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又是人族,估计赫胥就是想占领我们骷族,所以才派来细作的吧,真是可恶!”
“那我们现在就去刑牢看看那人的情况!”
“好,走!”
苗六溪内心激动。
她隐约知道,这个梦境应该跟上一个梦并非同一个时间段。
那这个时间段的贺楼生,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他那张脸在古代,没有血痕的样子,应该会更加好看。
苗六溪立马跟上大部队。
走,一起去看骷族君主!
第38章
苗六溪跟着大部队来到骷族的刑牢。
刚跨进牢门她就不由感叹,真是天下刑牢一般黑,一牢更比一牢强。
这里的“黑”并非指光线,相反,它居然还是个超大型的露天平台。
最中间是一个祭坛模样的场景,本次提审的犯人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其中。
之所以会认为它“黑”,是因为平台上纷纷攘攘,气势过于浩大,光是用眼神就可以凌迟死他。
苗六溪觉得这里压根就不是刑牢。
它更像古代的鞭尸刑场。
最高、也是最为庄严的上席之位,安静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
苗六溪老远就能看出来,此人就是贺楼生。
他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一致。
别人都是在炯炯有神地盯着犯人看,而他呢,眼神慵懒地单手托着太阳穴,若是此处还有歌声,怕是会直接眯了过去。
苗六溪啧啧两声。
不愧是目中无人之形象代言人。
苗六溪现在处于一种上帝视角的存在,她在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她大摇大摆地,与骷族君主并肩坐在了长椅上。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坐在这样舒适的位置上,别说他贺楼生想眯,就连苗六溪都忍不住葛优躺了。
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水果。
审讯审渴了还能吃点水果,真是好雅致。
虽然在梦里品尝不到味道,但来都来了,流程总得走一个。
苗六溪瘫坐在君主椅上,抓了一串葡萄来吃。
旁边还站着另一个成年男子,正在向族人们宣读李沐的卧底罪行。
他大概就是本场的审判人员。
苗六溪完全听不进那人讲了些什么。
她的注意力全都锁在贺楼生脸上。
此时的贺楼生长得更加清秀一些,估计也就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
骷族人到了二十八岁就会化骨,也就是说,他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就能光荣退休。
苗六溪:啧啧。
贺楼生纵使外貌年轻,但那身庄严的君主扮相,只会不断提升他的气质。
苗六溪看得有些发愣,但又忍不住想逗他。
她揪来一颗葡萄,在贺楼生面前晃晃悠悠,最后果断塞进他的嘴里,但怼了半天就是怼不进去,苗六溪又着急又想笑。
少年人,你这般任人摆弄的样子,真是好有趣。
卧底的罪行念得差不多了,审判员扭头过来喊了一声“君主”。
贺楼生这才抬起眼皮,凝视前方。
正在专注搞恶趣味的苗六溪小脸一红,立马挪开了自己。
审判员见自家君主没有说话,只好继续去折磨犯人。
“李沐,现在整个骷族都知道你是赫胥国人,你居然还矢口否认?”
李沐:“李沐一生忠诚于君主,绝非赫胥国人。”
……
苗六溪:没看错吧,贺楼生居然在笑?
他笑得十分轻蔑,完全把那句话当成老狗在叫。
审判员:“就算你不是从赫胥国下来的,那总归是人族吧,你在骷族暗藏了这么多年,会不知道我们与人族的界线?说,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李沐:“我李沐,绝非人族。”
啧啧,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不服软。
苗六溪十分叹服。
审判员实在问不出什么,只好转向贺楼生,寻求指示。
“君主,此人相当嘴硬,您看看是否需要动刑?”
贺楼生依旧一言未发,只是抬了抬食指。
审判员立马意会,朝李沐冷言道:“你伪造骨牌混入骷族,在此地隐藏七年,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我立马将你另一只手的指骨也削掉!”
苗六溪这才留意到,李沐的右手大拇指是断掉的。
怪不得之前翻译老师说,《赫胥史》里的文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原来是因为李沐只能用其余四根手指握笔。
她发现贺楼生又笑了。
那种眼神,明显是觉得罚得不够重。
苗六溪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就对贺楼生吼道:“你笑什么,砍掉手指够残忍了,不许笑。”
然而等她回过神,就听见李沐的一阵惨叫。
行刑者办事麻利,立即碾掉了李沐的左手拇指。
苗六溪后悔来看热闹了。
这种场面过于血腥,她不喜欢。
审判员:“滋味如何?再不交代出实情,我就叫他们把你其余指骨也一起废了!”
这狗逼男人真够恶心的!
苗六溪一连揪了好几颗葡萄砸到他脸上。
李沐躺在黏腻的浓血里,双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眼神已经失了光亮。
“李沐……绝非人族。”
这句话,一字一句都非常痛苦。
然而在骷族人听来,却是无比幼稚的笑话。
“哼,亏你还隐藏七年,难道不知道我们到了二十八岁就会化骨?”
“这么蠢还来做什么密探,回家种田不好吗?”
“赫胥帝派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让你赴死的吧?”
“哈哈哈哈……”
苗六溪懂了。
原来这个李沐是个社恐宅男。
来当卧底却啥也不打听,居然都不知道化骨这回事。
懵逼了吧,打脸了吧,尴尬了吧。
“你当真不是人族?”
贺楼生终于开口,所有人立马安静下来。
李沐继续咬牙否认:“不是。”
“满二十八了么?”贺楼生忽然认真了起来,
李沐:“……满了。”
贺楼生:“好,且不说你是个什么东西,既然来到这里,就必须要遵循骷族的规矩,李沐,你未能化骨,那我就帮帮你。”
李沐:“什么?”
贺楼生:“剥去你这一身皮肉,你从此就是骷族人了。”
李沐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痛苦地磕头大喊:“不、不要!君主!君主!不要……”
“你不是说,要一生忠诚于我吗。”
李沐泣不成声。
贺楼生:“我只问一遍,你是不是人族?”
“是……”
“赫胥派你来的?”
“是……”
“有何目的?”
“他、他让我来这里,探查骷族的消息,确保对赫胥国没有威胁。”
“就这些?”
“对,就这些。”
“那你认为,骷族能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你们能在深不见底的地下存活,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不错,那我就让你看看,我们都拥有些什么能力。”
贺楼生浅浅勾出一笑,朝行刑者抬了抬手臂,顿时,李沐便被人高高架到了石柱上。
“君主!不要!求求你……李沐虽然来此七年,但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啊!”
这回不用君主说话,负责审判的男子就对李沐冷哼一声,吼道:“你不是不做,是根本没机会做,这里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苗六溪看着被绑在石柱上的男人,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她不停地对着贺楼生摇头,哪怕知道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贺楼生你不要这样,李沐肯定也不愿意来的,他才二十八岁啊!擒贼先擒王,你去找赫胥算账不行吗?”
……出口即后悔。
苗六溪忽然想起,他孤身一人干翻了十万将士的事情。
这时贺楼生站起身来,目光更加凛冽。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现在所供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可能为自己减轻刑罚。”
李沐顿了些许,说道:“我知道,我说……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曾为赫胥帝诞下一子。”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他叫什么名字?”
“胥巳。”
贺楼生:“三天之内,我要见到这个孩子。”
审判员立即对他躬身抱拳,“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贺楼生:“李沐擅闯骷族,挑衅我族威严,七日后将其剥皮削骨。当年的守将是谁?也一并罚了。”
苗六溪的心凉了一大截。
她不想看了。
场面越发热闹。
而苗六溪再次爬上城墙,一跃而下。
睁眼,又是另一层梦境。
有完没完。
这层的梦境很浅,苗六溪感觉自己就要醒过来了。
她看见房中的李沐,用其余四指手指艰难写下一封书信,以及尚未完成的《赫胥史》。
短短几日,李沐已两鬓泛白。
苗六溪知道,他纵使在骷族待了七年,但依旧是一颗护佑家国的心。
他日夜不休写下这本《赫胥史》,只为等待这段历史,终有一日被后人揭开。
他做到了。
“罪人李沐,明日午时处以剥皮削骨之刑,君主有令,即刻将其押送至司刑台。”
苗六溪彻底醒来之前,耳边以及眼前,全是嘶喊与鲜血。
贺楼生,原来这就是你的手段吗。
可你不是答应过,会为李沐减轻刑罚吗?
为什么言而无信。
.
清晨,苗六溪从房里出来。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份《人民日报》。
贺楼生将报纸放下,展出一张笑脸。
他刚要起身,苗六溪就下意识退了半步。
苗六溪:“我上班去了。”
“今天周末。”
“周末加班。”
贺楼生没再说些什么,但他知道苗六溪从不加班。
苗六溪走向大门,慌慌张张地穿鞋。
贺楼生察觉出不对劲。
“六溪,你还没洗漱。”
贺楼生的语调非常温柔,但苗六溪听得惶恐不安。
她随意“哦”了一声,就回到洗手台前洗漱。
洗脸正洗到一半时,苗六溪抬头,在镜子里发现他站在身后。
她头皮瞬间发麻。
贺楼生:“吃早餐吗,我给你订了……”
“不吃,”她立马打断,“我不饿。”
“你怎么了?”
“昨晚忘记调闹钟,时间很急。”
“那下班我去接你。”
“不用,我会加班到很晚,”苗六溪大概知道他晚上基本不会出现,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可能要凌晨才回来。”
贺楼生有些错愕,图书馆会加班到半夜?
他心有疑惑,但也没再多问。
“晚上不安全。”
“没事,我经常夜不归宿的。”
这话贺楼生没法接。
他重新回到沙发上看报纸。
“那你早点回来。”
苗六溪洗漱完毕,一声不吭地就关门走了。
其实图书馆是要上班的,而且只有周末人最多。
但偏偏古籍中心不上,这就让今天的苗六溪很头疼。
二楼有一个培训室。
这个时间段,周末的修复培训班正好开始。
苗六溪发现桃子正在讲课。
桃子一出门就撞见了她,兴高采烈地挽住她的胳膊,拉她进去充数。
苗六溪发现宋甄也在。
但她没有来到熟人身边,而是找了个角落坐起来。
宋甄倒是很意外,立即移过去挨着她坐。
“六溪,昨晚你还好吗?对不起我来晚了。”
确实是来晚了,因为宋甄昨晚刚好撞见她与另一人正在缠绵。
苗六溪:“没事,那人就是个醉汉,三两下就打发走了。”
“没事就好。你来学习古籍修复吗?”
“不是,我就进来看看桃子。”
宋甄礼貌点头,没再接着问了。
桃子给每位学员都发了一张残破不堪的皮纸,以及修复用的材料工具。
她也给苗六溪发了一份,让苗六溪随便玩。
学员们开始根据桃老师的指导,一点一点修补残缺。
苗六溪平时在修复室里,天天看大家工作,虽然没有真正动手尝试过,但耳濡目染,居然是第一个将皮纸修复完毕的。
宋甄学了很久居然都及不上她,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赞:“六溪真厉害,做这个比我还快。”
“平时看老师们修补,差不多也懂一些,你也很棒。”
苗六溪话刚说完,身前的皮纸就被桃子给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