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昼有些懊悔,当初就应该加一个表情的。
文字总归是文字,冷冷冰冰,毫无感情,如果让他说出来,肯定不是这么冷淡的感觉。
回到社区,走入单元楼。
林昼仍然处于后悔状态,以至于当他漫不经心地将钥匙插入锁孔,身后响起开门的声音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昼?”
直到袁依茜叫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迅速转身。
袁依茜穿着一双人字拖刚从家里出来,头发用鲨鱼夹扎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这件粉色大牡丹花睡衣的原因,气色明显比昨天要好很多。
林昼转身的时候,钥匙还挂在门上,被他撞击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慌忙地打招呼:“袁,袁小姐。”
袁依茜冲他笑着说:“好巧啊,一开门就撞见你回来。”
“对啊,好巧啊,不过你要去哪?”现在不早了,袁依茜却早这个时候出门,总不可能是去跑步吧?
“我去倒垃圾。”袁依茜说。
林昼这才发现门口摆着两袋小的黑色袋子。
“那我帮你倒吧。”
林昼说着就要走过去,袁依茜却往右跨一步,挡住了他的路。
袁依茜微笑摇头:“我现在又不是病号了,这点活还是行的。再说了,今天好不容易不下雨了,我现在不出去什么时候出去。”
袁依茜说得有理有据,但林昼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没事吗?”
是真是假,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病好之后,袁依茜的反应力也回来了,心里刚这么想完,下一秒就握着林昼的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林昼都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贴上了袁依茜的额头。
袁依茜的手心是温热的,覆在他的手背上。用那双他很喜欢的俏眼望着他。
那双恢复淡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轻声说:“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林昼心声乱如麻,但还是强装冷静地抽回手说:“确实差不多了。”
[手手手手!贴上了贴上了!]
[……可惜,要是能额头贴额头就好了。]
额头贴着额头也没有关系的。袁依茜倒是挺乐意的。
问题是你敢吗?
“你明天就要走了吗?”她问。
林昼点头回答:“嗯。”
袁依茜拍了拍林昼的肩膀,自然地开玩笑:“记得带点特产回来啊,我蹭点尝尝。”
林昼自然是很乐意的,微笑着回答:“好啊,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其实袁依茜没什么想吃的,倒不如说她更想吃林昼烧的菜。
虽然林昼这几天做的菜都是偏清淡的,但能看出来他的刀工、厨艺很好,做家常菜肯定没问题。
袁依茜笑着说:“你看吧,我也不挑。”
林昼也露出一抹淡笑:“那好,我就随便选了。”
说是随便选,他到时候肯定还会多挑一下。
原以为即将面临的短暂分别会让他很悲伤,但在看到恢复如初的袁依茜时,他又觉得这次的分别没有什么了。
而且他能确定,这几天下来,他与袁依茜的关系有亲近一点。
否则无法解释在袁依茜下楼之前,回头对他说的那句话:“等你回来,我们去海边玩吧。”
作者有话说:
在一起真的很快!!倒计时中——
下一章周六更新惹。
第28章 默默爱恋
林昼周五一早就走了, 那天也是袁依茜时隔四天的上班日,所以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店内周日有婚宴,这两天算是挺忙的, 她能上班对其他人而言是喜讯。
上午这半天时间, 袁依茜都没停下来过,忙到十点多才歇了一会儿。
金潘婷一见到她就跑过来嘘寒问暖的, 搞的好像她刚刚痊愈了一场罕见的大病。
不过确实挺感动的。
吃中饭的时候, 金潘婷一个劲地将肉夹到袁依茜的碗里:“袁姐快多补补, 我看你都瘦了, 这两天肯定没吃好。”
不,她吃的挺好的。
周二的时候她的味觉就回来了, 林昼烧的那些菜是真的很好吃。
骆梓也很心疼:“就是啊, 一个人住还没有人照顾。”
不,有人照顾的。
而且是巴不得跟她住一块的那种照顾。
袁依茜默默吃着快要溢出来的菜, 她现在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咳嗽, 生怕这些人听到动静后惊慌失措地给她整碗十全大补汤来。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这里坐着一群厨子,是真的能给她搞出鸡汤。
后面许之昂来了,他倒是没有那种过度的举动,就是像平时那样和袁依茜打招呼。
袁依茜倍感舒服, 拍拍许之昂的肩膀, 欣慰地说:“不错,许小伙长大了。”
许之昂:“?”
周五、周六的工作就是准备周日的东西。袁依茜做了两板布朗尼和红薯巧克力慕斯。
这个红薯巧克力慕斯是新娘指定的大蛋糕, 于是她做成了爱心的形状。剩下多余的慕斯就做了小版的放出去卖。
本来这个算是新品, 她也想给林昼尝尝, 结果做完后才想起林昼已经不在小南山了。
袁依茜下班没有回家, 拎着小蛋糕,去了小南山山脚后的树林。
沿着崎岖的小道,穿过一条小溪,就能看见一处废弃的铁轨隧道。这些铁路经过时间的洗礼,铁锈斑斑。就像是沉睡多年的勇者重新拿起的那把剑。
勇者。听起来像是林昼会做的比喻。
袁依茜知道自己又开始想他了。
隧道里装着灯,方便游客观赏这古老悠久的历史,这一路上有很多对情侣,都是已经逛完折返回来的。
走出隧道,能看见已经被藤蔓鲜花包围的车站,蝉在它身后的树枝上热情地叫着。
一些少年少女穿着清凉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热热闹闹地拍照留念。
“诶呦拍好没!我腿都蹲麻了!”
“快给我看看!”
“救命要死了怎么把我拍那么黑啊哈哈哈!”
袁依茜沿着铁轨笔直走,直到铁轨断了,连接出变为石子地。
她拨开茂密的树丛,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坐落在海边的小镇。这里的矮小房屋顺着下坡而造,都有一些弧度的。
这么一段路走下来,袁依茜都累了,在一处凉亭里坐下,打开蛋糕盒,观赏着远处的海面。
夏天的太阳是最大胆的。
它向世人表达自己对蔚蓝的大海依恋与不舍。每一寸光芒都赐给海水,波光粼粼的海面比人造的宝石要璀璨不知道几倍。
海水咸湿的气味,袁依茜在这里都能闻到。
“不知道他那边能不能看到海……”袁依茜顿了一下,成功反驳自己,“杭州好像只有湖没有海吧。”
这个地方是林昼带她来的。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惊异竟然还有这样的“观海台”。
袁依茜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蛋糕。
已经打成泥的红薯与淡奶油混合在一起,沙沙的口感又有白巧克力的丝滑甜腻,这时候蛋糕胚恰到好处地出现,成功地阻止甜味过度。
她的这个小样品没有淋面,如果外面淋一层白色淋面,那巧克力味会更加香浓。再配上骆梓的各种奶油霜花卉装饰,放在婚宴上肯定很漂亮。
听说这次婚宴的新娘和新郎是在潜水时认识的,于是婚宴的主颜色是海水的蓝色,甚至有贝壳作为装点。
“听上去就很浪漫,不知道实体会怎么样。”袁依茜自言自语着,一勺接着一勺吃完了小蛋糕。
面对海面静静发呆了几分钟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机,给赵若凡打电话。
她并不确定赵若凡能接电话,毕竟他是大忙人,但没想到过了十几秒,电话就接通了。
她也不想打扰这繁忙的大律师,单刀直入主题:“你在听到我和你说那个事的时候,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回答:“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又发烧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袁依茜看着海,“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好做个最坏的打算。”
电话里哈哈地笑了两声。
“……意外吧,毕竟真的没有想到,还有惊慌,”赵若凡很认真地回忆起来,“然后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第一反应确实出现了害怕……不过你没有问题,真的。”
赵若凡怕她想多了,在后面拼命地解释。
赵若凡天天法律法规摆在明面上,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不然他们也做不到和平分手。
袁依茜轻轻一笑:“我知道,你说过很多遍了。”
“……你这么问我,是马上要和那个人说了吧?”赵若凡果然又猜到了。
既然问了赵若凡,袁依茜就没想藏着。
“怎么,你要来加油打气?”袁依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倒是挺搞笑的。
赵若凡顺着往下说:“是啊,找个我休息的日子表白呗,这样要是你失败了我还能叫上大顾那群人组队来安慰你,让石姐给你介绍新男人。”
袁依茜:“我谢谢你啊。”
赵若凡:“不客气。”
两个人说完,一起笑了。
袁依茜也没有过多打扰赵若凡,再问了他一下取蛋糕时间,就挂了电话。
袁依茜点开拍照模式,将她所见的场景拍下来,发给了林昼。
【袁依茜】: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过了一小时,林昼回了消息,而她已经到家了。
【林昼】:你去那里了?现在风景真好啊。
【林昼】:少吹风,小心又感冒了。
【袁依茜】:已经回家了
袁依茜躺在床上,盯着消息自言自语:“要是这么担心我,那就过来陪我呗。”
林昼是真的很想回去。
他第一次觉得吃饭是一件难熬的事,特别是在袁依茜发了一张海边的照片时,他真想钻进这张照片,跟袁依茜一起看海。
可现在,他只能坐在位子上,听着老同学们谈论人生经历。
“诶呀,没有那么夸张,也就是上市了一个公司而已……”
“你知道吗?就是那个郭莫婷啊,听说她都怀二胎了,真的。”
“我去,你儿子都那么大了,我怎么记得印象里你刚怀孕啊?”
“你这用的是什么牌子的啊?保养的好好哦。哎,看看我的脸。果然,女人还是不要生孩子,生孩子找罪受!”
同学聚会无非就是老同学之间互相回忆青春,再互相吹牛的聚会。
饭饱之后,回忆青春的片段就结束了,包厢开始进行吹牛的环节。
在林昼的左手边,坐着的是陈名列——当年的班长,现在是某某公司的财务总监。
他们两个人明明一样的岁数,但陈名列的肚子明显比他多增了一个小孩。
陈名列原本挺瘦的啊,怎么一成功就有大肚腩啊?大肚腩是什么人生赢家的开关吗?
而在林昼的右手边,坐的是当年的班花贾丝丝,整个人散发出的香水味甚至大于林昼面前的菜。
“丝丝真是越长越漂亮啊。”当妈的肖莲怡说。
现在的贾丝丝也确实漂亮,但在他心里,袁依茜是第一名。
“诶林昼,你呢?你这最近怎么样?听说你要办画展了?可以啊兄弟。”
林昼感觉陈名列用胳膊肘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陈名列的嗓门大,他一说话,整桌在讲话的人突然就不说话了,全都看过来。
“啊是啊……”林昼如坐针毡,只能尴尬地笑笑,“你们有空来看看吧。”
他说完,包厢又热闹起来。
“我去,林子可以啊!出息了啊!”
“我当年就说了吧,林昼这小子画画特别有天赋,我说吧!”
“哎——想起那时候和你坐同桌,经常让你帮我画头像的事了,你说我现在转售卖你的画行吗?”
“我到时候一定捧场!这怎么说也得去看看啊。”
“诶林昼,我儿子有个手抄报,你能不能帮我画一下?”
……等等,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林昼跟儿子已经小学一年级的副班长说:“……这还是得让他自己画比较好,有助大脑协调。”
“哦,也是,”副班长点头,“那还是让他自己画吧。”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没?”坐在圆桌对面的郑松好奇地问。
郑松在高中时外号一只松,因为他腰板特别直,一直说要当警察,现在还真成了一名交警。
有一位警察在这里,他们这桌人都不敢喝酒,全都喝茶。
包厢里两张桌子上摆着一大壶西湖龙井,每人都分到了一杯。
没等林昼回答,陈名列就用豪迈粗犷的声音帮他回答了:“肯定没啊,你看他好友圈,全都是画。以咱们林子这八百年单身也不敢和女性讲一句话的性格,要是真有女朋友,肯定早发好友圈了是不是——”
众人:“确实。”
林昼:“……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郑松:“一个只专注于美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同学。”
以前跟他做过前桌的贾丝丝勾着手指罗列:“平时低头画画,每本书上的人物图都被你画上了下半身,问你借本笔记本,一打开,前面三章是笔记,后面全是画。”
高中好友陈学亿最后补刀:“最重要的是和女生讲话就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