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六溪:你难不成还喜欢别的猫?
苗六溪:难道猫也是替代品嘛?
苗六溪:哇塞骷族君主好口味。
气氛逐渐转变,两人安静下来,贺楼生精打细算掐着开车时间,苗六溪则悠闲地玩着手机,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看空荡荡的航空箱。
到达胥氏医院之后,宋甄带着苗六溪做了一些常规检查,以及骨密度测定。
最后一项,苗六溪被带到了影像科的一间医疗机房外。
她看了一眼头顶的标识牌,上面写着“磁共振室(MRI)”。
宋甄:“做个磁共振吧,它能更好地检查你的软组织和关节情况,并且没有辐射,比较安全,就是时间长些,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苗六溪不太懂这些,以往都是医生喊检查什么,她就只管点头。
进去之后,她看见里面赫然摆着一台类似于ct的机器,但外表比ct还要更厚更重些。
而且也是和ct室一样分成两个区间,病人需要躺在检查床上,身子慢慢滑进滚筒般的机器里,医生负责在另一间查看显像。
苗六溪做过ct,那大家伙主要是成像骨骼和脏器的,但如今这台更肥的家伙,感觉还要越发厉害一些。
等等……那钱岂不是也要花得更多一点?
苗六溪有些苦恼,虽然说吧,在宋医生这里多少都能贪点便宜,但也不能总麻烦人家。
……
好吧主要是没钱!没钱啊!
内心正吐槽着,这时宋甄端来一个空篮子,说道:“六溪,把身上所有的金属物品都放进来,设备运行后磁场很大,会有危险。”
她呆滞地“哦”了一声。
全身金属物品只有手机和钥匙,她将两样都放了进去。
随后,宋甄递给她一对耳塞,和一只黑色眼罩。
“设备运行的声音很大,必须随时戴着耳塞,还有我记得你有幽闭恐惧,戴上眼罩,能大大缓解紧张。”
苗六溪犹豫片刻,都接过了。
她心道花钱就花钱吧,反正决定这辈子只做这么一次。
苗六溪躺上检查床,宋甄在旁边将检查床慢慢推进去,推到一半时,他忽然问:“你那位朋友要不要也做一个?我们医院有活动,最近两天做这项检查,二人可免一。”
苗六溪:哈?贺楼生看上去很虚吗?居然都到了医生一见就要喊体检的程度?
虚不虚是其次,主要是苗六溪怕他们两个会产生更多嫌隙,这样影响不好。
刚才来做检查前,她就有意支开贺楼生,让他去候诊区等着了。
再来就是,苗六溪还是没能从白月光替身梗里走出来,她觉得这段死灰死灰的感情简直太扯淡了。
而且他没有必要参加活动,细想整个胥氏医院都是他外甥开的,要想去哪台设备上躺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哦,不过检查出来,他绝对是缺心少肺的。
苗六溪:“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宋甄:“那好吧。记得戴上耳塞和眼罩。”
苗六溪被缓缓推了进去。
光亮忽然暗下来,周围一片幽静。
她像是一头闷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就连呼吸一口气都成了很困难的事。
这体验可比ct难受。
苗六溪戴上耳塞和眼罩,希望自己可以先睡一觉。
但是机房内的闷热,以及潜意识里对环境的辨知,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她,自己就是在一个狭小密闭的盒子里,未来的一个小时内,她都要遵循医嘱,四肢不能乱动,必须像个躺尸一样安静地躺着。
接着,原本幽静的空间里发出了“滋滋滋”“嘀嘀嘀”“biu biu biu”的噪音,苗六溪的意识瞬间炸开火花,即便现在戴着耳塞,但那道类似于装修冲击钻、大型电锯、AK步.枪的声响,实在是要把她的脑仁当成核桃仁来敲打。
她还感知到,有无数根细小的针透过毛孔扎进皮肉里,四肢百骸都有一团火烧,体内流动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滚烫的岩浆。
经过一阵阵噪音的轮番攻击,苗六溪感觉大脑混乱得很。
她忽然想起修复古籍当中的“滴补法”。
将皮纸撕碎后放进搅拌机内,再加入相应的天然染料,开启机器搅拌,最后利用滴管,将残缺的故事一点一滴修补起来。
想来她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如此,大脑正在被无休止地干扰,明明眼前黑暗一片,意识里却布满了碎片纤维,杂七杂八地出现一些莫须有的幻觉。
苗六溪不由自主地臆想出好几段黑白画面——这大概就是臆想,因为自己从来没经历过那些场景。
荒野孤山中,年幼的小女孩手里只有两块脏兮兮的馒头,女孩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她估计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女孩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身旁多了个火堆,上面还架着香喷喷的肥鸭。
她激动地将食指探过去,其余四根还在倔强地捏着馒头,然而却被树杈烫伤,她迅速将食指缩回来,放进嘴里嘬了嘬。
这时前方发出声音,好像是谁骂了一句“蠢货”。
但女孩似乎并不知道“蠢货”是什么意思,她跑过去看,只见一个黑衣人伫立在面前。
那个人很高很瘦,在昏暗的环境下基本看不清样貌,女孩只能将脸仰起来,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女孩把食指从小嘴里拿出来,指了指身后的烤鸭。
她想吃肉。
能不能帮帮忙?
黑衣人仅仅看了她一会儿,就冷漠地调头走了。
小女孩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袖,馒头不慎掉落。
“别跟着我。”黑衣人迅速从她手里抽走衣袖。
被扔下的女孩愣在原地,几秒后哇哇大哭。
黑衣人渐渐止步。
这娃娃的哭声简直可以穿透山林。
他只好转身回来。
他随意掰下自己的指骨扔给她玩。
女孩哭得更大声了。
黑衣人无奈摇头,蹲在女孩面前,冷厉道:“你很吵。”
吵是什么意思,女孩似乎不知道。
貌似没人教过她理解字词,甚至说话。
她只是想吃块肉而已。
小女孩重新揪起他的袖子,指了指身后的烤鸭。
黑衣人淡淡一笑。
“不肯开口说话,凭什么给你。”
两人似乎不是头一回见面。
女孩撇着小嘴看他,眼神既委屈又倔强。
黑衣人右手戴着同样颜色的手套,正准备抬手摸摸小家伙的头。
山顶上凉风一掠,将他头上的衣帽轻轻吹落下来,露出了森森白骨。
女孩呆呆看着面前的骷髅人,张着嘴巴,瞳孔逐渐放大,晶莹的泪还含在眼里,她倒抽一口气,最后倒了下去。
黑衣骷髅怔了一下。
他神态淡漠,将女孩抱在怀里,放在火堆旁,默默陪她待了一整晚。
那女孩再未醒来。
后来,骷髅人发现女孩的脖子上,挂着一个不知从哪捡来的香囊。
他取下香囊,将其放进一个精致的木盒子里。
静默一晚的骷髅人,终于再次开口,但字句语调中,却比昨晚的夜还要冷寂。
“此处正好是深山,那便将她埋了吧。”
一个小时似乎很长。
苗六溪不仅只有这一个幻觉。
她脑海里,断断续续出现了不同女子的离世画面。
而这些场面,无一例外地,都相关着同一个人。
那个身穿黑衣斗篷的骷髅男子。
苗六溪将这些幻觉总结为“臆想”,因为它们更像是梦境。
当一个陌生人莫名其妙出现在梦中时,做梦者往往都会代入成自己,见她之所见,感她之所感。
苗六溪觉得,她大概是把自己代入成了那个女孩,所以才会稀里糊涂地认为,不断离世的是自己。
时间过得煎熬又漫长,她的意识已经将近麻木,就像是置身于梦境与清醒的边缘,浑身上下哪里都动不了。
“呲呲呲呲呲呲——”
“哐哐哐哐哐哐——”
“哒哒哒哒哒哒——”
核磁共振的运行声,还在以一次一秒的节奏,高频率地响着。
这是一个十分恐惧的过程,苗六溪感觉装着自己的已经不再是形如滚筒的机器,而是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碾出人命的轨道。
她心里很慌,她害怕自己醒不过来。
迷糊间,苗六溪打开唇齿,一个一个的呼唤从她喉间努力挤压出来。
“贺楼生……贺楼生……”
宋甄正在另一间室内工作。
他完全听不到那道微弱的呼救。
此时,磁共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宋甄被这个破门而入的男人吓得惊慌失措。
贺楼生没有多看宋甄一眼。
他直直走向检查床,关闭了运行中的机器。
随之进来的是胥巳。
胥巳捂着嘴,心疼地看着被踢坏的门。
他咬紧牙关走向宋甄,指着显示屏上的骨形图像和一组数据,问:“小宋,你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贺楼生:原来我走的是追妻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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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贺楼生将检查床缓缓移出来,目不转睛地观察她的状态。
苗六溪蒙着双眼,十分安静地躺着,只有嘴唇在梦呓般地轻微颤抖,气息非常虚弱。
贺楼生轻抚她的鬓角,顺手揭下挂在耳后的细带,那双被闷了一个小时的眼睛终于解放出来,睫毛已被泪水浸透,湿哒哒地黏在眼睑上。
“六溪。”贺楼生柔声叫她。
苗六溪逐渐被唤醒,疲软地睁开眼睛,但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目前感觉下来,身体仿佛是被猛然拔掉的萝卜,虚脱无力,甚至没反应过来。
贺楼生将她扶起来坐好,自己也坐上去,随后双手一揽,把她的上身拢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拍后背。
“是我,六溪。”
耳中传来另一边的对话。
宋甄:“我在给病人做体检。”
胥巳:“正常体检,怎么会需要磁共振呢?”
宋甄:“病人体质特殊,容易骨折,每年都要定期检查软组织和关节功能是否正常。”
胥巳:“再特殊也轮不到你管。小宋,你是没有别的病人了吗。”
……
怀中人轻微动了动,贺楼生将注意力收回来,低头看她,“害怕了?”
苗六溪没出息地点点头。
“不怕,我在这里。”
她现在大脑跟被抽干了一样,只有太阳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再加上整个人都是懵的,根本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飞出去的魂好像也没回来。
胥巳透过玻璃窗探了探内室。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舅舅的后背,他将那只可怜虫保护得相当严实。
胥巳转而去看宋甄,发现那人也在盯着他们,眼里全是担忧。
“小宋,跟我来下办公室。”
胥巳这句话,正巧钻进苗六溪的耳朵里,她顿时魂归一半,有些害怕宋医生会有危险,正准备将头抬起来时,却又被贺楼生重新摁了回去。
贺楼生:“别管他。”
苗六溪没说话,乖顺地靠回去。
其实想管也无法,她现在连自己的中枢神经都管不动了。
胥巳带着宋甄离开,还贴心地合上被踹烂的门。
苗六溪听到二人出去的动静,她也不想待在这里,这个地方四周密闭也没有空调,要是再关上灯,那估计蚊子都活不下去。
还有这台核磁共振的机器,恐怖得像个鬼洞一样。
她指腹轻轻磨着贺楼生的衣扣边缘,弱弱开口:“回家。”
贺楼生点头,给她穿好鞋。
穿鞋只是个过场。
苗六溪连床都未得下来,整个人就被他轻松抱起。
贺楼生:“我先带你上楼。”
她摇头。
不给抱。
“这是医院,羞人。”
“医院怕什么,有的病人还得躺在担架上呢。”
“我可以自己走。”
“确定吗?那好。”
贺楼生小心翼翼将她的双脚放下来。
刚一下地,苗六溪就感觉踩到了绵密的棉花。
好丢人,她竟然,把自己吓到腿软。
现目前苗六溪完全站不稳,猛地一头扎进了贺楼生怀里,她心里一紧张,便像只树懒一样抓着大树。
苗六溪:**
贺楼生将她保护得很稳,语气坏坏地戏谑说:“如何,还可以走么。”
苗六溪挠挠耳后根。
“那就歇会儿再走。”
刚说完,她的鼻梁就被人捏了一下。
贺楼生:“嘴硬。”
苗六溪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又被他重新抬起,贺楼生再次将她抱了回来。
她没再多说什么,就是感觉自己目前好手好脚的,却被一个男人这样抱着,不知道的肯定以为这对男女故意在医院秀恩爱,好丢人的。
想法似乎被贺楼生感应了出来,他将苗六溪先放在检查床上,再脱下自己的外套,严严盖在她的头上。
苗六溪眼前瞬间黑暗,双手紧张地攥紧他的衣服。
“干嘛,这样更丢脸。”
“之所以觉得丢脸,是因为眼睛看得到别人,那就将眼睛和脸藏起来,看不见别人,也不会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