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用心——迟暮言
时间:2022-07-26 06:48:09

  “韩洲臣,我早就看透了,事情但凡牵扯上梁舒了,你就一点理智都不剩了,色令智昏说的就是你。”
  韩洲臣按了按眉心,这时候外面有响声,他从位子上起来,拿着手机边走边说了一句:“有事,先挂了。”
  他走出房门,就看到梁舒正昂着头,他妈正拿着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
  梁舒鼻炎挺严重的,鼻子特别脆弱。她走路有个毛病就是不看路,刚开始谈恋爱的韩洲臣不知道她有这个毛病,所以没有多注意,直到有一次她撞到人了,鼻子血流不止,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从此以后和她走在路上,他总要多说几句看路。
  韩洲臣拿了医药箱过来,动作利落地给她止血。梁舒仰着头,看着面无表情给她处理的韩洲臣,思绪兜兜转转的,又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韩洲臣第一次看到她流鼻血,无措了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掏纸巾给她止血。
  这种事梁舒早就见惯不惯了,可看韩洲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她憋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血流得更快。
  她仰着头,韩洲臣这时候目光也转向她,两人视线在半空交汇。梁舒一愣,就听韩洲臣随口说了一句:“呼吸别那么快,血流速度变快了。”
  她感觉脸一下子就烫了,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等处理好后,李霜妍心疼地拉着她,嘘寒问暖了好一会。梁舒只说是老毛病了,只要注意鼻子别受伤就好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梁舒觉得浑身酸痛,就回房间进浴室洗澡了。
  李霜妍特别担心她,一个劲地让她小心点,还拉过韩洲臣,让他进浴室帮一把。梁舒无语凝噎,他们是假夫妻,这种事说出来实在太尴尬了。
  梁舒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小腿大腿那青紫了一大片,膝盖那最严重,都破皮了。她今天滚那个坡少说有五趟,滚到后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疼了。
  出浴室的时候,她发现韩洲臣正端坐在床边的靠背椅上,幽幽地看向她,梁舒被他盯得发怵,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然后就见他朝她走来了。
  他停下后视线直直往下,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今天拍戏时候摔的?”
  “嗯。”
  梁舒目光闪躲,希望能快点终结这尴尬的氛围。
  哪知道韩洲臣又丢下一个重磅炸弹,他抬眸看向她,平铺直述道:“坐着去,我给你上药。”
  她呆愣着没动,韩洲臣却自顾自去拿药箱了。他回来了见她仍然站在原地,也没露出惊讶,垂下眼盯着她膝盖的伤口,问了一句:“是要我跪着帮你上药?”
  她脑神经绷了一下,等意识回来后,她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了。
  韩洲臣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地给她涂起了药。药膏凉凉的,涂在伤口上又刺又痛。梁舒忍不住皱了几次眉。
  “知道疼了?”他语速不快,表情看着也是波澜不惊的。可抬眸一瞥,梁舒对上他的目光,就不禁紧张起来。
  韩洲臣继续道:“人看着挺聪明的,拍戏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变通?”
  梁舒面露疑惑。
  他是知道自己今天重拍了好几次吗?可是,这跟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
  “不好好演的话,对不起观众的吧?”
  “那场戏你演得不好?”
  梁舒说不出话来了,导演一直夸她演得很好,只是其他演员状况频出。
  可这事她能怎么样,总不能和剧组演员吵一架吧?况且,她就是个跑龙套的。
  梁舒莫名其妙,韩洲臣将药膏拧紧,放回药箱后,将手上的棉签扔到垃圾桶。
  做完一切,他坐回了椅子,与她平视。
  “你现在要抓住的机会是《天堑》这部戏,要是受重伤了,你准备怎么办?”
  梁舒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禁后怕起来。然后,她就陷入了一个很矛盾的境地。
  她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可是,她又干不出得过且过的事。
  韩洲臣垂下眼,思忖了片刻出声。
  “如果遇到为难的事,”梁舒闻声抬起头,一下子就撞上了一谭漆黑的古泉,他的目光沉静,却自带魔力,能化为漩涡,将人吞噬。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就听他薄唇微起,面上云淡风轻地说了五个字:
  “记得给我打电话。”
  大概是错觉吧,她竟然会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听着有些郑重。
 
 
第39章 
  梁舒不知道韩洲臣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的。
  难不成他也和她一样, 秉着合作双方要互相帮助的原则,所以对她施以援手?只是,这会不会也是他放长线钓大鱼的手段?
  梁舒的脸色变了又变, 韩洲臣见了, 就知道她在衡量利弊。以前她做什么都是不管不顾,一头热, 如今是瞻前顾后, 生怕他有什么阴谋。
  韩洲臣喉结微滚, 想说什么, 一时也想出要怎么说。
  他从椅子上起来,手插到口袋里, 低头睨了她一眼, 就往屋外走。
  “你先休息,半小时后晚饭。”
  梁舒看着他的背影闪身出门, 关门声响起来,室内静谧一片。
  她拢了拢睡裙, 低头去看自己的膝盖。
  伤口的药膏已经干了, 但是冰凉的触感仍然在。梁舒脑子里有片段闪过,她想起了他刚刚为她涂药时,垂下头,发丝遮眼的模样;又想了他为她处理鼻血时,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
  他的眼睛, 沉静如水,深邃撩人, 盯得久了, 就会陷下去。
  梁舒叹了口气。
  她很清楚, 自己又重蹈覆辙了。
  不是追求爱情的年纪了。她说服着自己, 现在必须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下去才行。
  餐厅里,韩洲臣和平时一样,专注吃饭,李霜妍努力地活跃着气氛,奈何自家儿子完全不接茬,无奈她只能没话找话,和梁舒聊起明天婚礼的事。
  “梁舒,明天去参加婚礼了呀。”
  自家婆婆说这话的时候,梁舒正在喝汤。看着对方满怀希冀的眼神,梁舒显些被汤给呛到。
  果然,她说的话,轰炸力十足。
  “梁舒,你朋友的婚礼能不能带家属的?”
  梁舒放下勺子,瞄了一眼身旁的人 ,韩洲臣立刻会意,从从容容地解释道:“我们现在还没有公开,我出面会有麻烦。”
  李霜妍白了他一眼:“那你们就早点公开嘛!都领证了,大大方方点不好吗?”
  梁舒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扫了韩洲臣一眼,恰巧对方这时也看向了她。他眼里似乎有情绪一闪而过,想到前两天说的那些话,她不安起来。
  他不会顺着他妈的话,说要马上跟她公开吧?梁舒心里浮现了许多念头,她不禁惶恐,要是韩洲臣来硬的,她根本没有余力说不。
  韩洲臣见她脸色不对,收回了视线,看向李霜妍,沉声道:“梁舒现在在发展阶段,太早公布婚讯不好。”
  李霜妍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这个问题,视线回到自己碗里,专心吃起饭来。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梁舒看着韩洲臣妈妈,难受得要命,她的筷子一下一下戳着碗里的饭,李霜妍对她真的很好,下午给她端甜品的时候还说她气色不好,要多吃点红枣补补。
  韩洲臣的妈妈,身上有淡淡的兰花香气,混合着衣服上的皂荚香,她靠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安心,就像沐浴在阳光下。
  她经常会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她有多喜欢她。
  “梁舒,你来当我的儿媳妇,真好呀。”
  想起对方舒心满足的模样,梁舒的心里像是扎了根针。
  回到房间后,梁舒破天荒地主动和韩洲臣搭话了。
  “韩洲臣,你那么聪明,想想办法好不好?”
  他本来要进里面的书房的,听到她开口,蓦地停下了步子,回过头看她。
  “我之前给过建议。”
  梁舒立刻恼怒起来:“你那个提议我不会接受的。”
  “那就过段时间再谈。”他平平静静地说完,正要进房,突然又侧眸望了她一眼,问:“要不要过遍戏?”
  这个提议,梁舒接受了,她马上要进组了,《天堑》这部戏她很重视,她希望能演出最好的状态。
  几场戏他们很顺利地就过了。可是如芯神识里,和师尊的那场情爱戏,还没开始演她就打起了退堂鼓。
  韩洲臣见她态度踌躇,朝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后靠在了墙上。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看,似在等她调整好情绪。
  对方越是冷静,越是让她感觉到汗颜。拍戏的时候肢体接触是难免的,要是谁都像她这样忸忸怩怩的,那剧组可以停工了。
  “我没事了。来吧。”她话音刚落,韩洲臣就朝她走来,梁舒抬手去拉他的衣袖,将他往自己这拉了一把,她步步后退,忘记了身后就是她睡的那张大床。
  身体朝后倒的时候,梁舒惊呼了一声,等她躺倒在床上的时候,韩洲臣瞬时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她双耳两侧。
  四目相对,梁舒沉溺在韩洲臣的视线里,大脑一片空白。
  韩洲臣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落在了她的唇上。
  “说台词吧。”
  梁舒嘴张了张,好一会儿,才挤出了一句:
  “我好想你。”
  剧情里师尊只剩下一缕魂魄了,在如芯跌落山崖的时候,那抹魂魄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此刻,因为种种失利,在见到心上人的那一刻,如芯彻底崩溃了。抓着师尊,不停地和他诉说衷肠。
  只是,她说出的那句台词“我好想你”,她自己都觉得这水准是有够差的。
  声音在发抖,语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激动。与其说是演情人,不如说在演仇敌。
  果然韩洲臣眼眸微动,直起身体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了一句:“你还没有准备好。”
  梁舒这时候也不好死鸭子嘴硬了,如实道:“是,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也没有恼,手环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从床上起来。
  梁舒撩了撩乱了的头发,低下头,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后,出声:“我知道这样很不敬业。”
  “但那句话,我对你说不出口。”
  如果是换了别的演员,她能毫无障碍地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准备好的关系,这一幕久别重逢的戏码,她没有办法调动应有的情绪。
  韩洲臣向来敬业,梁舒已经做好挨批的准备了。哪知道他只是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接话:“那就早点休息吧,今天其他的戏,你演得挺好。”
  梁舒诧异地望着他,呆坐在床上。韩洲臣转过身,身后没有响起应有的动静,他回身去看,见梁舒依旧保持着呆坐着的姿势,就启唇问了一句:“你不睡?”
  梁舒眸光闪动,呆呆地坐着,就见他转过身缓缓朝她走来:“明天不是要去参加婚礼?又或者,你是想继续?
  梁舒感觉耳边像是炸开了烟花,面前的人长腿迈了几步,就到了床边。他只要俯下身,就能让刚才的一幕重演。
  她躺在他的身下,能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双淡然看不清情绪的眼睛,会在入戏的那一刻,变得无比深情。
  那是从前,她无比渴望的眼神。她承认自己这时候很不专业,她不应该把个人的情绪带入到工作之中。
  “要继续吗?”头顶响起了韩洲臣的声音,梁舒慌张地摇头,饭后转身爬上了床,把自己藏进了被子里。
  “我明天一早就要出门,今天要早点睡。”
  她慌张地抓着被子,就见韩洲臣缓缓踱步到她床边,梁舒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接着就听到啪的一声,房间暗了下来。
  韩洲臣没有多说什么,室内响起了他的脚步声,那声音一直延续到书房的方向,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关上后,他的声音才消失在门后。
  明明他们已经隔绝于两个空间里了,可她的神经依然紧绷着。房间里似乎仍然有韩洲臣的气息,梁舒用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她的防线已经没有那么牢固了。梁舒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再不结束这样畸形的关系,她会被彻底打垮了。
  到时候,她会天天陷入惶恐中。担心韩洲臣转变心意,跟她终止婚姻关系。
  现在的她,要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合作,总有终止的那一天。
  因为思绪很乱,这个晚上,梁舒失眠了。
  第二天六点,她被闹钟闹醒的时候,感觉自己跟死过一次一样。
  她走到镜边,扒拉了下自己的头发,看到眼下明显的黑眼圈,梁舒认命地穿衣换装,然后坐在镜前化妆。
  还没过多久,书房的门就开了,梁舒从镜中看到了从房间里出来的韩洲臣,刚睡醒的他,脸上还带着惺忪睡意,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倒是淡去了不少。
  他见她在梳妆,就停下了步子,问:“要出去了?”
  “对,和墨雨说好的,今天要送她出嫁的。”
  韩洲臣颔首,正当梁舒以为话题终止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我送你过去,婚宴在哪家酒店?”
  梁舒一副生吞了鸡蛋的表情,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好让自己顺过这口气,等缓过来后,她为难地看着韩洲臣,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地方也不远。”
  “我今天没有工作,你出门我不接送,你让我妈怎么看?”
  他说话时语气无波无澜的,梁舒最烦看他这样不当回事的模样,心里开始凝结起烦躁来。
  “韩洲臣,我的提议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可以还你钱的。”
  梁舒说话的语速快了许多,看得出她对离婚这事的诉求很强烈。韩洲臣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神情依旧平静,漆黑的眼里,没有透出一丝情绪。
  她的挣扎,他根本看不到,也无所谓。
  梁舒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又会不了了之,哪知道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会给你答复的,不会让你无止境地干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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