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岛屿——抹茶梨
时间:2022-07-25 06:47:37

  丑死了。
  林以宜嫌弃似的收回视线,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清洗干净脸上的泪痕和水渍。
  简单整理了下,才折回病房。
  -
  隔天上午,林以宜回了趟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去警察局。
  警察办事效率很高,去查了小区的监控,成功锁定这几人,在一家烧烤店将他们捉捕归案。
  大厅里还坐着林成良和他的小老婆,他俩的脸色分外难看,尤其是看到她,脸一下就沉下来。
  林以宜淡淡收回视线,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们,去找电话联系她的警察。
  她做好了笔录,再直起身体,便听见林成良无可奈何地说:“警察同志,这真的不管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和那群……男的,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警察扫了他一眼,又看向资料,眼皮抬起:“林以宜,是你女儿?”
  林成良说话的声音被打断,听到警察同志的话,神情一顿,随后,面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可真行,亲女儿举报老子啊。”警察嗤笑,吐槽了句。他转而看向林成良的小老婆,不苟言笑地问,“杨悦馨是吧,认识那个男的吗?”
  他手指了指蹲在那儿为首的混混,锐利的像是能洞察人内心的眼睛盯着杨悦馨,威压之下,女人终究是年轻,不敢撒谎,只能轻不可察地点点头。
  林成良看见她点头,一脸错愕,震惊不敢相信。
  “你和他什么关系?”警察问。
  杨悦馨低着头,轻声回答:“他是我以前的邻居。”
  “是你叫他打人的?”警察挑起眉毛。
  杨悦馨沉默。
  林以宜冷眼看着他们,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捏紧,极力化解着心中的怒气。
  良久。
  杨悦馨嗫喏的声音在局里幽怨响起,带着明显的胆怯和发怵:“我只是……和他哭诉了一下,我没想到,他会带人去找她……”
  从警察局出来,林以宜才发现,下了一晚上的雨终于停歇,天空仍然阴沉,空气里夹着雨后清晨的凉意。
  她仰头看了眼天际,从内心深处舒了一口气。
  她没直接去医院,而是去了趟岛屿巷,然而来开门的却是一位女性。
  林以宜面上难掩惊讶,面前的女性憔悴而漂亮,眉眼之间和岑清许有几分相似,都是多情潋滟的桃花眼,只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看着羸弱而消瘦。
  女人却像是认得她,立刻露出几分笑容,侧过身让她进屋:“清许的同学吧?请进。”
  吴爷爷没在屋里,岑雅察觉到她的疑惑,主动解释:“吴叔他去找清许了,这孩子一晚上没回来,也不知道去哪了。”
  林以宜才恍然想起过来的目的,轻声说:“阿许在医院,我过来就是替他收拾一些换洗衣物。”
  岑雅一愣:“怎么好端端的去医院了?”
  “他受伤了。”林以宜没多说,她也说不出口。岑清许为了她受伤住院这件事,她内疚到不愿多提,一想到就钻心的疼。
  林以宜敛了敛心神,把这事抛之脑后刻意不去想它。她打起精神,抬起眼看向岑雅,介绍着自己:“您是阿许的妈妈吧?阿姨好,我叫林以宜。”
  岑雅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亲切地看着她:“以宜,你好。”
  “我先帮他收拾衣服,等爷爷回来了,麻烦您和爷爷说一声。”林以宜说完,便去岑清许的房间,简单拿了几件衣物,再出来时,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口,“您要和我去医院吗?”
  岑雅愣了愣,随即很快恢复淡然处之的神情,浅浅笑了声:“我先不去了,等吴叔回来,我们再一起过去。”
  “行。”林以宜点头,“我们在一附院二号楼602病房。”
  走出岛屿巷子,林以宜眉毛皱得越来越深,心里一直在犯嘀咕。
  吴爷爷不是说岑清许的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么,为什么他妈妈回来了,她回来是想做什么。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前些日子在岛屿巷子里,岑清许忽然抱住她,不让她回头去看的场景。
  那天,他的反应很异常,心不在焉的,整个人很不对劲。
  难道——
  林以宜回头看了眼身后破旧的单元楼。
  和他妈妈回来了有关?
  这样一想,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林以宜终于明白过来。
  而且,
  他似乎不想让她看见他妈妈。
  一路上胡思乱想,车子抵达到医院,林以宜拎着装了衣物的袋子,径直往住院部走,乘电梯上去。
  看见岑清许,她并没有把今天在家里看到岑雅的事告诉他,只是说吴爷爷过会儿就会来医院看他。
  她拿出在药店买的创口贴,轻轻撕开,上半身直起凑近,小心翼翼地贴在他的脸颊上,贴好后俯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直到周边的氛围变得有些暧昧旖旎,半晌才伸手点了点他脸上的伤,“一处,两处,三处……还有脖子那,后背的淤青——你说说,这段时间你的身体添了多少道伤疤啊。”
  伤口周边的肌肤,隐隐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轻柔,温和。
  岑清许目光下落,喉结不自觉轻滚,嗓音低不可闻:“伤口都会愈合的。”
  “让我看看你的脖子。”林以宜轻轻叹了口气,让他侧了侧身体,垂眸看去,不禁低声感叹道,“这道疤就是罪恶的开始啊。”
  除了后背上被石头磕到的淤青。
  其他的伤处,几乎都是和她那个支离破碎、不堪到极点的家有关。
  明明是她家的事,却每次都把他牵扯进来,还三番两次地让他负伤。
  林以宜委实有些心烦意乱。
  她晃去脑子里的杂念,抿紧了唇角。
  她低眼定定地看着他的后脖颈,上面的伤痕已经消失,血痂慢慢脱落,幸好没有留下疤痕。
  她放轻了呼吸,完全没有多想,也无任何杂念,脑袋悄无声息地凑近,轻轻地吻了下他的脖颈。
  岑清许身躯一凛,浑身绷紧了。
 
 
第53章 、调戏
  周末这两天, 林以宜医院、家里两头跑,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医院,回家只是来拿特意叮嘱阿姨做好的营养餐。
  窗外天气早已雨过天晴,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窗折射进来, 照在脸上, 惬意而不炙热。
  住院楼后面绿化很好, 有许多参天大树,枝桠上长出嫩绿的新芽,很清新干净的绿色。
  林以宜低头写作业, 脑袋挡住的光在书页上投下一小片暗影。
  她写完一张试卷,病房门口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 没几秒吴爷爷推门进来,他现在已经可以行走了,只是脚步蹒跚缓慢, 走得不太稳, 偶尔还需要拐杖支撑。
  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拎着装了书本、作业的袋子。走到病床前, 把袋子递给岑清许,一边叹了声:“你说你躺着就躺着,作业晚几天再写也没事,都和王老师请好假了,这个作业也不用急。”
  林以宜听见吴爷爷的话,再看岑清许淡然的神情,不自觉想笑,弯起唇角, 余光却注意到病房门上玻璃透过的人影。她一顿, 放下笔走出去, 果然在走廊上看见岑雅。
  她礼貌地微微一笑,问道:“阿姨,你怎么不进去?”
  岑雅神情难掩局促,双手在裙侧无意识地搓了搓,挤出一丝略显尴尬拘谨的笑:“……我等,等会儿。”
  林以宜抿了抿唇,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她看向岑雅,几乎是没有太多的顾虑,直白地问出口:“岑清许不愿意见你吗?”
  她这话说得太过直接,以至于有些伤人。岑雅愣了好一会儿,神情怔仲良久,本就没血色的脸色更加惨白,嗫喏着嘴唇,轻声呢喃:“他和你说了?”
  林以宜“啊”了声,缓缓摇头,又道:“不过我也知道一些,能猜得出来。”
  岑雅有些站不稳,扶着椅背慢慢坐在长椅上,腹部上方那儿又开始疼痛,反胃想呕吐。她忍了忍,缓缓伸手招呼林以宜也坐下,才对她惨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他还那么小,我就抛弃他了。”
  林以宜没吭声。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岑雅痛苦地摇头,再度开口时,嗓音里藏着一丝哽咽,“那个年代,我一个女人独自一人带着孩子,又找不到工作,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怎么去养孩子啊……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她看了眼病房紧闭的门,自嘲似的笑了笑:“吴叔是个好人,我也是知道他淳朴善良,才放心把清许交给他的。如果是别人,我宁愿自己带在身边,带着他南下去找工作。”
  “他爸爸呢?”林以宜问。
  想到往事,岑雅就怨恨到不行,以至于语气没控制好,有些凄切:“走了,清许从出生就没见过他一面。”
  林以宜抿紧唇角,沉吟了好一会儿,语气软化了一些,轻声问:“那你这次突然回来,是因为什么。”
  岑雅垂眸看着地面,“我病了。”
  她抬头,扭头看向林以宜,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下:“胃癌。”
  林以宜目光一顿,脸上的表情毫不掩饰地写着愕然。
  怎么会,
  又是胃癌。
  “算是没救了,也没钱做手术去治疗,到了这个阶段,我什么也不图,回来只是想看看孩子。”岑雅的声音听在耳边莫名的格外凄惨幽怨,“我就这一个心愿,想在最后的时光,有人能陪着。”
  ……
  林以宜忘记了是怎么结束的话题,也忘记了岑雅要不要进病房看看岑清许,她神情恍惚地走进去,直到吴爷爷喊了她好几声,她才从思绪中挣扎出来,对上他们的目光愣怔了好久,喉咙僵硬地动了动,哑然问道:“怎么了?”
  吴爷爷见她回神,笑呵呵地问:“怎么心不在焉的?”
  岑清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色漆黑深沉,漂亮的像深海里的一道光,潋滟动人,分外亮眼。
  这双眼,仿佛能透过瞳仁穿进灵魂深处,林以宜不由自主地错开视线,唇角微弯扯出一丝浅淡的笑:“我没事,发呆而已。”
  一直到吴爷爷离开病房,岑雅都没进来看一眼。
  林以宜瞅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她十分清楚一个女人又忙事业又要照顾孩子是多么的艰辛和困难,她妈妈就是这样,林成良在家里就是个甩手掌柜,平时很少关心她的生活,只是在下班回来后会稍微逗她玩一会儿。她整个孩童时期,都是妈妈一手带大。
  但岑雅和她妈妈不同,顾佩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强人,她做任何事情都要求做到尽善尽美,尽管再苦再累,只要结果如她所愿,她就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甘之如饴。
  如果是她妈妈,她应该会咬牙坚持下去。两种人,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选择,却……得了同一种病。
  林以宜敛下眉眼,掩去眼底的失落和难过。窗外天际布满晚霞,呈现粉色状态,看着粉粉嫩嫩挺小清新的,漂亮极了。
  她撇去心头的愁绪,将注意力全然放在窗外粉色的晚霞上,盯了一会儿,从桌上拿来手机,对着窗口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重新坐下,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手机像素不太好,粉霞在照片里完全没有肉眼可见的那种美丽与透彻,显得模糊不太清楚。
  她不自觉皱了皱眉,岑清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她所有的表情和举止都落入他眼底。
  “你心情不好?”他动了动唇,低声问。
  林以宜一顿,下意识抬起头,以为是自己皱着眉让他误会了,舒展眉头解释道:“没,我皱眉是因为像素不好拍不出这么美的风景,早知道把家里那台相机带过来。”
  她把手机放下,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便朝他走来,神色泰然道:“我先去买饭,等会儿再回来啊。”
  林以宜说完走出病房,去外面买了饭。吃完饭,岑清许抽出一本书,半靠在床边,安静而专注地看。
  病房里很安静,林以宜也在做自己的事,一直到晚上九点,她才直起身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抽走岑清许手里的书,俯视着他:“别看了,该睡觉了,你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休息。”
  岑清许眉毛轻蹙:“这么早。”
  “快躺下,”林以宜才不听他说什么,不容反抗地推着他的身体,让他躺下来,另一只手拿过椅子坐在床边,左手漫不经心支着脸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脸,“早睡早起精神好,听我的啊,乖。”
  岑清许沉沉叹了一声,见她执着,顺从地依着她。
  林以宜盯了他半天,见酝酿半天,他似乎还是丝毫睡意都没有,她一怔,扬起眉毛:“睡不着啊?睡不着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岑清许转眸看向她,黑眸沉沉。他沉吟半晌,轻轻颌首。
  林以宜乐了,她还没有过给别人讲睡前故事这样的经历,觉得挺奇怪,也感觉似乎挺好玩的。她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在大脑众多童话故事库里搜寻好一会儿,兀自嘀咕着:“讲什么故事呢……”
  突然,灵光闪现,她兴冲冲站起身:“对了!我想到一本故事书!”
  话只说了半截,她就去翻书包,翻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粉到有些艳俗的封面,看着很眼熟。
  意识到什么,岑清许眉心一跳。
  果不其然,林以宜抱着书重新坐在床边,一边翻开封面,一边兴致勃勃地说:“我给你讲总裁的一周情人这个故事吧。”
  “……”
  岑清许闭了闭眼,无奈又有些无力。
  “从哪里讲好呢。”林以宜丝毫没察觉到他的反应,注意力都放在这小说上,她显然是来了兴致,一副不讲誓不罢休的模样,格外认真而严谨,“……这里你做了批注,应该前面的你都看过了,那从哪呢……欸,不如从这段开始,‘被掠夺的一天’,这里有意思,我读给你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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