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如故同人)周生如故之雁门不尽春——霏云
时间:2022-07-23 06:25:15

  灯下黑。
  这黑店的黑心伙计们,压根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凤俏待人走远后,半悬着身子倒挂在屋檐上,慢慢地向下看,下面就是她翻上来的窗子,此刻漆黑一片,好在窗子还没有关。
  凤俏团身翻窗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随身装银票的包袱自然是不见了,凤俏抓过自己的衣服,忍着眩晕穿好,再度翻窗而出,无声落在院子里。
  凤俏的眸光在亮着灯光的房间落了落,抽出靴间的匕首,猫着腰走了过去。
  掌柜的正籍着灯光看那两方巴掌大的令牌,两块牌子并排放在桌上。掌柜的拈着下巴上仅有的几根胡须,正在思索这东西到底是留还是毁。
  留,怕留出祸事,毁,如此稀罕的东西,毁了可惜。
  正瞧得出神,突然觉得身后房门微响,掌柜的霍然转身,一声“谁”尚未发出声音,眼前黑影一闪,喉间一凉,声音已然无法发出。
  鲜血喷涌飞溅,凤俏偏头躲过,不再看那掌柜,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令牌收了,翻找出自己的包袱,银票不见了,过所文牒倒还在。
  掌柜手捂着自己的喉咙,鲜血顺着指缝涌出,连同他身体的温度一并离开了身体,他看着凤俏连正眼都不屑瞧自己,收好了她的东西,掌柜的身体慢慢地歪了下去,栽倒在地。
  视线中最后出现的那张脸,慢慢靠近,肤白如雪,神情冷漠。原来她不是回来报仇,掌柜的因失血牙齿切切地打着冷战,她看自己的眼神,如同蝼蚁……
  凤俏蹲身,从掌柜身上搜出几锭银两和几张银票,飞快退出了屋子,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暴雨之后的清晨,蔚蓝碧空,天青如洗。
  被黑夜藏匿的血腥和见不得光的勾当,种种痕迹被冲刷得无影无踪。
  牂牁最繁华的一处,一早就有官差来贴了一张告示,赶集和路过的行人围着官府专门贴公告的墙面,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
  “官府抓人了。”
  “还是个女的。”
  “听说是个敌国奸细,昨晚将来福客栈的掌柜的抹了脖子。”
  “哬——要我说,那掌柜的,也该……”
  “嘘,这可不兴说。”
  “啧啧,可惜了,长得还怪好看的。”
  “有甚可惜的,长得再好看也是女奸细,送你你敢要?”
  “敢要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一阵戏谑的笑声响起,带着些男人之间暧昧不明的语调,一时惹得围观的人纷纷不齿。
  脚步纷乱,喧闹之声骤起,人群被冲散开来,竟是一队官差,人手一张画像,沿途盘查行人来了。
  但凡女子,都被拉过来用画像比对一番,凡有两三分相似者,都被绑在队伍后面,一时间哭天抢地,冤声不绝。
  一个身着青蓝色僧袍的身影正自远处走过来,路过官差身边时,目光在那画像上偶然一落,执着佛珠的手陡然一僵。
  城中在抓奸细,官差挨家挨户的搜查,搅得鸡犬不宁。
  “劳烦店家,贫僧想讨一碗水喝。”
  城门处一间茶铺子,店家正在里里外外忙活着,只听得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僧人,正将一只钵盂执在手间。
  南周境地原大部分属夜郎国,是众多佛寺僧众南下往朝圣的必经之所,是以对僧众大多和善。店家一见那僧人,笑了笑道:“师父不嫌弃的话,那边有空座,师傅且先坐下,我给师父泡壶茶,您也歇歇脚。”
  “多谢店家,贫僧远行而来,满身尘土,怕脏污了座椅,店家好意贫僧心领了。”
  “我一个茶水摊子,来来往往都是行脚赶路的,师父您说的哪里话,尽管坐就是了。”
  店家如此说,僧人倒不便再推辞,道谢后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茶摊临近城门,来往的客人不少,闲言碎语也是不少。
  “那女奸细的事,听说了吗?”
  “闹这么大动静,谁还能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今早上抓了好些个跟那画像有些像的姑娘,查了户薄又都放了,都不是。”
  “这都过了大半夜了,昨夜还下了那么大的雨,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这人呐,估计不好抓。”
  “我听衙役说,那奸细肯定跑不远。”
  “为何?”
  “来福客栈,嘿嘿,你们还不知道吗?那女奸细在客栈里被下了毒,还受了伤,虽然跑了,也是跑不远的。”
  “这造孽的来福客栈,远近出名的黑店,要怪就怪那奸细人生地不熟,自己钻了套子。”
  “要我说,八成这掌柜的是起了色心,不然怎么会被抹了脖子。”
  “话说回来,那画像上的姑娘确实好看,怎么舍得下毒呢?花容月貌的毒死了,七窍流血,多可惜。”
  “嘿嘿嘿,我猜八成不是什么正经毒,不然怎么还能被抹了脖子。”
  几个人笑在了一处。
  是啊,一个女子被下毒,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店家摇摇头,端着茶壶给门口的僧人送去。
  “人呢?”
  眼前人来人往,偏不见了那僧人的踪迹。
 
 
第41章 番三怨佛衣
  正午时分,一队军马入了牂牁城。
  军队不是府衙官差,自有凌厉铁血的肃杀之气,整个队伍不闻一丝人语,只听得脚下整齐的步履声,直直地穿过大街,往官府方向去了。
  南周乍现敌国奸细,兹事体大,搜捕之事,牂牁郡太守上报朝廷,朝廷的人马即刻便到了。
  很快,整个牂牁迎来了一场掘地般的搜查,城门早在官府告示贴出前就已封闭,任何人不能进出,以城中心为准,八个方向每一条街巷,每一家每一户同时开始过筛式搜寻,不找到人誓不罢休。
  家家户户都开着门,一轮搜查之后盏茶工夫,另一轮搜查便到了,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更不可能让逃犯有转移的机会。
  “大人,此处是牂牁郡太守的宅子。”每一小队军士前面都有一个当地府衙的衙役带路。
  站在太守府前,衙役特地同军官打了声招呼,军官冷冷地看了衙役一眼,“开门。”
  “这……将军,这是太守的府邸,这奸细多大的胆子,敢往此处来。”衙役犯难,搜查太守府,需得先通报,万一大人不允,自己岂不是第一个倒霉。
  “通报?”军官冷哼一声,“如今全城无人闭户,这太守府大门紧闭,你是要去给谁通报?是你们大人,还是那个奸细,嗯?”
  最后一个声调鼻音沉沉,微微上扬,让衙役不禁打了个冷战,“军爷慎言,我们大人断不会与奸细有任何牵连。”
  “开门!”军官沉声呵斥。
  “是。”衙役连忙上前拍门,很快有门房将大门打开,衙役与门房耳语了几句,门房也只轻重,乖乖地敞开门任军队鱼贯而入,四处搜查。
  军官甫进了太守府,不由哼了一声。怪不得这衙役支支吾吾不肯主动开门,怕是先前也没人敢进这宅子,区区一个郡太守,这府邸修建得富丽堂皇堪比皇宫内院。
  亭台楼榭,曲水流畅,好大气派。
  府中女眷纷纷聚在主厅,规规矩矩不做声响,看着整座府邸人来人往,角角落落都被翻了个仔细,就连女眷的闺房也没有放过。
  太守很快得了信,一路小跑赶了回来,“下官来迟,这……怎敢有劳将军亲自前来搜查,来人,给将军看座,上茶。”
  “不必了陈大人,末将军务在身,不便落座。”
  “将军御下有方,军纪严明,下官钦佩之至,此番抓到奸细,下官一定上疏陛下,奏表将军之功。”
  “待抓到奸细,再说不迟。”军官看了陈太守一眼,“陈大人请自便吧。”
  “好,好。”陈太守讪讪笑着,不再出言打扰。
  军官也不再理会陈太守,有士卒来报说未搜到可疑之人后,他却并未离去,亲自带人到后面又探查了一番。
  太守府后院有一处花园,假山石桥荷花池,看得出来出自名匠之手,巧夺天工美轮美奂。
  “此处可搜过了?”军官问道。
  “回将军,都搜过了。”
  军官颔首,大踏步走了过去,经过石桥,走进嶙峋的假山。此刻日头已经偏沉,不出一刻便要西落,一旦入了夜,搜查便加大了难度。
  军官的手指慢慢地抚过假山山洞内的石壁,一点一点向前走,走到一处突然停了下来。
  石壁上有一抹淡淡的褚红,军官以指轻沾,那颜色已经风干,军官以指沾了唾液涂抹,褚红逐渐化作猩红。
  “血迹。”一旁的士卒道。
  “再搜!”军官神色一凛,狠狠地挥手。
  “是。”
  太守府再次乱了起来,脚步纷沓,奇花异草俱都遭殃,太守夫人看着自己心爱的荷塘都有人跳了下去,折断了不少荷花莲蓬,心疼得脸色发白,却不敢言语。
  军官站在石桥上,低头看向池塘的湖面,湖水碧绿,却不是清澈见底,他挑了挑眉头,自桥上走下来到池塘边,挥手示意水中的人不要动,蹲下身凝目望着池塘的水面。
  池水安静无波。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依旧毫无波澜。
  不会有人能在水底潜这么久的,军官摆了摆手,示意士卒们继续,他刚要站起身子,目光突然顿住,就在石桥下的那片池面上,一丝殷红弥漫开来。
  军官的视线顺势向上,只见那石桥下面,拱形的桥洞处,一个纤细的黑色身影,正贴着拱洞的弧度,一动不动。
  他眼睛眯了眯,不动声色地抬手握住腰间的刀柄,无声地靠了过去,刀刃慢慢地滑出刀鞘。
  一步之遥,近在咫尺,军官的刀全部出鞘,正欲挥刀暴起。
  拱洞内那身影突然动了,眨眼间如鹰隼一般朝着军官当面扑来,来势汹汹如同闪电般整个人砸向了军官的面门。
  这一招让军官始料未及,他一没想到这人竟然先发制人,二没想到此人伸手如此了得,下意识挥刀上挑,那人已然到了他眼前,近得几乎贴上了他的脸!
  水中厉鬼,不过如是,饶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禁心下有些骇然,那人湿淋淋的发丝贴在脸颊上,面部因长时间浸泡而白得毫无血色,偏一双黑色的瞳仁越发显得大而瘆人。
  军官来不及后退,大喝一声,挥刀上挑,脉门突然一凉,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剧痛自肩膀出传来,扭头望去,手臂已经呈一种奇怪的姿势软软地垂在背后,竟是被生生扭断。
  喉间一阵惨叫未及发出,噗嗤一声,这是他熟悉的刀刃穿身的声音,伴随着刀刃抽出时摩擦骨骼的喀嚓声……
  “抓……抓住……”军官一句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已经夺刀翻墙而去。
  “将军!将军!”
  “快追!”
  “来人啊,将军被奸细杀了!”
  军队士卒们一时间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他们的将军,竟然被那个奸细一个照面就给杀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追!”陈太守大急,从他的府邸竟然真的搜到了奸细,搜到也就罢了,将军还把命丢了,虽说是一个牙将,到底是朝廷派下来的,这奸细要是捉不住,自己怕是难逃干系了。
  “追!那边!”
  “看到了!”
  “快!”
  此时最后一抹残阳隐入了天边,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凤俏一击即中毫不恋战,翻墙遁逃,可眼下城中到处都是搜捕她的守军和官差,无一处安全之所,更是没有一处藏身之处,她只能不停地跑,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跳上一座又一座的屋顶,在牂牁城内,不停地奔跑。
  眼前又开始晕眩,自昨夜中了这迷药,她艰难保持着清醒,手臂、大腿被自己割出一道又一道伤口,直到这痛感也因迷药的效用渐渐麻木,眼前的房屋越来越模糊……
  凤俏狠狠地一咬嘴唇,咽下一口腥甜,听得身后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在那!”
  “快追!”
  “来人!奸细在此!”
  尖锐的哨角声响彻牂牁,守军和官差纷纷向着她的位置聚拢过来,凤俏将刀往后背上一横,再次拼命加快脚程企图甩掉追兵,眼看面前一条漆黑小巷,毫不犹豫地闪身钻了进去。
  追兵脚步声逼近,凤俏紧抿嘴角,奔跑。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一缩。
  面前,是一条死路。
 
 
第42章 番三怨佛衣
  窄巷高墙,竟是个死胡同。
  凤俏转头看去,追兵的脚步已然到了巷口,她已经能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尖……
  凤俏强自定了定神,虚弱的冷汗和湿冷的湖水混迹在一起,自她的额角落下,她缓缓抽出后背上的刀,徐徐横在身前,不死,便战。
  身旁的墙壁突然发出细微声响,不知从何处伸出来一双手,抓住凤俏的手臂,狠狠地向墙内一拉!
  官兵的火把照亮了整条小巷。
  “人呢?”
  “明明看到她跑进此处!”
  “难不成还会飞天遁地!搜!将这三面墙内的人家给我搜仔细了!”
  “是!”
  凤俏几乎没有反抗的力气,就这么被那只手给拽进了墙壁的另一侧,在身子腾空而起的时候她看到自动归位的墙砖,严丝合缝看起来毫无破绽。
  紧接着是耳边风声大作,她的身体急速下坠,此刻她才凝目向着拉她那人看去。
  他没有遮面,俊朗的眉目一览无余,下颌因用力绷起分明的线条,分别两月余,他看起来依旧风华,而自己……太过狼狈了。
  凤俏扯了扯嘴角,“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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