真是般配!”
想到刚刚自己在凉水铺前叫延肆夫君延肆露出的那副恼火的模样,这会儿娇珠听大婶这样说便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他不是我夫君!”
小娘子嗓音娇软,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而方才还因被糖葫芦大婶夸般配而微扯嘴角的某人听女郎此言后,忽而就黑了脸。
薄唇几尽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寒意津津。
大婶闻言面色稍愣,继而又咧嘴笑得热情:“哎呦,我瞧着也不像,他应是你兄长吧,瞧着模样怪凶的哩。”
“小娘子说亲没有啊,我有个儿子,今年二十,还未娶妻呢,你看……”
眼看着大婶说的都快收不住了,娇珠付完钱便忙拉着延肆跑了。
这晋安人还真是热情似火,她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二人走在街道上,娇珠一边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嘴里还“嘎嘣嘎嘣”咬着糖葫芦的脆糖壳,吃了两根后,才想起了身边的延肆,于是抬手递了一根到身旁:“主君,你要吗?”
延肆冷冷瞥了一眼,眼底带着几分嫌弃。
切,不吃就不吃,娇珠收回了手,她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
逛了一路,而身旁的人似乎早已没了兴致,一身冷嗖嗖的气息,仿佛有人招惹了他似的。
天色愈黑,二人准备回宫的时候,娇珠磨磨蹭蹭。
延肆解开树上栓马的缰绳,看着身后慢吞吞的小娘子,啧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耐。
“还不快上来。”
娇珠是真讨厌骑马啊,尤其还是和延肆共骑一匹马。
方才随他出宫时便被他一把掳到了马上,她还没准备好呢,延肆便夹着马肚狂奔起来。冷冰冰的风刺得她脸颊生生得疼,大腿内侧也被磨得难受,若不是看在他带她出宫逛街的份上,她才不乐意坐他的马呢。
“你是要我抱你上来?”延肆抱臂,好整以暇地望着娇珠,眼皮懒懒掀着,漆黑的眼珠都带着几分讥诮的意味。
“你求求我,我或许会答应你。”青年又挑眉,语调轻嘲。
呸,鬼才求你!
对于延肆这幅嘲讽的模样,娇珠憋着一口气。
出来的时候不还是你抱的吗?娇珠腹诽。好端端的,不知道这家伙在发什么疯!
这人买完糖葫芦后便一直黑着一张脸,活像谁欠他钱似的。莫不是今夜多花了几个钱他便心疼了吧。
没有揣度出疯狗的心思,娇珠也是憋着一股气。
自己上就自己上,谁稀罕他抱啊!女郎气鼓鼓地走到了马前,小手抓住缰绳,一只脚踩住铁制马镫就要往上跨。
延肆靠在一旁,神色冷冷的。
不知是娇珠动作有误,还是延肆的马本就性情暴烈,娇珠刚踩上马镫,马便抬起马蹄,打了个响鼻,然后不安分地甩了甩大脑袋。
娇珠一惊,便被马猛地被甩了下来,眼见就要朝后摔下来,后腰被一只大掌稳稳托住。
“瞎逞什么强。”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那人的冷嘲热讽声。
听到延肆的冷言冷语,娇珠憋了许久的气瞬时涌上来了。足底落地的那一瞬间娇珠便立刻推开了身后正托着自己的某人,嚷了一声。
“不用你管!”
延肆一时不察,此刻被娇珠猛然一推,竟退后了好几步,他掀眸看向少女,眼底的神色有些错愕。
看到延肆面露诧异,娇珠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毕竟她现在在延肆面前可是还要维持那个一心仰慕他且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形象的。只是她方才实在是怒气上头,这才控制不住推了他一把。
娇珠看着延肆,心里想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软话,可一想到他突然发神经似地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她就有些气忿。
破坏了她的除夕夜不说,还莫名其妙地给她脸色看,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来着,更何况她还不是个泥人呢。
若是平常娇珠兴许还要顾及这儿顾及那儿的,但兴许是今日果酒喝了不少,酒劲儿一上来,娇珠这会子竟也生了几分宁死不屈的脾性来。
延肆看小娘子冷着一张俏脸,心中本就郁结的闷气愈发憋闷了。
于是立刻大步上前翻身上了马,回头看着依旧站在路旁的少女,僵着脖子撂下了一句冷话。
“你既那么有本事便自己走回去!”
说着他便扬蹄而去,尘土飞扬,留下了路边呆若木鸡的娇珠。
不是吧,就这么走了?
延肆骑着马,越想越生气。
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只是问了一句,她便否认那样快,她凭什么矢口否认自己是她的夫君,她都是他的美人了,难道还不想承认自己是她夫君?
且方才若不是自己好心托住她,她便要摔个狗啃泥了。竟还敢对自己甩脸色,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冷风呼啸,吹得路旁草木飒飒作响。偶有北风呜咽之声,在寂静的夜里带着几分悚意。
寒风一过,延肆的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右手猛地拽住了缰绳,□□的马突然就停了一下来。
他为何如此恼火?
杨娇珠她不过一仇池俘虏罢了,本就不配作他的媳妇,他也本就不是她夫君,如今又为何如此恼怒?
还真是……见鬼了?他何曾有过这种心绪不平的时候……
且大半夜里她一人在街上,这几月晋安流民颇多,本就不太平,若是……
延肆眼底一冷,立刻调转马头,原路赶了回去。
她就是个麻烦精!
…
延肆这个杀千刀的!竟然真留她一个人在街上吹冷风!
本以为他今日好心带自己出宫是转了性了,原来只是想出个新鲜法子故意来折腾她来的。
这里离北燕宫恐得有个二十多里的路,就算是走也得走上一个多的时辰。
她本就不识路,夜里又黑,她还冷得慌,哪里走得了。
延肆分明就是要冻死她啊!
好狠的心啊,这个疯狗!
冷风一吹,小娘子气红了眼,看着眼下黑不溜秋的天,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有走。
……
而延肆返回时,路旁空荡荡的早已没了女郎的身影。
他的心脏猛地顿了一下,立刻翻身下了马。
此时街道还有一个正在收摊的烤串店,延肆见状便立刻大步走上前去。
“方才这里有个穿红裙的小娘子你可见过?”延肆冷声,月光下的轮廓愈发带着戾色。
店主见延肆腰间别刀,神色冷艳的模样,以为是什么流民恶霸,吓得慌张加快了手里收摊的动作。
“没、没见着,没见着!”说罢店主便“砰的”一下关了铺门。
已过了亥时,街道上的人也渐渐地散了。延肆四处巡视了一周,都没见到娇珠的影子。
难不成她被……延肆捏紧了腰间的佩刀,目光渐冷。
“救命啊!救命啊!”
前方的街道忽然传来几声若隐若现的女子呼救声。
延肆闻声立刻掀眸,只见前方的街巷已三三两两地挤过去不少人了。
作者有话说:
延狗慌了
猜猜娇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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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英雄救美
“外头什么动静啊?”
“许是那蔡卯又在抢好人家的闺女了吧!真是造孽啊!”方才才关上门的烤串店老板听到前街传来的动静也偷偷将门开了条缝和自家媳妇探出脑袋去看热闹,而望着远处才叹完气,抬头便对上了来人黑沉沉的眼。
他惊呼一声忙想关门,可脖子上却被一柄冰凉的长刀迅速抵上,霎时脊背上寒意直冒,豆大的冷汗往下流。
那商户一见长刀的主人竟是方才询问他找人的延肆,顿时吓得面色骤白、肝胆俱裂。
“郎君饶命!郎君饶命啊!”这商户冷汗直流,只能拼命讨饶,一旁的妇人见丈夫被挟,也跟着哭哭啼啼地求情。
延肆被二人哭得隐隐不耐,那双漆黑长眸半眯,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商户。
“什么蔡卯?”
听延肆这般发问,商户便结结巴巴地将那蔡卯的事交待得一干二净。
这蔡卯本是凉国旧贵族,这些日子刚从邺城迁来晋安,蔡卯自视为豪强权贵,便在晋安目无王法,横行霸道。且他为人极是贪财好色,往日里,只要在街上见到稍有姿色的女郎,便会派人强行掳走。
而北燕也因新主上位不久,民心不稳,所以纵然是都城晋安,如今的治安也并不太平。
听那商户战战兢兢地解释完,延肆拧眉,抽回长刀后便立刻飞身上马,纵马往前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