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战神文苦命闺女——天行有道
时间:2022-07-21 07:01:03

  薛氏瞪了丈夫一眼,心想女大不中留,赶明儿有你失悔的时候!
  只得将四菜一汤摆出来,团团的围了一桌子。
  无巧不成书,顾湘湘老远便闻见八宝鸭子和溜鳝段的香气,急吼吼地赶过来,却发现已没她的位置。
  她平常坐的那张椅子不知何时竟多了个人,好一出鸠占鹊巢的把戏!
  被她下死眼瞪着,少年难免意不自安,主动起身要让座。
  顾湘湘便要夺回她的专利,顾锦荣却道:“慌什么,添把椅子就是了。湘湘,你来挨我坐。”
  把身下的板凳换成条凳,还好两个女孩子虽然皮实,但都算得苗条,挤一挤也就抵得过了。
  顾湘湘满面哀怨,“你怎么能让外人上餐桌啊?”
  顾锦荣心说你也不过是蹭饭的,哪好意思嫌别人?
  无奈顾湘湘的身份在那里,加上得知她们母女拥有惊人的财富,不看僧面看佛面,顾锦荣和颜悦色地道:“人家一天没吃饭了,瞧他,气色比你还差呢。”
  顾湘湘端详着对面苍白如纸的面容,心里总算平衡了些。加之这少年生得十分好看,顾湘湘的年岁虽不解男女之思,依稀已能分辩美丑了。
  她贴心地挖了一勺甜菜豆腐过去,有点示好的意思,“你尝尝。”
  少年只平静谦和地道:“多谢,但我不爱甜食。”
  顾锦荣看他一味扒着白饭,竟好像面前丰富精致的菜肴都是摆设,索性另拿了一个小碟,每样拣了些到他碗里,省得他这样怕生,饭都吃不香了。
  顾湘湘分明瞧见碗里夹了块绛紫色的甜菜头,下意识翻了个白眼,心想她这姐姐也怪没眼色的。
  哪晓得少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吸溜两口便咽了下去,脸上亦未显出为难。
  顾湘湘:……说好的不吃甜食呢?
  顾震霆粗枝大叶未曾留意,薛氏却未错过这场眉毛官司,面上不动声色,待饭后收拾残局时,却把锦荣叫到厨房帮忙。
  顾锦荣道:“娘,我得送送客人。”
  薛氏横眉冷对,“他都这么大了,你还怕他迷路?一个村能有多远。”
  “现不是身上有伤么?您有所不知,方才若非他下死命拦着,我差点就让那王奔扇个耳刮子了。”顾锦荣想起来便心有余悸,王奔虽然才十四,面貌壮健已似成人,可不比瘦瘦小小的李端容易对付。
  当然也不是少年能对付得了的,那会子他咬得血呼啦几的满嘴血,面貌狰狞,顾锦荣都吓了一跳——对了,她还得提醒少年回去漱漱口,恶人的血没准有毒呢!
  薛氏见她扯虎皮拉大旗,也拿她没辙,只叮嘱道:“速去速回。”
  顾锦荣兴高采烈地出门,只见少年仍立在台阶下——没打过招呼,想必他是不好意思不辞而别的。
  顾湘湘则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话,言语里蠢蠢欲动,大有将他招致麾下的意思。公主身边多是些粗蛮仆妇,正好她想要个精致的侍童。
  “放屁!”顾锦荣匆匆打断,“你打量人家出身寒微,就这样作践?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萧玉璋是不是正经人不好说,可顾锦荣深知,似少年这般相貌,一旦卖入富贵人家怕是连骨头都不剩,那些勾心斗角鬼蜮伎俩岂是好玩的。
  因此情急之下才爆出了粗口。
  顾湘湘到底年轻脸薄,被怼过后便扫了兴致,“不行就不行嘛,我还懒得稀罕呢!”
  气咻咻陪她的公主娘去了。
  这厢顾锦荣怒犹未消望着少年,“大丈夫当志存高远,不应贪图蝇头小利操此贱业,我看你颇爱读书,日后凑够盘费上京考个举人,岂非比寄人篱下看人眼色强得多!”
  虽不愿拿顾震霆做榜样,但此时也没有更好的例子了,“你看我爹,出身也不过泛泛,如今照样一呼百应衣锦还乡,你人聪明,又有知识,何愁将来没这一天呢?”
  少年瞧她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禁微笑起来,“多谢姑娘指点迷津。”
  顾锦荣摆手,“叫什么姑娘,唤我锦荣便好。”
  两人虽然见过不少次了,但回回都是你说你的我听我的,这么推心置腹的深谈还是头一回。
  少年想唤她锦荣,念在嘴里倒像含了千斤重的橄榄,支支吾吾闹了个大红脸。
  “行了省点力气罢,”顾锦荣也不为难他,径自为他提上包袱,“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包袱里被她顺手塞了两个馒头,她料着少年方才一定没吃饱——顾湘湘都吃得比他多呢。
  过了大半程,暮色已笼罩山峦,田野里也升起了淡淡雾气。
  顾锦荣料想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交差,少年却犹豫着从背囊里取出一束深红的虞美人来,茎叶已揉辗得不成样子了,花瓣却依然完整,还散发着清淡悠远的香气。
  “送给我的?”顾锦荣讶道。
  少年羞涩地点点头,且喜昏暗下看不出脸上晕染。
  顾锦荣恍然,难怪他会被王奔那群人逮着——她记得虞美人只在私塾边的洼地里有生长,想是为了摘来最鲜艳合时的花朵,才冒险为她走了一趟。
  顾锦荣深深嗅了一口,真心实意地道:“多谢,我很喜欢。”
  这时候再指责他鲁莽已无济于事,群架都已打完,难道再把这千辛万苦得来的花儿给扔了么?
  顾锦荣握着那株虞美人,临走时告诫道:“往后王奔若再来找麻烦,你只管来寻我爹,我爹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虽说顾震霆待不了多久,好在那帮混蛋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懦夫,尝过几回苦头,自然便懂得安分了。
  少年望着她絮絮软语的模样,眉眼仿佛都温柔许多,与漆黑如幕的夜色融为一体。
  *
  顾震霆私自囚人的举动很快便被各方家长知觉,然而究竟不过是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哪里敢与官兵相斗?
  况且也没认真当回事,他一个战功累累的大人,好意思同稚儿过不去么?多半装模作样吓唬一阵便完事了。
  然等到天黑,村民们还是没见自家宝贝疙瘩放回,渐渐便坐不住了。
  最先反应的是王家,王员外并没亲身过来——他身躯肥硕也懒得费这般力气,只派了个家仆领他的名义,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顾震霆再怎么声势浩大,还能在王家面前发横?
  那管家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我家少爷究竟何在?烦请大人给个准话。”
  若是敢滥用私刑,但凡掉根汗毛,他都得告到顺天府去。
  顾震霆也不恼,径自带他到“监牢”参观——其实不过是士兵们的营地。
  而以王奔李端为首的一行人腿上帮着沙袋,正在气喘吁吁地围着校场跑步,一个个汗如雨下,脸似吞粪,模样看起来难受极了。
  而李端那会子来得仓促,连裤子都没换,失禁后的秽物黏在裆中,散发着阵阵恶臭,与他同行的伙伴都快被熏死了。
  王奔早已忍耐不得,一瞧见熟人便痛哭流涕地呼救,“郭叔叔,您快带我回去!”
  营帐旁负责盯梢的士兵则虎着脸道:“违误军纪,再加三圈!”
  郭管家又惊又怒,“顾大人,您怎能虐待他们?”
  “这怎么是虐待?”顾震霆挑起墨黑眉峰,“我分明是在锻炼!我泱泱大周的儿郎岂可一味读死书,强健体魄,锤炼意志,样样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不希望你家少爷日后成为国之栋梁么?”
  管家心道我信你个鬼!但看顾震霆一脸肃穆的模样,倒是不敢像方才那般耍横了,只陪笑道:“话虽如此,这些孩子的年岁也太小了些,将军不如……”
  顾震霆冷冷道:“我身边的两位副官十岁便入了军营,他们能办得,为何旁人办不得?”
  又轻嗤一声,“年纪小倒懂得欺男霸女恃强凌弱,既如此,干脆书也不必读了,就送到军中来,没准我还帮他们练成一身武艺呢!”
  管家:……
  分明强词夺理,偏偏他还挑不出毛病。
  待要继续求情,顾震霆已不耐烦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送人回去,该怎么做他心里清楚,用不着你一个奴仆在这狐假虎威。”
  管家彻底无言以对,又看营地纪律肃然,想送点东西都送不进去,只能悻悻撤退。
  如是僵持了三日,王家终于大败亏输,不但补全了那外室子的医药费,答应请大夫好好医治,两口子还亲身前来,三跪九叩向顾家道歉,可谓做足了脸。
  至于余下那些从犯,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村民们惊奇地发现,自家孩子的挑食病不药而愈,以前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肯尝上一口,如今无论送上什么却都能大快朵颐。
  一时间,对那管家传出的话风反而半信半疑,没准顾将军并未苛待他们,反而认真帮他们教育孩子呢。
  王家想通过舆论战取得优势的计划亦出师未捷身先死。
  唯独在提及顾将军时,一帮熊孩子们皆放下筷子,不约而同地瑟瑟发抖起来。
  从此,顾震霆能止小儿夜啼之名也传开了。
 
 
第9章 求亲
  薛氏把这事当笑话说给女儿听,顾锦荣吓了一跳,“爹不会真打了他们吧?”
  她自然不愿意事情闹大,说出去只是一群毛孩子,又不是平叛剿匪,若真个滥用武力,倒成了胜之不武。且一旦这不得民心的消息传出,只怕顾震霆的官声也会受到影响,还是被自己所连累,顾锦荣想想不由得十分自责。
  薛氏笑道:“你爹岂会同那些人认真?不过略施小计罢了。”
  当下声情并茂将那群混小子怎么在营地受罚的苦况娓娓道来,顾锦荣听得津津有味,就该这样才好,打着强健身心的名义,再饿上几顿,保准什么毛病都消了。
  薛氏莞尔,“如今哪家的孩子任性哭闹,他爹娘只管抬出顾大将军的头衔,马上就比兔子还乖。”
  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外于是。
  顾锦荣见薛氏眉目间隐有些伤感之意,猜想她是因没为顾家添丁而难受——以前是没机会,刚成婚就走了,如今好容易回来,薛氏却已非适合生育之龄。
  顾锦荣当然也愿意薛氏再养个,她到底是换了芯子的,也未必能陪伴薛氏终身,无论多个弟弟或者妹妹,对薛氏都是重依靠。
  遂婉转劝道:“您别着急,机缘到了总会有的。”
  其实萧玉璋若不来添乱,薛氏这会子便没什么为难了,可自从听了萧玉璋那番话,反倒怔忪难安,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顾锦荣受限于这具身体的年纪,也不能给母亲提供切实有效的建议,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震霆整肃之后,村里风气为之一振,家长们对于这番小惩大诫还是喜闻乐见的,唯独李家做出了一个意外的决定。
  许是因那日丢脸太过(不是人人都和他一般尿了裤子),加之得罪了顾王两家,也怕儿子在私塾里被排挤欺负,李端的父母竟决定举家迁走。
  临行前,李端特意来向顾锦荣辞别,名为道歉,实则有些愤愤,“多亏你的好父亲,我爹娘连村子都住不下去了。”
  他换了条新裤子,那处的污渍亦消失不见,不过仍下意识并紧两腿,有点耻辱的意味。
  然而这耻辱全是他自己带来的。
  顾锦荣甚至懒得给对面表情,“那是你爹娘做贼心虚,别人怎么不怕呢?”
  还不是因为他自愿做了打手,若非顾震霆来得及时,顾锦荣脸上只怕得结结实实挨一拳头了,她又是个姑娘家,伤了脸还怎么嫁人?
  李端无言以对,“是王奔强迫我的。”
  顾锦荣嗤道:“他让你舐痈吮痔你也会照做吗?李端,你也不是刚开蒙了,读了这些年的书,莫非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那我真为你的前途担忧。”
  就算去考举人,只怕也是个名落孙山的下场。
  李端不意她这般牙尖嘴利,倒被挤兑得无话可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便脚步铿锵地离开。
  顾锦荣才不在意呢,她知道这人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将李家的糟糕处境归结到她头上,好叫她产生负罪感,这样子也算间接报仇。
  无奈顾锦荣是绝不会被道德绑架的那种人,只听自己爱听的话,做自己爱做的事,至于旁人怎么想,与她有何关系?反正碍不着她舒服。
  到厨房偷尝了两块鲜香可口的冻鱼羹,细细擦完了嘴,顾锦荣便优哉游哉地出门了。
  顾震霆正在为王七郎那间草屋铺设油毡,整个地推倒重建当然来不及,也太费工夫,于是顾震霆便想了个巧宗儿,从营地取来几块油布——原本是给马棚挡雨用的——平整地铺在屋顶上,再用砖石瓦楞等等加以密实,如此不但坚固,哪怕刮风下雨也不怕了。
  最外头也加了层清漆,远远望去气象一新,混不似从前粗糙简陋。
  顾锦荣见之心喜,愈发甜嘴蜜舌,“爹爹”“爹爹”唤个不停,叫顾震霆听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顾湘湘亦有缝就钻来凑热闹,但这回并非看少年的绝世容光,反而悄悄把顾锦荣拉到一旁道:“我把他让给你,你把顾伯伯让给我娘好不好?”
  顾锦荣失笑,这话必是萧玉璋教她说的,但也不排除顾湘湘爱母情切的可能,只是,凭什么呢?
  顾湘湘委屈地眨巴眼,急道:“你是没见到我娘模样,她如今不思饮食,一顿饭吃几粒米我都能数清楚……没有顾伯伯她会活不下去的。”
  这个顾锦荣倒是相信,人一旦物质满足了,就容易想东想西,萧玉璋显然缺乏重心,叫她以为爱情是人生的全部——她若是饿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保准没闲情想这些。
  顾锦荣倒是很乐意跟她交换一下痛苦,她也想坐拥大把财富却痛失所爱,不过她大概没闲工夫伤春悲秋,光是躺床上数银票就足够充实惬意了。
  顾湘湘见她不但没被感动,眉眼里反而流露出喜悦的光辉,就觉得这位姐姐真是铁石心肠,气得扭头就走了。
  顾锦荣差点伸出尔康手,别走啊,这时候不该继续威逼利诱吗?条件都还没谈拢呢。
  顾湘湘若果真愿意拿全部身家来交换,顾锦荣没准还真答应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