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一旁的苗六溪暗中回答:“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贺楼生走了。
他吓晕孩子、捏死轿夫之后,又留下可怜的新娘子,自己潇潇洒洒地走了。
新娘子半路遭遇血劫,无法回家,可能连夫君家也不能去了。
苗六溪迅速跑过去,口袋中的红包散落了一地,她掀开帷幔抓住新娘子的手,急道:“快!我带你跑!”
不料那新娘的手比玉还滑,她十分轻松地挣脱了苗六溪,苗六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右手捏了个东西,左手掀开自己的盖头,朝贺楼生的后背直直冲了出去。
哇靠!大反转啊!新娘子手里捏的那个,是刀子吗?!啊?!是吗!
苗六溪顿时脑袋跟糊了一样,张口竟然喊不出声来,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新娘子拿着刀刺向贺楼生。
两人距离仅一拳之隔,贺楼生转了过来,劲风正好吹掉了他的帽子,一头白骨露了出来。
新娘的身子猛然僵滞起来,苗六溪虽然看不见她的模样,但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她肯定吓傻了。
不。
三秒后,只听远处扑地一声响,那新娘子,沉沉地倒下了。
她活活吓死了。
贺楼生低头看着她,那身高贵的骷族玉骨,似乎没有半分伤痛。
苗六溪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里。
半晌,贺楼生的声音低沉响起,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给她立个牌位吧。”
面对因他而亡的女子,他竟如此淡漠。
还有那块木牌,是新娘子的……牌位吗?
.
苗六溪是被一连串微信声吵醒的。
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趴在梳妆台上,手臂处好像还垫了些什东西,有些硌。
她起身一看,原来自己正压着那块檀香木牌!
罪过罪过!对不起对不起!
她赶紧双手合十给人家道歉。
微信消息是那个“李家大爷”回的,看了下时间,原来苗六溪都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李家大爷:能啊,肯定能翻译。】
【李家大爷:五块钱一个字。】
【李家大爷:七个字,一共35R,微信还是支付宝?】
【李家大爷:你翻译这玩意儿干嘛?】
苗六溪:……
所幸是被师傅吵醒了,要不然在那梦里根本就醒不来。
她没有多聊,咬咬牙直接给他转账35元。
【李家大爷:收到,字乱七八糟的,等我好好研究研究。】
刚才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苗六溪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被木牌硌到了胸口,总之醒来之后,就连喘一口气都觉得费劲。
她总感觉,贺楼生藏了太多的秘密。
如果刚才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这间带有梳妆台的房间,应该也不是贺楼生的吧?
这是新娘子的房间?
他们以前认识?
各种各样的关系浮现在苗六溪的脑海:敌人,朋友,知己……总不会是前任吧?
好家伙,贺楼生不让自己的妹妹跟人族有染,结果自己呢,亲手毁了一个女孩子的幸福不说,还把人家活活吓死了,到最后只留下一个孤独的牌位。
苗六溪重新捧起女孩的牌位,浅浅叹了叹气。
“唉,遇人不淑。”
她感觉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栽进去了。
接着,苗六溪将注意力投在那几个巴掌大小的方盒子上。
那里面……不会是什么别的木牌吧……
带着这样并不吉利的想法,苗六溪硬着头皮取来其中一个盒子。
好奇心与对贺楼生的探知心充斥了她的大脑,就算潜意识里已经知道里面藏着什么,她也想亲眼看一看,不撞南墙不回头。
盒子打开。
里面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可怕。
物件只有两样,一只白色的耳环,以及一张写满古文的纸条。
耳环。
女人的东西。
是……新娘子的吗?
苗六溪有些低落。
她感觉贺楼生在埋藏女人的东西。
用这么精致的盒子装着,像个宝藏一样。
她不由自主地拿起第二盒、第三盒。
除了都有不同的古文字条外,里面分别是香囊和发钗。
这看样子,是那个女孩子的遗物。
接着第四盒、第五盒、第六盒……
整整九盒,苗六溪跟拆盲盒一样,拆出了九样不同的东西。
物件有大有小,外表极为精致,明显都是妹子的东西。
以及,每个方盒子里都放了一张不同文字的纸条。
其中的文字也大有变化,像是经历了九个不同朝代的字体。
这难道代表着九个不同的时代?
苗六溪看了眼最新开出的一条文字,上面写着什么什么年生,什么什么年逝,看着好像是生辰八字?
哦不,是生死簿,他居然记录别人的生死!
那也就是说,九样物件,分别代表着九个不同的女子?
好家伙,看来贺楼生不仅只有一个白月光,他甚至有九个白月光啊!
这个骗子!
不是说没有前任的吗!
渣男!
苗六溪气得双手颤抖,迅速拿起桌上的可乐罐,将剩余的红酒一口闷了。
闷完之后,她看着凌乱不堪的木盒子,一边擦泪一边收拾,因为不识古文,也实在对不上号了,就一盒一物一纸条地随便放了。
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实在漂亮,不知是白月光自己的还是贺楼生送她们的,妈的,好羡慕啊……
每收拾一个盒子,就像是被一个古代美人炫了一圈,这种感觉实在难受,苗六溪又愤恨又委屈,想起自己短短的几十年,不过只是对方的过眼云烟,和这么个千年老孤寡处对象,真的好吃亏啊!!!
她气呼呼地摆好那些盒子,掀起袖口抹干眼泪,好气,她要踩烂贺楼生的鞋子。
苗六溪一扭头,凶巴巴的蓝眼撞上了对面的一道黑影。
那双眼,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在凝视她了。
她猛然一顿,脑袋情不自禁地抖了两下。
作者有话说:
刚才凶得要死的苗六溪:$%*^&**(!@#!!!
现在猛然一顿的苗六溪:…
.
感谢在2022-06-27 11:57:15~2022-06-29 11:5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做贼心虚的苗六溪被捉拿现场,脑子瞬间短路,并开始反复播放刚才自己收拾残局的画面。
还有刚才她是不是抹泪了?
哇靠为什么要抹泪啊好丢人!
那人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然后更要命的来了,她闻到自己身上的酒气。
她怂了。
大脑在命令自己快跑,但奈何身体力不从心,迟钝得跟只树懒一样,只有脚还在纠结前进还是后退。
贺楼生已经走到身前。
苗六溪终于知道,刚才为什么没察觉到有人,因为他穿的是那件杀人必备之黑衣斗篷。
这人死寂一般的眼神直击灵魂,看得她直冒冷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喝酒了?”贺楼生问。
苗六溪深知唬不住他,但还是指了指妆台上的可乐罐。
——我喝的是红酒味的可乐,信吗?
贺楼生迅速那掠视一眼,并未追究,但接着又问:“怎么在这里呢?”
苗六溪反应慢了好几个拍,脑袋里全是之前那个问题,她解释道:“你家酒藏得实在高调,藏了整整一面墙,太容易被发现。咦?你不是说去休息吗,怎么在这里?”
……后半句是不是曾经问过?
苗六溪被看得心慌。
因为在这样密闭的环境下,他又穿着这样一套衣服,保不齐下一个捏的就是她的脖子。
苗六溪估测了一下,自以为二人距离足够安全,如此对方伸手过来掐的时候,她先下腰扭头,接着一个旋转飞踢,不求全身而退,但求两败俱伤。
可幻想很美好,而现实很骨感。
就在前一秒钟,她明明捕捉到对方的手已经蠢蠢欲动地要伸过来,但奈何她力不从心,不知是酒喝懵了还是腿吓软了,总之就是僵在原地没动,不料下一刻竟被贺楼生紧紧一搂,吓得她魂飞魄跳。
完犊。
他好烫。
他的项链好烫。
小骷髅怪是不是打算用他的项链间接烫死我?
多么痛的贴贴。
苗六溪咽了咽口水,她挣脱不开这致命的拥抱。
而且项链真的好烫,怕是七八十度有了,不会烫破他的皮吗?
“干什么?”她弱弱问。
“想你了。”
“……”
苗六溪:君主不愧是君主,当着你九个白月光的面都敢说这种话。
她想冷笑,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呵呵哒,否则君主会让她掉渣渣!
感觉君主很喜欢那种逆来顺受的乖乖女,否则为何不仅没骂,还抱得十分舒坦。
苗六溪都快被他烫死了。
现在她浑身黏黏糊糊的,再加上酒精上头,实在没力气跑路,脖子又僵又酸,只好时不时靠上去歇歇,歇完又擦擦额边的汗。
过一会儿苗六溪实在受不住了,只好拎着他的项链提醒:“项链好烫。”
那人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地淡定看了眼,好像才意识到温度。
他停顿些许,慢慢推开苗六溪。
“那我处理一下,你先上楼吧。”
“哦。”苗六溪赶紧溜,随即又想不起自己住在几楼了,忙问道,“几楼来着?”
“三楼。”
“哦。”
快跑。
她回到房间冲了一个清凉澡。
临睡时,苗六溪手机响起,是宋甄打来的。
她迅速接听。
“宋医生?”
“六溪,抱歉,我上午忘带手机了,现在才看到消息。”
苗六溪大吃一惊。
宋医生没有被那舅甥二人绑起来吗?!
她试探问:“你没事吧?”
“什么事啊?”
对方反而很疑惑。
苗六溪:……
奇怪,之前看到他从石门里出来的状态好像挺惊恐的,怎么才过一天,就忘了?
她没再追问。
“我是说你的手,其实受伤了可以请假的吧。”
“没事,我们科室最近来了位新医生,需要带带,闲着也是闲着。”
“那好吧,注意安全。”
“嗯。对了六溪,距离上次体检快一年了吧?明天有空的话过来做一次。”
往回体检,苗六溪都是直接答应。
但明天不行,明天她要跟杀人不眨眼的君主去约会。
想想就头疼,要是放他鸽子的话,怕是会被记仇吧。
不管了,先敷衍小骷髅再说!
苗六溪:“明天有事,后天呢?有空吗?”
宋甄停顿了一会儿。
“后两天我休息。”
狗领导难得让宋医生休息一回,这下终于是肯放人了。
苗六溪不想占用别人的休息时间,想了想,说:“那好,但我可能很晚才到。”
“没事,我上通班等你。”
“好嘞。”
挂完电话,苗六溪长长舒了一口气。
原来贺楼生没有绑架宋甄。
错怪了?
那也应该还清了吧,自己的便宜他倒没少占。
第二天一早,苗六溪和贺楼生约上了死灰一般的会。
何为死灰?
就是气氛尴尬死,面色如尘灰,从坐车到午饭这段时间半句话也没有。
好像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出来约会。
苗六溪觉得他应该是对白月光忏悔了。
昨晚离开那个小房间前,她偷偷从窗户外瞄了一眼,见到贺楼生满脸神伤地将盒子中的物品重新整理了一遍。
可谓是自古君王多滥情,九个月光囤一起。
哦,现在她是第十个。
就是不知道以后她升天了,贺楼生是否也会像对待那几个姐妹一样,把她的遗物装进小盒子里,然后再抱上别的女人。
靠。
苗六溪不服。
今晚就要跟他分手!
在路过一家高档西装店时,苗六溪难得地挽上他的手臂,说给他买套西装吧。
贺楼生眼角一挑,问了句:“你确定?”
有什么好确不确定的呢。
反正今后跟他一别两宽,就当是分手费了。
“确定。”她十分诚恳。
结果,在试完一轮之后,贺楼生选中了一套看起来比较朴实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套朴实无华的西装,在营业员说出价格的那一瞬间,苗六溪彻底傻了。
营业员:“您好,一共是一万八,请问怎么支付?”
苗六溪:?
苗六溪:什么?
苗六溪:一万八?!
……要不这个手还是下次再分吧……
她肉疼,紧握付款码的手在止不住地颤抖。
随着支付成功的提示音响起,苗六溪跟着吸了一口气。
这瞬间,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再是自己。
她的魂,已经被刚才那机器“叮”地一声夺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