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喜欢的一个作家说,人是靠未来活着的。靠着一些明天和以后,苟延残喘地往前。
她喜欢,但并不太赞同。
因为从她个人来说,她是靠现在活着的。
2.
她这样没有目标、胸无大志的人,就算有了一些奇怪的能力,也只是徒增困扰,她既不想使用,也不想寻找什么真相,或者找些跟她一样的人——
陈玦统统不感兴趣。
她是一个只着眼于当下的人,这个当下通常是很小的东西。
比如要去高考那一天,在陈母问东问西焦虑不已的时候,她慢吞吞地吃着咸鸭蛋就粥,系鞋带时认认真真打花结,那一刻,高考这件事就不会待在她脑子里。
目标也是。
陈玦没什么长期目标,她决定在泱南留下来留到老死,也有想安逸过日子的一点因素。
泱南就是她的伊甸园。
现在的陈玦,短期目标就是周知善。
3.
所以她会认真地解决,跟周知善有关的所有问题。
包括手里这个蓝本子。
陈玦看东西很快,但周知善显然更快,在陈玦看完转头看他的时候,周知善的脸色变了。
陈玦认识他以来,见识过一些特殊的时刻。比如胡子强狗急跳墙来抓他时。
他属于情绪不太上脸的人,即使陷在最危险的境地时,底色依然不变。
周知善这人,很吸引她的一点也来源于此:他似乎,永远也不会真正慌乱。
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人,通常也都有自己的弱点。有时是利益,有时是私心。但他不属于任何一种。
陈玦还是第一次,这样清晰地看见一些变化。
但又好像是错觉,因为她皱眉细看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玦:“是有点奇怪,但……要是巧合,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些情侣,在一起了才发现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至少还没到这个地步,你说呢——啊。”
她脑门被弹了个栗子。
周知善:“说点吉利的。”
陈玦倾身,捏了捏他的脸:“每一条分开看都没什么大问题嘛,以前我妈的要求还是外地人和高于183的绝对不能找呢。”
惨中新枪的男人:……
周知善:“外地就算了,后面那条?”
陈玦扔了手里的杂物,掰着指头给他算:“”我妈说,高于183的要是找我,不是丑就是有别的缺陷,肯定会影响后代,又高又好看的,也不能找我啊,到时候再上当受骗了。”
话音一落,陈玦抬眸,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男人,自知失言,她赶紧把他手里那本子抢过来,随手撂到右手边,那堆是要丢的东西,
陈玦扯过他两边肩膀,逼迫他望着自己的眼睛。
她的瞳仁黑白分明,亮得惊人。
“你听好了,我就说一次。”
“我很随波逐流,别人选什么路,我就选什么路,哪条稳妥走哪条。除了你。”
“你是我完全靠自己选出来的,第一次。”
陈玦伸出食指,比了个一:“你能理解吗?这样的选择目前我只做了一次。过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人,你对我来说就是你,换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至于这条路,结局是通往深渊还是大海,我不在乎,我都接受。”
陈玦说得很诚恳,又轻描淡写。
在她说话的时候,周知善眼睛眨也不眨,幽深而沉默地,定定望着她。
陈玦又举起那个蓝色的旧本子晃了晃:“所以别在乎这些东西,就算它是死亡笔记,写到了我的名字,我也会把你的加上去,确保我们同一天挂——你同意吧?”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拥进了怀中,桎梏住她的那股力道大得她无法挣脱,呼吸都收紧。但陈玦什么也没说,只是环住他的背,轻拍了拍。
明明是个大人了,伏在她肩头时,依然像个孩子。
散发着孩童似的脆弱,毫无芥蒂的依赖。
拥得很紧,好像要把她融入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