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不起他是不受宠的三皇子,没有看不起他生母卑微。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那些阶级尊贵,所以,更有意思了不是吗?
江聊微不可闻地勾唇,看她纠结又震惊到眉毛快打结。
许冬藏还在内心不停我靠,她警惕地打量着江聊,“我觉得,你可能对一见钟情有什么误会……”
江聊一点点地朝她走近,“嗯?是吗?我觉得我没有误会。”
他声音忽然放低,下巴也放低了。
许冬藏往后退,退到后背抵着树干,再不能退,眼睁睁看着江聊越来越近的脸,心跳得越来越快。就……她虽然对江聊偶尔有那么一点歹念,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她觉得江聊太危险了,不能为了这一丢丢丢子色心而让自己深陷危险之中。
许冬藏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个害怕的表情包,双下巴都出来了,江聊越贴越近。
她眨着眼,心想好像躲不掉了……算了,亲一下她也不吃亏吧……
第23章
眼看着江聊越来越近的脸,许冬藏紧张得闭上了眼。下一刻,她感觉肩头一重。
江聊靠在她肩上,声音贴着她耳朵:“娘子,我有点疼。”
才刚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许冬藏接住下坠的身影,感觉这心就跟过山车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想松一口气,还是更心哽一点……
就……不能亲完再晕吗?
她望天,长叹一声,认命地把江聊搬到一边。他说疼的话,想必是刚才打斗之间受了伤,而现在他人都晕倒了,说明伤得不轻。
可这黑灯瞎火的,她怎么知道他伤在哪儿?伤得怎么样?
……
许冬藏想起了东风。
她没想到东风就在附近,她稍微一呼唤,东风就咻地一下蹿了出来。毕竟当时的场面之混乱,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生死,只是本能地觉得,都打成这样了,肯定得大难临头各自逃命吧。
话扯远了,许冬藏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江聊说:“是这样,你家王爷他受伤晕倒了,我觉得这事儿需要一个专业的人才来处理。”
东风面无表情地哦了声,态度很拽,转身朝着江聊走去。
许冬藏虽然被拽了一脸,但也不敢有意见,只敢弱弱地问一句:“那个……我的婢女呢?她还好吧?”
东风顿了一瞬,道:“没事,王妃放心,她收了点小惊吓,晕倒了。”
许冬藏点点头,“那你照顾他,我去瞧瞧小莲。”
小莲的确晕倒了,确认过她鼻息正常后,许冬藏松了口气,看了眼东风的方向。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啊,她应该趁机跑路。
说干就干。
许冬藏提着裙角,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才刚走出一步,东风又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王妃想去哪儿?”
“……”
“你处理完啦?”许冬藏转移话题,“他没事吧?”
东风道:“没事。”他眼神炯炯盯着许冬藏。
许冬藏咳嗽了声,假装无事发生,“那我去看看他……”
呜呜X﹏X。
第二天江聊醒的时候,看见许冬藏还在,有意无意地说:“我还以为娘子昨夜会趁我晕倒逃跑呢?”
她该怎么说?嗯……她确实是想跑,这不是没跑掉嘛。
江聊轻笑了声,不知为何又让许冬藏想起他们之前没讨论出结果的话题。她偷偷地瞥了眼江聊,又被江聊逮了个正着。
“……你的伤还好吧?”再怎么说,也救了她。
“不怎么好,还是很疼。”应该不是许冬藏的错觉,他语气忽然放得很低,听起来像撒娇。
拜托……不要忽然撒娇好嘛……
好吧,长得好看的人撒娇当然也挺顺眼的……
短短时间里,许冬藏再次妥协。
虽然这里面也有一定的原因:江聊上次替她解围,这一次不惜自己受伤也救下了她。
许冬藏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糟糕,她应该清楚地知道,江聊不是什么好人。他今天可以救她,来日当然也可以杀了她。
谁让她现在也跑不掉呢……她不如可耻地妥协吧。
天亮之后,他们离开山上。
“我们现在怎么办?”许冬藏啃着一个大饼,问江聊。
马车无了,跟着他们的人马也只剩下他们这几个,总不能走路去景州吧?而且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追杀他们。唉,前路忧愁啊。
江聊却说:“去驿站,让他们安排马车。接下来的这一路,会很安全。”
他临走之前早已经料到这种情况,因此在京中做下了部署,这会儿估计捅到皇帝跟前,太子再无暇顾及他们。
许冬藏听罢,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靠,好深的心机。
她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暴露得完全,索性也懒得装,朝江聊竖起了大拇指,真诚地夸奖:“说真的,我觉得你肯定能当皇帝,他们斗不过你。”
她说得这样直白,江聊不禁怔住。
皇位,这本该是一个缄默的禁忌。皇权,人人都应该畏惧它,向它低头,同时又崇拜并且渴望它。
与皇权有关的一切,都该是沉重的。
但是这话却从她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像一阵山野清风。那些本该存在的情绪,眼前这个少女身上,一样也没有。
这些东西对许冬藏来说,当然都没有。她生活在社会主义的光辉里,从小读的书教的是人人平等。
江聊别过脸:“娘子信任我,我很高兴。”
“……能不能别叫我娘子了,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你本该成婚的人。”
“娘子可是与我拜过天地,写进皇家宗祠之人。娘子还想赖账不成?”
“……”她懂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咱俩可是扯了结婚证的,你别想抵赖的意思吗?
听她不说话,江聊略大声又唤了一句:“娘子。”
好吧,算了。叫就叫吧,又不会少块肉。许冬藏叹气,看向碧蓝如洗的天。
后来,如江聊所言,去景州的这一路上再没有什么危险。但真正的危险,在进了景州之后。
第24章
他们毕竟是外出公干的, 景州这边早就收到了消息,早早地就派人在城门口等着他们。他们的马车还未至城门,前来迎接的人已经从城门口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卑职等恭迎王爷。”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刷刷地跪了下来, 齐齐开口, “卑职等可算把王爷盼来了。”
为首的那个, 看着已经上了年纪, 胡子都泛着白,老胳膊老腿,老泪纵横。
江聊掀开帘子, 又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他们在路上这一个多月时间, 江聊原本的伤已经大好,只是留了道疤在后腰。
“大人请起。”江聊将人搀扶起来, 踩着脚凳走下马车, 和他们打了一堆官腔, 无非是说朝廷已经知晓了这里的事,会为大家主持一个公道,请大家不要着急之类的。
等他们都寒暄完了, 许冬藏才跟着跳下马车,小莲扶住人, 偷偷觑了眼一旁的江聊, 又看向自家小姐, 欲言又止。自从那天知道了江聊的身手之后,小莲就一直战战兢兢,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许冬藏语气平常:“淡定。”
小莲点了点头, 心道, 不论如何, 这是她家小姐嫁的夫婿,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就算三殿下他……韬光养晦,又如何呢?
万一……万一三殿下日后真得了皇位,那自家小姐不就是皇后了?
对此,许冬藏内心只有以下几点话说:……
不得不说,小莲多少是有些乐观在身上的。
“莲啊,我现在怀疑,你可能拿了女主剧本?”许冬藏摸着下巴,和小莲悄悄嘀咕。
她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傻白甜。
小莲皱眉,不解地发问:“王妃,什么叫女主剧本啊?”
“就是……”她一顿,犹豫怎么解释,“话本子,戏文,你看过没有?”
小莲点头,又摇头:“话本子我看过,戏倒还没看过。”
这回轮到许冬藏皱眉,这文娱生活未免也太贫瘠了!她大手一挥,“没事,赶明儿我带你去看看。”
小莲先是惊喜,而后又有些疑惑:“可是王妃,你也没看过啊……”
“……”差点忘了,原主拿的是灰姑娘剧本,日子过得苦哈哈。
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主仆二人,一道去看看热闹,开开眼嘛。至于女主剧本的意思嘛,就是说,你傻乎乎的,真可爱。”
小莲受宠若惊。
她们说话的间隙,一群人已经停了下来,站在一处建筑前。那个为首的大人说:“早知道王爷要来,已经为王爷准备好了住处,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王爷尽管告诉下官。”
“王爷舟车劳顿,今日天色也不早,听闻王爷身子弱,便请王爷先休息吧。”
江聊没有推辞:“好,诸位也请回吧,本王今日的确有些乏了,一切待明日再说。”
于是乎各自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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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出事之后,皇帝雷厉风行,知州被罢官收押,因为暂时没有证据表明副知州和此案有关联,因此副知州便被提拔成了代知州,暂时管理景州一切事宜,尤其得配合三皇子前来调查情况。
这个副知州人还挺不错的,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也很齐全,住所里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刚切好的新鲜果盘,未免也太贴心了。
他们离开京城时是炎炎夏日,经过跋山涉水地赶路,抵达景州时已经入秋。只是历法上虽入了秋,但秋老虎的威力甚是嚣张,仍旧热得人头昏眼花。
许冬藏往凳子上一坐,看见那新鲜果盘双眼放光,她伸手拿了一块,碰到果盘时才发觉,这果盘竟然还是冰凉的,想必是不久前才从冰块里取出来。盘子上的水果自然也是冰爽的,入口即凉,让整个人从内而外地解暑。
她不由地喟叹一声,“爽。”
睁开眼,却看见江聊脸色微沉坐在一边。
“怎么了?”她问。
江聊淡淡抬眼,扫向那果盘,似笑非笑的:“我们在中途换过马车,他们怎么能一眼认出?更何况,我们的行程并不稳定,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一定会来?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甚至准备好了这一切。水果还是冰的,呵,这景州的水,恐怕深得很。”
许冬藏眨了眨眼,有些呆滞:“啊这……景州不是你安排的吗?”
江聊笑意渐深:“我若是能有此能耐,何必如此筹谋?”
……好像也有道理。
“我不过是抓住了一个把柄,借此来扳倒太子,顺便为自己造势罢了。至于景州这一潭水,外人再如何查探,也不可能看出其中深浅。”
许冬藏放下了拿水果的手,有些担忧:“这些水果不会有毒吧?”
“没有。”江聊又笑,“吃吧。”
许冬藏看着那些清甜可口的水果,只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娘子对我如此信任,我十分欣慰,定然努力变得更优秀,不辜负娘子的信任。”
呵呵呵呵。
“但是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吧?”他看起来也太淡定了,一点也不像没有准备的人,反而像胸有成竹,手到擒来似的。
江聊仍旧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
听起来像已经摆烂了。
许冬藏叹了口气,没了吃瓜的心思,索性去院子里转一转。江聊见她要走,也跟了过来。
这处宅院看起来寻常,里头的摆设却是低调奢华,而且尽管天气仍旧炎热,这院子里却处处透着清凉,可见是用了心。
“也不一定。”
“嗯?”许冬藏以为他要说什么玄机。
结果这个人说:“说不定是阴气太重呢。”还笑露一口森森白牙。
“……”冷笑话是吧?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优秀冲浪选手,难道说冷笑话还说不过他?
许冬藏该死的胜负欲被激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正色开口:“从前有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一起走在路上,忽然间白猫掉进了坑里,这时候黑猫站在坑边,会说什么?”
江聊挑眉,还真顺着她的话接:“来人,救命?”
许冬藏有些得意地扬起下巴,切了声:“猫怎么会说人话,它只会喵喵喵。”
哼,还能赢过她?
她眉目灵动,透着一股得意劲。一旁的大树枝繁叶茂,阳光细碎地穿过树荫,只余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正落在许冬藏脸上。
江聊转过头,垂下眼睫,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许冬藏只看见江聊往前一步,她下意识地后退,“干嘛?”
江聊神色凝重,看向她身后的某一处,道:“什么东西?”
许冬藏回头朝他看的方向望去,只有空气。忽然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池面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许冬藏想起他刚才说的阴气太重,不由得心里发毛。
相信科学,相信马克思,相信科学,相信马克思……
许冬藏在心里默念。
“你刚看见什么了?”她揪着江聊的袖子,强自镇定。
江聊张口就来:“一个白色的影子,一下就晃了过去。该不会是在这里死了的人吧?”
那不就是……阿飘?
许冬藏鸡皮疙瘩起了一片,分明是大白天,也觉得脚底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