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战神文苦命闺女——天行有道
时间:2022-07-21 07:01:03

  顾锦荣心道,她才不稀罕呢。
  薛氏做的比这些滋味好多了。
  萧玉璋脸上阵红阵白,好容易缓过劲,“嫂嫂,我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薛氏知道这是要开门见山了,正好她也有与萧玉璋彻谈的意思——这十三年她不在身边,顾震霆究竟经历了哪些人哪些事,对她的心又是否一如既往?薛氏都是迷茫的,她还记得新婚时恩爱甜蜜的光景,然而隔着十三年的辛苦路往回看,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起来,她该相信他么?
  薛氏定了定神,“锦荣,你带湘湘去外头作耍罢。”
  顾锦荣本想从旁偷听,顺便给母亲出出主意,或是指出萧玉璋话里的漏洞。然而以她目前年岁,要挤进大人的谈话堆里实在太困难了些。
  只得怏怏地带着顾湘湘撤退。
  顾湘湘很会自得其乐,一会儿把草叶卷在指尖吹哨子,一会儿拿根草茎伸进地面凹洞专心致志地钓“骆驼”——某种长相奇奇怪怪的小虫子。
  还时不时地偷瞟顾锦荣。
  顾锦荣却没工夫理会她,正在为爹娘之事发愁。
  没多会儿,顾湘湘颠颠地跑来,手里仍握着那盒蜜饯,“你当真不吃啊?”
  可见还是很想献宝的。
  然而,顾锦荣看着她满是泥泞的手心:……姑娘,你好歹洗洗手再来好吗?
  *
  半个时辰过去,薛氏从营帐里出来,脸色虽看不出什么,脚步却变得迟钝滞涩。
  看来萧玉璋总算直抒胸臆,不再掩藏对她那位好大哥的心思。
  顾锦荣小心翼翼喊了声,“娘?”
  薛氏勉强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先回去吧。”
  顾湘湘也要跟,她知道萧玉璋并不需要自己陪在身边,所谓“怕过了病气。”
  顾锦荣此刻却没心情敷衍她,凶神恶煞地道:“你老实待着,晚上我再来接你。”
  顾湘湘呆呆应道:“哦。”
  不知不觉,她对于顾锦荣这位姐姐的服从性似乎变强了,尽管两人毫无血缘。
  不对呀,她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呢?
  然而当她想要追上去时,那母女俩已经走远了。
  明明春光鲜妍,顾锦荣却觉得仿佛空气都凝固成实质,薛氏的沉默令她害怕,萧玉璋究竟对她说了些什么呢?
  顾锦荣忍不住道:“娘,我看那公主没安好心,她堂堂一个贵人不在京城待着享福,作甚跑到穷乡僻壤来——不会是为了爹爹吧?”
  薛氏长叹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人。”
  方才萧玉璋对她讲述了自己凄苦的身世,远嫁异乡,茕茕孑立,还险些惨遭父子聚麀之祸,若非顾震霆出现,恐怕她一辈子都陷在泥淖里了。这么一个拯她于水火的英雄汉,她怎能不爱他敬他?
  至于萧玉璋暗示的那些亲密举动,薛氏虽不敢尽信,可心里也难免存了个疑影。从前种种也就罢了,萧玉璋的意思,愿意与她共事一夫——其实以她公主之尊,要顾震霆停妻再娶都是极容易的,尤其皇室亏欠她良多。之所以来找薛氏商量,只是不想让顾震霆夹在其中难做,至于日后谁做大谁做小,萧玉璋表示,很有缓冲的余地,她不介意名分地位的。
  顾锦荣听了这番仿若新月格格附体的言论,着实惊掉下巴,萧玉璋的爱情观是跟琼瑶奶奶学的吗?简直酸掉牙。
  本来顾锦荣就觉得她脑子有泡,这下更坐实了,事实上萧玉璋能看上便宜爹就很不可思议——顾震霆虽说算得上容貌英武罢,但离潘安宋玉还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不如草屋里那个小可怜引人注目呢。
  只能归结为吊桥效应作祟,在最绝望的时刻萧玉璋遇见这位救命恩人,于是错误地将恩情理解为爱情,继而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顾锦荣迟疑道:“那,您打算怎么做呢?”
  薛氏的性情,不容许她共事一夫,哪怕是做大——何况萧玉璋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真回了京城还不定怎么样呢。
  可以萧玉璋这样偏执的性情,若不允,还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来,况且,假以时日,谁能保证顾震霆不会被她打动呢?玉璋公主毕竟是位美人,又对他一片痴心,换位想想,薛氏都觉得很难抗拒。
  薛氏静默片刻,倏忽道:“若我与你爹分道扬镳,你要随谁?”
  顾锦荣不假思索,“我自然跟您。”
  前世她就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一个不忠的父亲,一个日日饱尝冷落滋味的母亲,因为丈夫的绝情,她只能将所有的怨气发泄在女儿身上,朝打暮骂,终于在十六岁那年,她选择了解脱,从窗台一跃而下,脱离这对生她养她的恩人。
  不曾想会拥有第二次生命,是薛氏让她重新感受到母爱,她自然会不计一切代价来报答她,至于便宜爹,顾锦荣本就当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自然也不存在难以舍弃。
  薛氏唔了声,将她揽在怀中,虽未能完全释怀,心间却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温暖。
  母女俩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儿,顾锦荣蓦然抬头,“娘,您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该捞回点本钱?”
  譬如青春损失费什么的。
  前世她那个爸就太过狡猾,擅自转移婚内财产,导致她妈离婚之后两袖清风,三分怨气变作七分,如今吃一堑长一智,顾锦荣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帮薛氏留点后手才是。
  薛氏:……
  她不过随口一说,女儿就想得这么周到了,别是文曲星下凡吧?
  母女俩回到家中,只见顾震霆刚装好那张床,这会子又搬了架木梯,正在梁上整修屋顶。
  他打着赤膊边干活边埋怨,“先前寄给你的那些银两为何不用?这样破破烂烂的屋子,真难为你们怎么住下去的。”
  看他内疚感怀的模样,顾锦荣实在不好意思解释,那些瓦片都是她上蹿下跳时不小心踩碎的。
  她还是继续扮演苦命小白菜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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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欺负
  眼瞅着屋顶补好,顾震霆要下来了,顾锦荣忙过去将那架木梯按住。
  并非她急于表现,只单纯不想出现人命事故——尽管对于便宜爹惹来的烂桃花给予道义谴责,但也罪不至死不是?
  顾震霆笑道:“还怕你爹摔着?”
  顾锦荣矜持地唔了声,她现在仍没法将那个字喊出来,不单是因为她与顾震霆生疏,也因为前世父亲带给她的阴影。
  潜意识里她是不怎么相信男人的,尤其是事业有成的老男人。
  话说回来,顾震霆也太粗心了些,这样松松散散的木梯,也不做点安全措施,万一真摔成残废,薛氏岂非得照顾他一辈子?
  等便宜爹平安下来,想用沾满灰尘的手摸摸她的头,顾锦荣便脚底抹油、匆匆开溜了。
  “这孩子!”顾震霆失笑。
  人到中年,反被自家闺女嫌弃,天底下有他这般倒霉的爹么?
  再看薛氏心事重重的模样,顾震霆咦道,想是在公主那儿受了气?
  薛氏连忙解释,萧玉璋待她很好,只是公主看来病得不轻,这村里又没个远近闻名的神医大夫,恐怕要拖成顽疾。
  至于两人彻谈的内容,薛氏尽管心里有些疙瘩,嘴上却瞒得严严实实的,
  再怎么动摇,也不至于立刻就跟相濡以沫的丈夫分开,当初这门亲事虽非她自个儿挑的,成婚以来亦是相敬如宾,两口子从未红过脸,又几经分合,哪能说割舍便割舍?
  再者,她亦有些赌气的念头,这会子自愿退出,岂非等于拱手将他让给旁人?那萧玉璋也太得意了些。
  因此薛氏只道:“今年的粮种刚撒下,总得过阵子才发芽,还有后院种的菜蔬,养的鸡鸭猪羊,仓促里你叫我怎么处理掉?”
  其实是不想立刻回京,她在那儿又没个亲朋故旧可投靠,如若婚事不谐,反而惹人耻笑——总得多考虑些时。
  顾震霆倒是宽容,这趟他大胜归来,皇帝本就准了他两三个月的假,“既如此,便留些时也无妨。”
  以为她舍不得眼前景致幽美宜居,又笑道:“将来等你我年老体衰,两鬓苍苍,此处倒是个归隐田园的好地方。”
  薛氏感慨万千,他倒是将白头偕老都打算好了,可谁知晓今日之誓能否应验呢?
  顾锦荣趴在窗台上光明正大地偷看,觉得便宜爹的山盟海誓实在动人,万幸娘亲没轻易被迷惑了去——到底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了。
  等回房后,顾锦荣便旁敲侧击打听起便宜爹目前的积蓄来——换言之,薛氏日后能拿到多少分手费。
  令她大感意外的是,顾震霆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富贵,她以为这种立过战功的大将军不说金库银库堆成山,好歹也得白玉为堂金作马,然而将军府中的现银拢共也不过才大几千银子,一万都不到。
  顾震霆战功赫赫不假,然而凭他的官阶,应得的俸禄就那么些,这回皇帝倒是赏了他一栋大宅子,但尚在修缮,也住不进去,至于瓷器古玩字画等等,上头都有内务府的徽记,轻易也变卖不出去。
  自然,当官的都有些灰色收入,但顾震霆是个异数,不愿受宦场污流裹挟,能推的一概都推了,实在推不掉的,也都换成粮草和军饷,或是购买武器甲胄等等,以致于他除了寄回家乡的银两,竟可说一贫如洗。
  顾锦荣心想,看来萧玉璋对他该是真爱,毕竟也没钱可图嘛。
  不过顾震霆这般有气节是她意想不到的,也许便宜爹竟是个标准的极品好男人?但想想前世她那个渣爹也是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公司里的人都对其交口称赞,绝口不提他对家庭的种种恶行,顾锦荣就觉得还是人不可貌相。
  她发怔间,顾震霆打量着她一身粗布衣裳,皱眉道:“我寄来的银两,莫非你们没收着?”
  顾锦荣不好解释自己是故意穿得寒酸免于招祸,不过尽管薛氏不缺钱用,但顾家本家中饱私囊也该是真的——难怪一群叔伯急着将她们赶出来。
  顾锦荣揉着手指不说话。
  顾震霆气得虎目圆睁,这帮豺狼!当初他出征的时候是怎么信誓旦旦让他放心的,还口口声声苟富贵勿相忘,转头就欺负起寡妇孤女来!
  顾震霆怜爱地摩挲着女儿脖颈,“等咱们回去,爹一定好好为你出气!”
  顾锦荣被他指腹上的老茧闹得又麻又痒,但这回却难得的没有反抗——某些方面,便宜爹还是挺有责任心的。
  她且尊敬他一回好了。
  *
  许是因薛氏迟迟未肯表态,萧玉璋的风寒更严重了。镇上来的大夫给她开了几剂药,连汤带渣子喝下去,高热退了些,却又冒出鼻塞声重,还添了点咳嗽——咳嗽在春天最难好的,便拖上个把月都不稀奇。
  这下萧玉璋更有理由赖着不走了。因着顾震霆有意避嫌,萧玉璋也不好意思来缠他,只时常叫杨氏过去说话,两个女人好得跟亲妯娌似的。
  只有顾湘湘还天天到锦荣家中来——为了蹭饭。
  萧玉璋病中胃口大减,早午晚膳一水儿都是清粥小菜,顾湘湘吃得小脸儿都枯黄了,倒是锦荣家里的“粗茶淡饭”更合她胃口,什么咸鸭蛋炒豆腐、腐乳蒸肉、春笋炖鸡,无不令她口水直流三千尺。
  顾锦荣就觉得皇宫里的饭食也不过如此,顾湘湘见多了山珍海味,不是也吃得很香吗?
  其中一道醋溜马齿苋尤其令她大呼过瘾,滑溜溜的入口即化,又酸又咸开胃极了。
  而当顾锦荣跟她说这不过是常见的野菜时,顾湘湘惊奇地睁大眼,“怎么可能?”
  顾锦荣很怀疑她是否一位真公主,不会以前在北狄过的也是苦日子吧?
  顾湘湘愤怒地摔了筷子,气咻咻道:“才没有!”
  她跟她娘非但不穷,甚至可说是部族里最有钱的女人了,当初两邦和亲时为了表示友好,萧玉璋带走了大批嫁妆,老单于给的聘礼也不在少数,这些都被萧玉璋攥在手里。她分得的封地与食邑也都是最好的,虽然未亲自照管,然年年送来的岁贡都不下百万钱之多,只怕当今膝下那些真公主都未必有她过得舒服。
  除此之外,顾湘湘还爆出一个惊天秘密,似乎老单于临死的时候留下一张藏宝图,里头不但有金银珠宝,甚至包含铁矿——这可关乎到整个国家的命脉。
  顾锦荣算是明白萧玉璋为何这般地位卓然了,难怪皇帝那样纵容,许她任性来去,当真是得罪不起的姑奶奶。
  顾湘湘卖弄够了,得意地睨着对面,“这下你该心服口服了吗?”
  “服气了。”顾锦荣真诚地为其鼓掌。
  今日她才发现搞错了重点,她不该稀罕顾震霆那紧巴巴的俸禄,眼前就放着一个大金库呢!
  顾湘湘被她火热的眼睛盯着,竟出奇地露出点窘态,“哎呀,你别这样,我会害羞的。”
  顾锦荣:……
  连着三五日,顾锦荣都处在天马行空的想象中,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可她也不能直截了当地去跟顾震霆说,爹您就从了公主吧,这样我跟娘以后就衣食无忧了——嗯,她要是真做了,便宜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打一顿。
  虽然挨打也是活该。
  不过面对这样惊人的诱惑还努力保持心如止水,顾锦荣觉得自己离超凡入圣也差不多了。
  好容易暂别了金钱的俘虏,顾锦荣方勉为其难想起,她似乎许久没去那间草屋瞧瞧了,不晓得小可怜过得怎么样——虽然给他留了银子,可他当真会舍得拉下脸寻韩牛儿么?别看他年纪轻,可是头犟驴。
  顾锦荣越想越不安,趁顾湘湘没来添乱,赶紧出门向西北角去。
  草屋还是那间草屋,门前却三三两两围着一群半大孩童,大半是看热闹的。
  顾锦荣凑过去时,只见少年紧抿着唇,头发已经被抓乱了,那只新制的瓷碗已裂成数瓣。
  而面前身量明显高出一截、身穿绸衣的胖大身影正龇牙咧嘴得意非凡,地上泼了一地的汤水饭菜,显然乃他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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