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还了人情,又能和他多接触。
她抬眼,看见漆瞳里泛起的促狭笑意,就知道池屿明白了她顺杆爬的用意。
他撩起额前的黑发,从容不迫地把玩着那片花瓣:“夏小姐是想追我?”
夏鸯也坦诚:“不然呢?”
池屿:“我有空了联系你。时间我定吧,夏小姐?”
夏鸯:“当然。那我们加个微信?”
池屿点头,两人交换联系方式,夏鸯离开了迟夏。
店门刚关上,池屿紧绷的神经立刻松弛下来,眼睛发酸,身上的肌肉也发酸。
连后背也泛起潮湿汗意。
刚刚和夏鸯的交流,不亚于参加一场世锦赛级别的两千米跑。
指尖的花瓣,都快被他搓烂了。
门口风铃再次叮当响起,池屿下意识开始紧张,戏谑疏离地抬眼,对上贺童诧异的目光后,又散漫下来。
“怎么才回来。”池屿问他,边走向二楼。
“香草味的不好买,我在冰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
贺童朝楼上喊:“池哥,美女姐姐走啦?”
“嘁,小屁孩。知道什么叫美女?”池屿扯着新换的T恤袖口,往楼下走。
“长成她那样的还不叫美女?”贺童盯着池屿手里的密封盒,馋得舔了口冰棍,“池哥,终于舍得把这巧克力球拿出来给我吃了。”
池屿:“不是给你的。”
贺童装作无所谓地“哦”了声:“行吧。那池哥来吃冰棍儿。”
池屿看了眼:“我不吃甜。”
贺童莫名:“……那我吃两根。”
池屿又朝门口走了两步,忽地折返回来,夺过贺童手中的雪糕,神色自然道:“我又想吃甜了。”
贺童:“……”
你是老板你说什么都对。
池屿推开店门,在门口的台阶坐下。贺童也有样学样地坐在他身边。
太阳很烈,是青榆入夏以来最烈的一天。
也是池屿心情最烈的一天。
香草味的冰棍很甜,有奶粉和糖精味儿,池屿最不爱吃。
但有人爱吃。
池屿想着,听到贺童的小声提示:“哥,你这巧克力球再晒一小会儿就化成巧克力酱了。”
池屿回身把密封盒塞进冷气十足的门内。
贺童又问:“池哥,怎么又换了件短袖?”
池屿:“汗出的多,不舒服。”
贺童疑惑:“咱们迟夏空调二十四度,也会出汗?”
池屿:“……少管闲事。”
贺童是个闲不住的,心里有话又不敢问池屿,只得在他旁边唉声叹气。
把池屿给气笑了。
“问问问,有什么话一口气问个明白,别跟个红屁股猴儿似的在我旁边拧来拧去。”池屿瞥他一眼。
贺童如蒙大赦,马上问道:“美女姐姐和池哥是什么关系?”
上来就是个难回答的。
不能向别人透露徐医生的治疗方案,他也懒得多解释,草草回答:“追我的。”
贺童了然:“你肯定又没给人机会,哎,痴情男一旦心里有人,其他人就再也没戏喽……”
池屿囫囵把冰棍咬进嘴里:“谁说的。”
贺童:!!!
有戏!!!
贺童知道池屿不爱被人过问私事的脾气,就没再追问,边舔冰棍儿边朝身后看:“池哥,咱门口这花匣和店里的花瓶,你八百年不管一次,原来都是让我去偶尔换换,怎么今天买了这么多花。”
池屿嘴里含着冰,含混地哼了声。
贺童福至心灵地从兜里掏出手机:“诶嘿嘿,让我来搜搜满天星和向日葵的花语!”
“白色满天星是默默无闻的爱,向日葵是没有说出口的爱!”贺童促狭地看向身旁的池屿,“老板,别说你随便买的,我不信。”
“忍耐。”
贺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池屿叼着冰棍棒,推开门走进迟夏,“花语是忍耐。”
-
夏鸯刚回家就跟宋唯真说了今天的事儿。
“做得好!夏夏!追人就得有顺杆爬的精神!”宋唯真在微信那头热烈表扬她,“下次见面继续爬!”
夏鸯没和爸妈住在一起,虽然父母家离青榆大学也很近,但夏鸯还是习惯一个人住。
两室一厅面积不大,自由度和舒适度却都很高。
她记不得自己的父亲,现在回家住觉得很不习惯。
听到宋唯真的话时,夏鸯刚换了短袖短裤,踩在沙发软垫上拨弄悬在高处的空调扇片:“我怎么爬,人家不喜欢我。”
宋唯真在那头嚷道:“自信点儿!用不了一个月,你肯定能把他拿下!”
“现在七月底,大学生都放假了,青大那边你报道之后去办公室收拾收拾就行,辅导员的重头戏在开学后。”宋唯真笑眯眯地看着镜头,“到那时,你已经搞定池屿啦,事业爱情双丰收!”
宋唯真嘻嘻笑了:“实在不行还有竹马为你守候呢,我听季崇理说他现在还单身诶~”
夏鸯也笑着回她:“快码字去吧,再不更新我也去你文下催更。”
宋唯真朝她做个鬼脸,挂断了视频通话。
夏鸯收拾好空调扇片后,去冰箱找了罐酸奶,边喝边在笔记本电脑的搜索框里谨慎敲下:
【如何追求喜欢的人】
……
下午,夏鸯去青榆大学报道。
虽然宋叔叔给她打了招呼,让她调整好身体再去上班,但夏鸯觉得平白无故让宋叔叔担保似的给她行方便不合适。
而且她现在哪里都很好,并非病弱地下不了床。
夏鸯到管理学院教务处时,里面只有两个人,和一张收拾好的空办公桌。
坐在里面的中年男人率先看见她,起身打招呼:“你好同学,有什么事?”
前面的女生也看见了夏鸯,笑眯眯地回头说:“魏哥,这是新来的辅导员夏鸯,中午的时候打过电话的,你忘啦?”
魏维尴尬地挠挠头:“夏鸯看起来比照片上年轻很多。”
“你好小夏姐,我是吕菡菡,管理学院的兼职辅导员。”吕菡菡是个热闹性格,语速也很快,“这位是魏维老师,我们的教务秘书,是我们办公室最繁忙的人。”
吕菡菡:“你来了,我们教务处人就齐了,以后我们就是管理学院铁三角!”
魏维:“小夏你别听她瞎吹,等她研究生毕业了我们还得再招人。”
吕菡菡俏皮地吐吐舌头:“我现在才研一嘛,魏哥这么想我走啊。”
夏鸯看着他们聊天,心里忽然轻松下来。
吕菡菡和魏维都是很好相处的人,看来以后的日子会非常愉快。
夏鸯没多待,从魏维那里领了不少纸质材料就准备走了。
能面对面交流当然好,可魏维办公桌上摞的一堆文件让夏鸯不好意思麻烦他。
“小夏姐,等我一下!”吕菡菡胡乱把东西塞进帆布包,朝她甜甜一笑,“一起走呀,今天晚上男朋友约了我吃饭,我现在去图书馆找他。”
夏鸯和吕菡菡与魏维道别,一起走到管理学院教学楼楼下。
吕菡菡:“小夏姐,你今年多大呀?”
夏鸯:“二十五。”
吕菡菡呼了口气:“我二十三,还好叫对了。小夏姐你看起来好嫩好漂亮,我怕把你叫老了呢。”
夏鸯抿唇笑笑:“夸张。”
吕菡菡一边跟她说笑,一边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敲着,脸上的表情非常甜蜜。
夏鸯问:“在跟男朋友聊天?”
吕菡菡点头:“对呀,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两周年纪念日,他说给我准备了惊喜。”
恋爱中甜蜜蜜的女生,眼里的光分外柔和清亮。
夏鸯问她:“你们感情真好,是他追的你?”
吕菡菡腼腆一笑:“我追的他啦,他是块木头,什么都不懂的。”
夏鸯想问问她是怎么追求的。
吕菡菡能追到男朋友,自然说明她的方法有效,最起码比度娘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方法管用。
两个人刚认识,又是同事关系,突然提到这样的话题似乎不好。
毕竟是很隐私的事情。
吕菡菡跟男朋友发完短信,也快走到图书馆门口。
夏鸯正要和她告别,吕菡菡噗嗤一声笑了。
“小夏姐,你好单纯,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吕菡菡轻撞下她的肩,低声在她耳边说,“是不是想讨教追人的方法,又不好意思?”
“追男生其实很简单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吕菡菡拍着胸脯保证,“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追女主的浪漫套路,反过来也很管用的,亲测!”
“毕竟所有男生心中,都住着位小公主嘛。”
作者有话说:
吕菡菡:小夏姐,池公主 is watching you~~~
第5章、迟夏
夏鸯回家把那些资料大致归类,对着电脑屏幕沉思。
不知道吕菡菡的方法管不管用。
她给宋唯真打了微信电话。
“真真,我想问你件事。”夏鸯停顿了几秒,“你和季崇理是怎么在一起的?”
宋唯真瞬间明白了夏鸯的意图:“你不会是不知道怎么追池屿吧?”
“是。”夏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鼠标,“我现在的记忆中没有追求男生的经验,下午去青大报道时,新同事告诉我一个方法,不知道管不管用。”
宋唯真来了兴致:“什么方法?”
夏鸯诚实道:“她说追男生和追女生是一样的,因为他们心中也住着小公主。”
“嗯,就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套路一样。”
“这个我懂!不就像写小说一样嘛!”宋唯真那边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键盘敲击声,“我把我用来找灵感的甜剧和电影汇总到一起,打个压缩包发给你。”
宋唯真顿了几秒,紧接着那边传来一阵连续的删除键敲击声。
“时间紧任务重,我直接把总结的套路发给你!”宋唯真用鼠标拖了几个文件到她们的对话框,“你现在要抓紧时间,看片太慢。”
夏鸯应了声好,接受完文件后,挂断电话。
既然宋唯真觉得可行,那这个方法应该没问题。
她是当红的网络小说家,对感情的触觉肯定要比自己敏感。
宋唯真发来的文档有十几页,夏鸯忍着困意,大致地浏览一遍,然后又背诵下来前几个。
每次见面用一点,可以用很久。
夏鸯强撑着眼皮,边关电脑边在心里默默背诵。
-
第二天,夏鸯醒的很早。
她在衣柜里挑了件水蓝色连衣裙,考虑到迟夏里面的低温,又带了件轻薄的针织衫,防止自己感冒。
去时,还在楼下花店挑了束黄黄白白的雏菊花。
花店老板娘说,雏菊的花语是深藏心底的爱,适合暗恋的人去告白。
她记得迟夏门口的花匣和柜台上都有新鲜的花,夏鸯想,池屿是个喜欢花的人。
即使她现在是明晃晃的暗恋,用不到那些潜藏的花语,但这束淡雅的雏菊,他也应该会喜欢。
迟夏的门一如既往开的很早。
花匣里换了束新鲜的粉色满天星,衬着浅薄荷绿和纯白交错的外装饰墙,像薄荷甜酒里不小心掉入的草莓果粒。
门口的贝壳风铃叮当响了。
贺童从昏睡中打起精神:“你好,欢迎光临迟夏。”
夏鸯捧着雏菊花束走进门,嘴角的笑容温温柔柔,如同一抹可以抚平所有负面情绪的春风。
贺童顿时清醒了,跳出柜台朝她跑去。
因为池屿对她与众不同,连着贺童对夏鸯很有好感。
长得漂亮有气质,人也温和,贺童甚至担心自家老板的坏脾气会把神仙姐姐吓跑。
“你好,贺童。” 夏鸯贴心地帮他关上门,“池老板在不在?”
“池哥啊,”贺童对夏鸯记得他的名字很惊讶,腼腆笑笑,“他还在楼上睡呢。”
“他平时就住在这里?”夏鸯顺着贺童的手指向楼上望去,楼梯一角露出块黑色麻布门帘,像是在分开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似的。
“也没有经常吧。”贺童回忆道,“池哥家离青榆大学挺近的,只是偶尔会在这边住。”
“楼上我没去过,池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起床气又重,”贺童想起之前有人打扰池屿睡觉的惨痛画面,看向夏鸯,“小夏姐,你还是在楼下等。”
夏鸯笑了:“他告诉你我姓夏?”
贺童撇撇嘴:“对啊。池哥不让我叫你美女姐姐,只告诉我你姓夏。”
“话挺多的。”
楼梯上传来一个男声,嗓音里有刚起床的倦意和喑哑,和被打扰的不高兴。
夏鸯见池屿下了楼梯往她和贺童这边走,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把手里的雏菊花束递过去:“送给你。”
“送池哥的啊。”贺童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夏鸯的手上,“还是菊花,黄的白的都有。”
池屿接花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夏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