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挽捏了一把冷汗，对眼前男人恭敬行礼，“民女不知是皇上，请皇上责罚。”
康熙脸上没好气，“王德福，你说该怎么办。”
“啊……这个……”王德福脸上格外为难，刚才挨了皇上一脚还在痛着，深究起来，今天这事他们都有错。
王德福犹犹豫豫开口，“皇上，奴才认为今天这事他们惊扰到皇上确实不对，乔挽没了解清楚把皇上当成刺客罪加一等，可是她也是为了四阿哥的安危着想，乔挽是因为没见过皇上，才没认出皇上来，试想若今日来的不是皇上，而是真的刺客，乔挽不就是护主有功了吗？”
康熙等他说完表情沉重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王德福讪讪笑着上前，“嗐，那皇上……”今天这事就算了吧？
康熙：“既然大家都没错，那错的难道是朕不成！”
王德福哆嗦了一下，又退了回去。
他太了解皇上了，虽然总是一惊一乍，但最后多半无事发生。
他觉得让皇上自己冷静一会儿比较好。
乔挽却不这么想，他见过王公公两次，加上不久前王德福还点名叫过她，这时掌了灯，乔挽一下子就认出他那花白胡子。
小胤禛还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唯一的不同是，在康熙来之前小胤禛是好好坐着捧起脸在看星星，康熙出现之后，本就不高的身影越缩越低、几乎要看不到。
乔挽抬头，“是民女一时鲁莽冲撞了皇上。”
对方到底是康熙，本就不太敢与康熙对视，感受到来自对方的目光不停在身上打转，乔挽说完，眼眸无处安放般动了动。
她不知道见到康熙是好是坏，但如果可以，她希望这辈子不要见到。
乔挽不卑不亢挺直了腰，等候即将到来的发落。
却听康熙问，“你叫乔挽？”
乔挽不知道他问这些用意何在，却还是点头，“是。”
“谁给你起的名字？”
乔挽猛然抬头，一双眼睛因为因为不可置信瞪了瞪。
“？？”
乔挽只觉得像在做梦，夜晚不走正门一声不响进到阿哥所就算了，这个众目睽睽之下，上一秒还怒气满贯要发火、这时却有闲情雅致问她名字谁取的的人，真是日理万机的康熙？
“回皇上，是民女的阿娘取给民女的。”虽然不可思议，但是皇上的问题不能不答。
康熙又问出一连串问题，“你阿娘是何人？”
“为何在朕面前自称民女，而不是奴才？”
“听闻你把小四照顾得很好？就是大晚上带他出来吹风爬屋顶？”
乔挽：“……”
在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康熙终于停了下来，一双微深的眼眸紧紧的看着她。
乔挽吸一口冷气，最后这两个问题，才是康熙真正想问的吧？
“回皇上，民女在入宫前是个民间女子，追求的是无拘无束，现在虽然身在阿哥所，可民女依旧认为自己是个自由的人，而不是奴。”
康熙眼睛眯了眯。
“谁跟你说你是自由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入了宫的婢女在二十五岁才能出宫，二十五岁之前只能在宫里为奴？”
乔挽并不认同。
说道：“这是皇上定下的规矩，可我是在为德妃娘娘做事，严格上来讲并不能算作宫女。如果哪天德妃不需要我了，只要德妃一声令下，民女马上就能重获自由身。”
乔挽说完看了他一眼，见康熙只是双眼眯得更紧、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继续说道：“四阿哥很听话，照顾四阿哥并不用费很多功夫，带四阿哥爬上屋顶是因为，民女觉得晚上外面风景好，便擅自做了决定。”
乔挽还摸不清楚康熙对小胤禛的态度，这时只想让小胤禛存在感越低越好，免得到时候康熙一个不高兴又要罚他。
可是她也记得，小胤禛还在屋顶上。
康熙笑了一声，声音里却不像是愉快，“倒真是有意思。那依你的意思，只有德妃能管得了你，朕没资格管你了？”
乔挽颔首不敢应话。但规矩上，确实如此。
不过，虽然这么说她不归康熙管束，可对方毕竟是皇帝，真要管她，这天底下没有他管不了的。
乔挽不确定自己今晚会不会受罚，不过不管怎样，这些她都是要说的。
暗卫们个个面面相觑，边上的王德福都要吓坏了，心想待会儿皇上若是罚了乔挽，他劝还是不劝。
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还从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女子。
本以为四阿哥已经是他见过最不按常理的了，这对主子能走在一起志同道合，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却见康熙眉头一转，“是什么风景这么好看，还不下来，你是想在上面过一夜吗？”
小胤禛听到自己阿玛在跟乔挽说话，刚没忍住探出头听了一会儿，被康熙蓦然这一吼，又吓得缩了回去。
虽然每次在背后都说他讨厌他的阿玛，但是每当见到皇阿玛，他还是很害怕。
小胤禛慢吞吞的伸出一个头来，委屈巴巴，“皇阿玛……”
第17章 养崽第十七天
康熙丝毫不留情，“怎么，还要朕请你下来吗？”
原本伸出一个头的小胤禛，在康熙说完这句话又退回去，往后缩了缩。
小胤禛不停摇头，“不要，我不要下去！”
王德福叹了声气，“四阿哥，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您也知道皇上脾气不好，咱家看您还是先下来吧。”
说完，语重心长的去看康熙，“皇上，四阿哥毕竟是您的儿子，再说，您心里不是也挂念着四阿哥吗？咱家可是记着您两天前罚了四阿哥之后一夜没睡好觉，昨天批着折子嘴上还跟老奴念叨着四阿哥，今天晚上晚膳用了一半皇上丢下筷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里，再出来就是跟老奴说您要来一趟阿哥所，您心里想什么老奴都清楚。”
王德福说话的信息量有点大，乔挽听得一愣一愣。
竟然是这样吗？
既然如此在乎小胤禛，又为何对他这般冷漠？
还在屋顶上的小胤禛闻言也呆了呆，脑子有些恍惚。
阿玛竟然这么在意他？
可是阿玛每次见到他不是吼他就是责骂他，在阿玛眼里他就是个什么都做不好无用的小孩，王公公不会是在骗他吧？
小胤禛心下存疑，接着就听他阿玛熟悉的声音又吼道：“就你话多，朕的嘴巴都长给你了是不是！”
小胤禛吓得一激灵，站起来就要往后退，谁知没站稳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
“啊……”
小胤禛痛得没忍住叫出声，小小的身体还趴在地上，两只小手撑住地，因为身上穿得厚倒没有很痛，只是好像扭到了脚，他一动右脚踝传来刺辣辣的痛，一点力气都提不上。
若是让皇阿玛知道他站着都能摔到脚，又该骂他没用了……
小胤禛鼻子抽了抽，眼眶突然蒙上一层湿意。
下面人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到四阿哥摔了，王德福皱着脸心疼，暗卫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动一下，只有康熙脸上不耐烦。
“摔倒就爬起来，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王德福上去劝了一下，“皇上，四阿哥他还是个孩子，您太凶了，怪不得四阿哥会不喜欢你。”
“你说朕凶？”
康熙冷冷的暼他一眼，王德福马上捂起嘴往后退。
接着，所有人都见到康熙往前面墙下走了几步，就在他们疑惑皇上要做什么时，见康熙轻功一展几下腾跃到房顶，站到四阿哥面前。
康熙缓缓蹲下朝他伸手，“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小胤禛努力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一抬头就看到近在眼前的皇阿玛，有些不知所措，被冷风刮得红透的脸蛋尽显茫然。
意识到阿玛是要亲自扶他起来，小胤禛受宠若惊，双眼不知所措的闪了闪，鼻尖突然酸涩到极点，泪珠再也绷不住滑下来。
他想要将手抬起来放到阿玛手上，可是双手却仿佛悬了千金重，生怕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等梦一碎，皇阿玛又像从前一样大骂他没用，转身离开不再见他。
小胤禛眼泪一出来再也收不住，等过了许久鼓足勇气将手抬起来一点，一眨眼却见他阿玛的手突然收回去。
康熙转头看去下面，“王德福，上来。”
王德福一听皇上叫他，什么都不想连忙过去。
他本人身体有些发福，又没有武功，自然不能想康熙那样随随便便就能上去，好在有乔挽留下的梯子，才让他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糗。
王德福走近了才见到四阿哥正哭得稀里哗啦，不明白怎么回事，“皇上，这……”
康熙白了他一眼，“拿张帕子来。”
王德福一听马上明白，从怀里抽出一张细丝帕子给康熙。
便见康熙接过帕子在手里捏紧了又松开，皱着眉朝向小胤禛。
康熙没做过照顾人的事，给小胤禛擦起眼泪也是十分生疏，意识到动作重了马上松开，这样来回折腾了好久，才将小胤禛流出两颊的泪水全部擦掉。
小胤禛这时倒是不哭了，他直接蒙了。
小嘴微微张启，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呆呆的看着康熙。
“皇阿玛，我……”
小胤禛支支吾吾了半天，康熙将帕子一扔给回王德福，握住他的胳膊肘直接将人提起来。
小胤禛右脚痛得紧，这时双脚一着地更痛了，小胤禛还没站好就一只脚软了下去，又害怕再摔地上，心里一惊胡乱的抓住了康熙。
“嗯？”
康熙皱着眉，有点不明白小胤禛的行为，也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
小胤禛见到阿玛脸上不悦，却不敢松手，也不敢告诉阿玛自己究竟怎么了。
只是他的样子不对劲，康熙很快就顺着看到他咬紧牙的表情与颤抖的小腿，“腿疼？”
小胤禛又咬了咬牙，不敢说话。
接着，就见到他的阿玛掀开了他的衣摆。
一股凉意涌进来，小胤禛没来得及躲，右边的小腿以及脚踝就被康熙握住，连靴子袜子一起被扯掉。
小胤禛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脚踝在皇阿玛手中传来“咔嚓”两声，接着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小胤禛没忍住小声“啊”叫一声，康熙蹲下查看他的脚，高度正好与小胤禛齐平，小胤禛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没事，脚摔脱臼了，朕已经帮你接回去了。”
康熙说完起身，“不能走就别走了，朕带你下去。”
小胤禛双眼眨了眨，连呼吸都忘了，死死抓住康熙不松手。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已经被康熙带着一个旋转稳稳的落到地面。
康熙还抱着小胤禛，见这些暗卫还在，“看朕做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啊，还要朕教你们吗！”
小胤禛被康熙吓得又一激灵，连忙松开放在自己阿玛脖子上的手，放哪都不是，最后呆呆的僵在半空。
暗卫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一个个身怀绝技，很快消失在了原地。他们的职责是保护阿哥们安全，没有人知道他们藏身何处。
空旷的夜晚，偌大的地方只剩乔挽和阿哥所被惊扰到的人，以及康熙和他带来的王德福。
康熙头也不回的走进去，走至门口一脚踢开关上的门，乔挽从康熙上去屋顶再到带小胤禛下来一直注视着他的举动，越发不明白他究竟何意。
王德福反应比较快，跟着康熙身边久了对康熙的脾性了如指掌，知道他就是活要面子嘴硬，连忙跟在后面，同时叫上乔挽，“乔姑娘，四阿哥扭到了脚，你还不快跟咱家一起进去看看？”
乔挽应了声是，连忙跟上。
他当然要去，小胤禛刚才摔倒扭到脚，又见到自己最畏惧的康熙，这时候一定害怕极了。
原本她第一次得知来的人是康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预想，好在康熙这次只是嘴上功夫硬，却并没有把小胤禛怎样。
康熙直接将小胤禛放在软床上，他来时没带什么人，阿哥所也冷清，能用的人不多，只能让乔挽进来。
“王德福。”康熙站起来朝他喊了一声，“就说是朕的命令，你现在马上去太医院叫个太医来。”
在王德福走后，乔挽福身行了个礼，“皇上，四阿哥他怎么样了？”
康熙背对着她面朝窗外，这时风吹进来，腰上佩环碰撞在腰环上发出清脆响声。
历史书上的康熙是怎样的乔挽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康熙如何她刚才已经见识过，生怕男人这时像骂其他所有人一样，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说起话都格外没底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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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养崽第十八天
还没等到康熙回应，率先见到床边上坐着瑟缩起脖子的小胤禛冲她眨了下眼，小声道：“乔姐姐……”
乔挽转过头看他，但是康熙又还在这里，不知道该不该到小胤禛身边。
便听康熙突然开口，“你不是来照顾他的吗？没听到他在叫你吗？”
乔挽因为康熙的话心里一惊，床边上的小胤禛却缩了缩脖子，看样子还在害怕。
乔挽走到小胤禛跟前蹲下，看到小胤禛脚上的淤红自责，“都怪我，不该带四阿哥去这么高的地方。”
这时，窗边背对着他们的康熙突然转过头。
乔挽条件反射的抬头与他对视，又马上低头，从刚才短短的一瞬间，见到康熙心情似更不悦。
小胤禛也见到自己皇阿玛看过来，还没从刚才被阿玛抱下屋顶的震撼中缓过来，怕阿玛再要罚他，更怕阿玛会罚乔挽，拉起乔挽的手就要往后拽，“是本阿哥自己要去屋顶上的，不关乔姐姐的事，阿玛不要罚乔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