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岸只希望他们的母亲一直呆在那里。
一旦产生分歧,矛盾在所难免。
打人是不对的。
但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叶九发现自己分不清谁对谁错。
世上本就不止黑白二色。
对错,自然也容易混淆。
当她看到周识被打,成为弱势的时候,下意识站在他那边。
对周岸的态度,自然就恶劣很多。
周识自己都没计较挨打这事。
还让她一定要找到周岸。
周岸说,如果那房子没了,他会他们两个都消失。
他们两个,是指周识和周昌山吧。
周识在医院,周昌山也不在清城。
在悲剧发生前,应该及时制止。
叶九给周岸打了个电话。
好几遍都没人接。
到第五遍的时候,才被接通。
没有声音,只听到那边很混乱。
“是我。”叶九说。
“你谁。”
“叶九。”
那边轻笑,传来一阵低沉的男音声线,“叶九谁啊。”
“你别装不认识我。”
周岸仍然那般玩世不恭的样子,“我没装啊,我怎么会不认识,我未来的嫂嫂呢。”
他那边很乱。
是打球的声音,还有觥筹交错,美女嬉戏。
“你在哪。”叶九直奔主题。
“管得着吗。”
“我只是担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打断:“担心什么?担心我把他打死吗。”
“周岸。”叶九一字一顿,“我知道事情经过了。”
他沉默了。
“我知道你打他的原因,知道这件事放在任何人的身上都可能无法理智地对待。”她说,“我们见面谈谈吧。”
仍是沉默。
过一会儿传来的是几个娇媚的女声。
“岸哥,那边那个谁啊,女朋友吗?”
“岸哥哪来的女朋友,岸哥只有床伴。”
“那床伴怎么样,有我骚吗,岸哥怎么不看看我?”
叶九把话筒移开一些,不想听杂碎的声音。
“叶同学。”周岸吸了口烟,朝旁边的美女吞云吐雾,嗓音沙沙哑哑,“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骂过我。”
“我……”
“说我是疯子,说我恶心。”
“那个是因为……”
“你怎么会想见一个恶心的疯子呢。”他低笑,低沉嗓音拖长,“嗯——?”
“对不起,我的错。”
叶九当时,并没有分清楚状况。
她只是看他那样打人觉得太疯狂了。
“如果是周识让你来的。”周岸似乎料事如神,“就不必了,告诉他,我很好。”
“你怎么知道他让我来找你?”
“呵。”他说,“果真如此,你根本就不会想来找我。”
说罢,通话挂断。
叶九只听到忙音。
她皱眉。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她不该那样的。
重新拨过去,她开门见山,“是我想见你。”
周岸懒散应着:“是吗。”
“对。”
“那你再说一遍。”他说,“是你想,不是他想。”
“是我想。”她说,“是我想你……”
可能因为想让他快点相信而不是挂断电话,她一紧张把话给说错了。
漏了一个字。
这一个字,差别很大。
那端又是长久的沉默。
知道是她念错词了。
不过,听着并不反感。
最终周岸给她报了个地址,是一个消费不低的娱乐场所。
叶九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只是很少一个人过来,还是找人的。
这里热闹,集所有娱乐一体,电玩城,酒吧,K舞应有尽有,以前顾束生日就是来这边过的,人多且热闹。
进去前要识别身份,叶九说是来找人的,自然是不得行。
只能给周岸打电话。
周岸让她把手机给保安,他和保安说。
没两句,保安就放她进去,态度还恭恭敬敬的,把她当姑奶奶似的。
这边地盘太大,她兜兜转转找上好久没找到人。
后来摸摸索索到台球厅那边。
不出意外,他就在那里。
身边几个美女围绕。
歌酒相加,熙熙攘攘。
娇笑声不断。
叶九想要过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冒出几个陌生男子。
他们看着都二十多岁了,戴绿水鬼,穿范思哲,看着也是公子哥一类的。
“哟呵,哪里来的妞啊。”几人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挺陌生的,新来的吗?”
这些公子哥身边常换女伴。
各式各样的都有。
还净爱挑学生妹,单纯好骗。
叶九没惹他们,没多看两眼,就要往前走。
然而路又被拦下来。
那几个显然没打算轻易放她走,想问清楚身份,到底谁的妞,能不能泡。
毕竟叶九那颜值和身材没得挑。
满满的胶原蛋白,很年轻。
眉眼间还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骨感。
她被惹得皱眉:“让开。”
“就不让,你能把哥咋地?”
他们开怀大笑。
那笑声音量不浅,自然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有个黄毛走到她跟前,想去占几下便宜。
这时。
一根台球杆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手上。
他疼得立刻缩回去,痛叫两声。
“我的人。”周岸手中的杆一抬,像把剑似的直接抵着那人的喉咙,面无表情陈述,“你他妈乱动什么。”
第24章、偷看
那人被逼迫得连连后退。
旁边的也被突如其来的架势给吓懵。
几个围着叶九的人都是周岸这边的, 玩得不算熟,但无人不知周家这位少爷的毒性。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其中一个站出来打圆场,“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妞是哪来的,原来是岸哥的。”
“要是早知道的话, 哥几个哪还敢啊。”
“嫂子好, 嫂子刚才真是对不住了。”
他们年纪都比周岸大。
那声哥却叫得毫无迟疑, 很痛快。
周家在清城权势滔天,这位小少爷更是无人敢惹的地位,别说他们几个,老子来了都得叫声哥。
一阵尴尬在几声嫂子里烟消云散。
他们对叶九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真把她当嫂子看待了。
叶九不是不去否认, 她有更紧要的事情说。
周岸对她仿佛目中无人,拿起杆后又回去打球了。
她只能跟过去。
她一来,他周边那些美女黯然失色一般。
个个浓妆艳抹, 抹胸包臀裙, 黑丝白丝的穿搭, 却根本比不过眼前这位新来的。
叶九甚至妆容很淡, 不需要浓墨重彩,五官分明, 是很显而易见的第一眼美人,现代再高超的医生用科技都整不出来那种。
她的眼里,更是她们所没有的。
是对那位众星捧月的爷, 再随然不过的态度。
个个捧着他,只有她往他跟前丢下一句:“找个地方我们两个人谈谈。”
这边人太多, 她不想让别人听到。
周岸看着桌球, “没看见我忙?”
“很快的, 不耽搁你玩。”
她就是想和他说清楚, 希望他不要那么偏激, 让事情化了。
周岸知道。
所以没有交谈的想法。
他身边的人坐不住了,“嫂子,你就让我们岸哥玩完这一局再陪你吧。”
“是啊,咱就是说不能逼得太急,要不然状态不好,又要被你们女人骂。”
“胡说什么呢你,岸哥啥时候状态不好过了?人家可是夜夜不休。”
很显然,他们把叶九说的“谈谈”理解成另一种意思。
她这回真的有点恼了。
大老远跑来,不是看那些人调戏的。
而且那位爷没有交谈的意思。
“能不能谈,不能谈我走了。”她没好气。
她也没耐心。
周岸没回话,其他人回她道:“岸哥今天心情不好,要不嫂子陪他玩几局球?”
人沉浸在一件事的时候,会慢慢忘却烦恼和痛苦。
游戏,不失为一个选择。
叶九看着他们递来的球杆。
“是不是我赢了。”她看向他,“你就来和我谈。”
周岸总算正眼瞧她一回了。
这妮子很有能耐。
上回赢他一次。
还真的觉得自己厉害了。
尾巴翘得比天高。
“成啊。”他懒懒洋洋答应,“你赢了,你想谈多久都行,我都听你的。”
周围人问:“那输了呢?”
他只笑。
他们恍然大悟,“不会是老规矩吧。”
叶九问:“老规矩是什么。”
“脱衣服。”
“……”
果然是娱乐会所,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输一把脱一件吗?”叶九问。
得到肯定答案后,她果断拿起球杆。
冬天外套多,她根本不怕。
输到后面,大不了不玩了。
终归有她赢的时候。
叶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吃瓜群众比比皆是,纷纷来凑这场大热闹。
台球这种东西,不难。
她以前玩过。
虽然不算高手,但总有凑巧的时候。
只是她忘记她的对手是谁了。
周岸仍然那般提不起劲来的样子,但他从一开局就以一个优势给她下马威。
“卧槽,进了。”
“牛逼啊岸哥。”
“这个偏杆好帅。”
上次打网球的时候,叶九听到江城他们各式各样的吹。
到这里同样如此。
不同的是,她这次没有上回那么好的运气,没一会儿,外衣就被输光了。
周岸杆往肩上一放,漠然一笑:“还来吗?”
她神色紧张。
额头开始出汗了。
“输了要脱。”他说,“不过,你可以选择当众,或者,私下。”
当众就是展现给大家。
至于私下,就是输给他看。
“看在你是个新手的份上,给你放松要求。”周岸似乎玩上瘾了,“你只需要赢我一局,前面的都算你赢。”
还有这种好事。
叶九不信,“你说真的?”
“骗你是狗。”
“你别到时候汪汪叫两声。”
“……”
他还真的说话算数。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叶九信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会一直输。
他根本就是个变态。
他就没有失手的时候。
以绝对精密的数字算法和拿捏极致的技术手段,每一发球都是她触不可及的。
哪怕玩到明天天亮,她都不可能胜利。
没有侥幸一说。
玩到她已经快拿不动杆的时候,周岸还说那般口吻:“继续吗?”
“……不玩了。”
“哦?”
声线上挑。
似乎在说,你确定吗。
输的话,可是要脱的。
叶九是真的累了。
她后知后觉自己上当了,她根本比不过他。
上次网球胜利,不是巧合,就是他让的。
阴险老贼。
她捏紧拳头,对自己输掉赌注这件事,感到心力交瘁。
围观者不以为意。
认为他们是小情侣,还说他们在玩情趣。
一个服务生过来给他们送水后,还送来一把包厢的房卡。
这里有休息的包厢,类似于酒店。
周岸手里把玩着卡,唇际的弧度浅薄。
今天晚上,他是一个胜利者。
天色不早,确实该休息了。
外面的雨继续下得很大,大部分人都选择在这里休息,要么就是通宵到天亮。
叶九没有回去。
她刚才又累又糊涂,才会将赌注进行到底。
这都是哪门子变态的游戏。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周岸咬出几个字:“叶同学。”
“说话还算数吗。”
“……”
他没去强迫她。
只是问问她,要做一个失信的,还是坚守贞洁的。
叶九有点恼,“你为什么不让我。”
“我为什么要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