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眼巴巴的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叫苦不迭。
主子的潇洒,他的狼狈。
长明宫。
“太后近来身体如何?”
“参见皇上,回皇上,太后这几日……身子并未见好转。”
司靖接过安神香亲手换上,他屏退下人坐到静姨床边,低声道:“静姨,靖儿来看你了。”
床榻上妇人双眼迷瞪,呆楞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慌忙起身。
“胡闹……来了也不命人通报。”说的是责备的话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自从先皇宾天,静姨的身子也一蹶不振,每况愈下。
“靖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这老妇?”
“有空便来了。”司靖认真的看向这个他一直视为母妃的人,愧疚如海汹涌,“静姨,你……想宴宁吗?”
唯一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不想。
太后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只是长叹一声,随后从枕头底下拿出三个红色的荷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满目慈爱地望过去:“都是当上皇帝的人了,还不带头恪守礼节,没大没小……我听人说了,你这几日还住在东宫,这成何体统?”
她把其中两个塞到司靖手上,眉开眼笑道:“平日里闲来无事,便绣了些小玩意儿。这个是留给宴宁的……这两个,一个给你,一个是给那傅家小子的。”
司靖低头,这两个荷包上赫然绣着比翼鸟,手心顿时烧的不行。
他抬头错愣地看向静姨,张开了口,不由得结巴起来:“静姨……这、这是何意?”
“靖儿啊……先前你问我怎么看那摄政王爷,我看啊,挺好。”太后顿了顿,眼中是明明白白的怜爱。
“你喜欢他,只是自己不承认罢了……爱一个人,眼睛里清清楚楚。或许在很早很早以前……你就把心交出去了。”
静姨的手轻轻点在眉间,心脏跳动的声音清晰无比。
很早,应是初次相见。
原来是自己先喜欢上他的吗?
“靖儿,你不想做皇帝,可为了宴宁、为了我,你一直在忍。万事不能都顺遂……这个人可以成为你生命中的那个独一份。”
走出长明宫,司靖在门口伫立许久。
舍不得,也得舍。
一封信去,他告诉傅月,明日自己要去摄政王府。
很快便有了回信,纸上只有三个字:
——待君来。
皇城外,楚宵云和莫徊的对面坐着傅卿止。
莫徊放下手中的酒杯,替楚宵云夹去一块烧鸭。而后转过头颇为无奈的看着那个喜上眉梢的男人:“只是单纯的说找你,就这样开心?”
傅卿止不理会,但桌上叩得轻快的指尖出卖了他的心情。
“阿止,别怪我给你泼冷水,那小子的命要到了,你再不动手,是要等到何时?既然这一世无望长厢厮守,你又何必给自己……给他带去希望?”
嘴咬烧鸭的楚宵云停下手中的动作,这才想起昨日他观师娘的命途,已经出现消逝的部分。
师娘这是,命数将尽。
男人叩桌的指尖猛然停住,低垂的睫毛挡住眼里的情绪。
时光总是在重要的时候过的极慢。
司靖彻夜未眠,一直捱到天明。
“青竹,我的酒可备好了?”
青竹将酒交给主子,欲言又止,心中满是挣扎。
“主子……”
司靖回头,疑惑不已。
青竹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叫过自己了。
“没什么,只是今早御医又来了,说太后身子又差了些,主子早些回来看看吧。”
他点头,便朝宫外去。
身后,青竹只身立于空荡的大殿,好似被卷入一个无底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