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疑惑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不再进去看一眼?
而且你外甥那架势明显不对,他万一把员工打残了,那你们医院还想不想开了。
“让我进去啊!”苗六溪朝他吼道。
贺楼生不回应她,默默等石门关闭。等门关了,苗六溪那边也开始不淡定了,他再扭头给她赔笑。
“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么让我进去,要么我在这等宋医生出来。”
贺楼生:“?”
“你们合伙欺负人是吗?胥老板目中无人压榨员工,你呢,怎么做人舅舅的?”
“是他自己要进去的。”
“那是因为,宋医生不知道里面的危险。”
“是吗,你说说,里面都有些什么危险。”
苗六溪:……
说不出来。
总之很危险就对了。
贺楼生继续说道:“你怎么就这么关心别人。”
“他帮助过我,对我有恩。”
贺楼生眉头一紧,脸色有些难看。
“我也对你有恩,你怎么不关心我,小白眼狼。”
苗六溪有些接不过来。
讲真,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关心贺楼生了,跟他睡觉的时候连被子也不带抢的,所以到底谁是白眼狼,只有天知道。
苗六溪:“总之我回家之前,必须要看到宋医生好端端的。”
“那就要让你失望了,古往今来,但凡对骷族产生好奇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果然。
他果然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贺楼生!
真是做梦都不带冤枉你的!
看他顿时换了另一种风格,苗六溪丝毫不慌。
但那石门没有钥匙铁定进不去,所以在这干着急也是无用。
不如给他来个措手不及,把他绑了?
她正认真想着流程,这时贺楼生凑上来,跟有读心术一样地瞧着她,并说道:“如果想要把我绑起来,趁早,你把我绑回家,说不准我一害怕,就把那个姓宋的放了。”
苗六溪:……
这骷族君主,怕不是有点受虐型人格。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妥,万一给他整急眼了,徒手撕我皮怎么办。
“不了,我就在这等。”
贺楼生见忽悠不到她,暗中叹了叹气。
转而右手一扬,打开虎口就捏住了她两边的脸颊。
“干什么啊!!!”
苗六溪:完了完了完了。
苗六溪:这还没开始就急眼了,他不会要捏尖我的脸吧……
苗六溪:妈呀,贺楼生审美也就那样了,可千万别给我整成锥子啊。
她服了。
她心服,口也服了。
“呜。”
“回家,”贺楼生淡然说道,“若不依,我就捏坏你这张漂亮的小脸蛋。”
纵然脸在他手里,但苗六溪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宋医生对她有恩,她更不能坐视不理。
算了,捏就捏吧,就是能不能整得自然一点?
她鼓着一张包子脸,倔强摇头。
贺楼生实在逼不了她,便逐渐松开手。
苗六溪慌忙捧着自己的脸,摸摸骨头有没有变化,对了有没有镜子!求个镜子!
她不开心了。
小骷髅怪没人性,吃完抹嘴不认主,竟敢这样欺负她。
贺楼生:“他没事。”
听到这句话时,苗六溪发现贺楼生背对着自己。
转过来啊,你不给我看看表情,我怎么知道你是随便说着玩的还是认真的。
贺楼生他沉默了一会。
“今时,不同往日了。”
苗六溪大概能懂他的意思。
应该是,以前不高兴可以抓个人随便杀杀,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不高兴只能像现在这样背过身去叹叹气,而且法治社会,随便杀杀是要被关起来的。
不错,还挺有底线。
“那胥老板把他带进去干嘛?”她问。
“人类是个很贪婪的东西,只要一日不解除心中疑虑,他就会一日想办法寻觅。”
苗六溪:“哦。”
不对。
东西??
嗯???
老孤寡,骂谁呢。
“可里面除了一棵大树什么也没有,还能寻觅到什么?”
“那可不是普通的树,”贺楼生边说着边朝她走过来,“它是骷族之根。”
骷族之根?
苗六溪在梦见骷族消亡之时,那棵人形大树正好也倒塌了下来。
她未能记清前因后果,但心里隐约觉着,神树跟骷族有着莫大的关系。
原来,它就是命系骷族的根源。
传闻可以永生的骷族,就这么灭亡了?
只剩下贺楼生和胥巳了吗……
她闷在心里没问。
一抬眼,贺楼生已经走到跟前。
“我在梦里见过那棵神树以前的样子,它好漂亮。”苗六溪夸赞道。
贺楼生点头,赞同。
足以支撑起整个骷族天地的神树,自然是世上最神圣、最壮丽的存在。
它是由千千万万个数不尽的灵脉所成,树底深处,埋藏着族人最美好的年华。
骷族人自出生起,就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瓷罐。
在他们二十八岁生辰当天,会将自己的容貌与肉身都装进瓷罐里。
每深埋下一个瓷罐,树上就会长出一片晶莹剔透的叶子。
神树,依靠着骷族人最美好的年华生长。
骷族,依靠着神树的生长方能支撑天地。
它们彼此滋养着。
苗六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些。
或许是因为自己梦见过神树,有缘?
但她还有一个更加关心的问题。
“那树,为什么长得跟你好像?”
“想知道?”
“啊。”
……
她后悔了。
因为贺楼生把脸凑过来了。
苗六溪郁闷地咂了下嘴,暗中环顾四周,顺便又再瞅一眼紧闭的石门。
她迅速啵了他一口。
贺楼生摸着刚才被亲的地方,嘴角情不自禁地往那边脸颊上扬。
“那棵树很神奇,每个人看到的形态都不一样,你之所以看到是我,是因为心里有我。”
苗六溪:“吹牛。”
“真的,”贺楼生单手托住她的后颈,自己又肆无忌惮地抵住她的前额,“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怎么试?”
两双眼,以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凝视着对方。
他的瞳孔如星辰般明亮。
他的睫毛很长,每次扇动都像一把黑色的小刷子挠着她心里的某处地方,会有些痒,却又不知道痒在何处。
苗六溪看得脸红心也跳,在对方的眼神暗示下,她试着,主动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回。
也还好,心里没有太多涟漪。
她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只是颜狗。”
贺楼生:“?”
苗六溪:“颜狗的意思就是……我很吃你的颜,但不太吃你这个人。”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诚实了。
然而诚实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那贺楼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总之脸上的表情随着一次次痉挛逐渐阴沉下来。
苗六溪见他喉间开始滚动,就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
她连忙安慰道:“但你也别太难过,万一遇上更好的呢。”
话毕,苗六溪后颈上的那只大手开始紧缩,以一种绝对掌控的方式锁定着她的筋骨,苗六溪心道不妙,怎么贺楼生软硬都不吃的?
她好怕,好怕他会在这个鬼地方就地胡来。
智者不入爱河,但智者可以服软。
苗六溪:“好好好……那个,我爱你我爱死你了可以吗,啵啵啵~”
为了稳住贺楼生,她又在他唇边嘬了几下。
怎样,爽吗。
很显然,他爽到了。
贺楼生很欣慰地抚了抚苗六溪的脑袋,又忍不住凑过去来了个深吻。
苗六溪:要命。
亲吻时间长达十秒,苗六溪被他搞得站都站不稳,这人长得又高,又吻得相当沉迷,靠靠靠,她脚都给踮麻了。
时间一过,终于结束,苗六溪从嘴唇到脖子全都火红一片。
反观贺楼生,吻技也就那样,但脸是红都不红一下子啊,依旧像块冰玉一样在那杵着,好气,他凭什么可以这么淡定。
苗六溪心里极不平衡,伸出双手就在他脸颊上揪,定要给他揪红起来。
这时,正好石门大开,胥巳和宋甄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个人看到门外场景,都浮现出不一样的震惊。
苗六溪听到声音立马停下动作,扭头去看二人。
见到宋医生好手好脚地站在对面,她欣喜地叫了对方一声,然而却没有得到应答。
而且他的神情明显不对,有种全身皮毛都炸开了的感觉,是被骷族的神树震撼到了吗?
苗六溪走过去,准备离他近点观察。
可刚前近一步,脑袋就仿佛扯断了线的风筝,整个人轻飘飘的,眼前场景猛地晃了几道,身子突然倒下。
卧槽,贺楼生,他竟然在嘴里下毒。
第55章
苗六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
屋内摆设不多,但整体格调高贵奢华,像那种重量级老板才会住的豪华酒店。
仔细会听到淅淅沥沥的小雨,每一滴雨声都温柔沉闷地打在耳膜上,感觉非常舒服。
苗六溪下床掀开丝绸窗帘,从宽大的落地窗中往外探。
她发现自己应该身处四五楼的样子。
楼下好像是一个大花园,有几名佣工装扮的人正在打着雨伞收拾残叶。
难道这不是酒店?
这是私人住宅?
外面焕然一新的天色告诉她,自己已经在这里睡过起码一整天了。
整间屋子从床品到装饰,都在向她暗示这家主人的基本信息。
她觉得,目前除了贺楼生外,朋友圈子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高逼格的人了。
怎么就来了他家?
哦对,昨天,应该是在昨天,苗六溪亲完他的嘴之后就晕过去了。
可恶,这老孤寡居然在嘴里下毒!
她打算找贺楼生问清楚情况。
打开房门出去,苗六溪顺着弧形楼梯往下走了两层。
感觉这栋房子尽是充满着贵族气息,但又贵得十分清冷,这种扶手上也要镶钻的奢侈调调,她偶尔在一些豪门狗血剧里看到过。
一层十分宽敞,光是客厅的部分,就已经比她家整个房屋面积都大。
挑高足有八米,水晶吊灯东一盏西一盏地垂着,灿若星河。
客厅旁是十二人桌的餐厅,但椅子上只坐了一人,远远望去,好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
女孩望着大门的方向,那个地方站着一个正在换鞋的男人。
苗六溪不认识女孩,她立马在楼梯口停住,心中万马奔腾,想着怕不是来错人家了?
但仔细一看门口那人,拿着黑色雨伞似乎准备出去,而那身影……像极了胥老板。
“今天是她忌日,你真的不去?”
男人对女孩说道。
苗六溪动了动耳尖,认为应该就是胥老板的声音。
“舅舅难得回来一次,我想陪陪他。哥哥,你代替我跟妈妈问好吧。”
女孩也说话了,声音温柔娇弱,好比即将破碎的铜铃。
苗六溪从这句话中提取了两个关键词——
舅舅?
哥哥?
难不成她是胥巳的妹妹?
骷族小公主后来又生了个女儿吗?
看到胥巳,她这才放心大胆地朝二人走来。
“胥老板。”苗六溪喊了一声。
原本正躬身换鞋的胥巳一见苗六溪,脸上光彩不少。
“哟,睡一天终于醒了?”
好意思说?
你舅舅对我下毒了你知道吗?
苗六溪冷笑一声,但又不好在陌生女孩面前讨论那些。
她发现椅子上的女孩看见自己之后,整个身子明显往后退缩,眼神里充满着害怕,纵然苗六溪此时离女孩五六七八米远。
感觉女孩不太愿意见到外人。
“她叫小琳,是我的妹妹。”胥老板跟苗六溪介绍完之后,转而又朝向女孩,“小琳啊,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六溪姐姐,我们都是好朋友。”
小琳弱弱点着头,十分谨慎地盯着苗六溪看。
苗六溪脑子有些懵。
自己与那女孩,虽然从外表看起来年纪相差不大,但如果她真是胥老板的亲妹妹,那完全没必要喊自己姐姐啊,甚至这位还可能是祖宗级别的前辈。
不妥不妥,得罪得罪。
“你好,小琳。”
苗六溪笑着跟她打招呼,但是对方没有回应。
胥巳:“我出去一趟,你们自己玩。”
苗六溪立即问道:“去哪?你舅舅呢?”
胥巳反应迟钝了一下,这时有位中年男管家进来,说车已经准备好了。
胥巳一手摁开黑伞,另一手捧起旁边的金菊花,说道:“我去给亲人祭祀。舅舅很快回来。”
苗六溪连忙跟上,目送他们离开。
她正好在外面发现了贺楼生,那人也是单手撑着黑伞,从远处慢慢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