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低头,吹了吹保温杯里的茶叶。
茶汤色泽清亮,茶叶舒卷开来,漂到边缘。
“胡子强?”
赵老师愣了愣:“啊……对。”
胡子强在沧南,尤其是有点年龄阅历的人那,还是挺有名的。硬要说的话,就是块藓,底下的人倒了一拨,进去了一拨,他就是能‘东山再起’。
“东山再起。”
陈玦轻笑了声,有点稀奇似的。
意思也清清楚楚——还能这么用,长见识了。
赵老师无奈地推了推眼镜:“就是这样。反正越没底线,吃得越开。这些孩子,把胡子强的人看成老大,未来也是预备……份子。”
赵老师是斯文人,犯罪两个字烫嘴,不太想说。
陈玦盯着他看了几秒,莫名其妙想到一个身影,难免有点出神。
斯文,白净。
这两点明明是相似的。
男人整体应该是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完全……
完全不是。
边都不挨。
他留下的,是道灰色的影子。
也许绘着金边,轮廓的美感虚幻到不太真实。
陈玦能清晰记起,他倚在二楼墙边时,露出一小段洁白修长的脖颈,洁净、不可侵犯。
这样的人,竟然兼任胡子强的走狗。
陈玦想,这世界是怎么了。
赵老师一句话,把她从沉思中拉出来:“……对了,你知道时语那家花店吧?好像就是惹到了胡子强,过段时间也要关了。”
沧南这小城,连肯德基麦当劳也是近年才进来的,其他咖啡馆花店书店之类的,就更少了。时语这家店陈玦当然知道,她在本地公众号上看过介绍。
而且她以前接文字兼职的时候,还帮时语写过文案。
所以看过详细资料,这不仅是家花店,还是融合甜品饮料、摆了书架和沙发的休憩地。
陈玦一直想去,因为懒一直没去。
陈玦听到这消息,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抬腕看了看表:“赵老师,快开会了,走吧。”
3.
陈玦被盯上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开拖拉机的刘国宇把事搞砸了,砸到姥姥家。那天晚上,除了刘国宇外,唯一进出过那个工地的人,只有陈玦。
至于她进了工地以后,具体干了些什么,那段监控都彻底被毁了,本来是给刘国宇善后的,现在反倒弄巧成拙了。
这个原因,陈玦知道,胡子强知道,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知道他们迟早还得见面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送学生回家的时候,锡纸烫久违地堵上门,开口提了个要求,不是对那个男生,是对她。
“跟我去见王哥,他要找你。”
一直沉默的学生终于爆发一次,他堵在陈玦跟前,难得坚定地拒绝,不出所料地被锡纸烫揍了一顿。
这里是人来人往的路口,不少看热闹的人,有路过拍照的,停下来拍视频的,窃窃私语越来越多。
陈玦拦了半天没拦下来,脱下外套盖在学生身上,挡在他们中间:“打够了没,我跟你走就是了。”
她一字一句,咬字很轻,几乎是从齿间滑走的。
陈玦抬起上目线,安静地望着锡纸烫。
实际上在望他头上醒目的1。
蓝色。
3.
王哥就是刀疤。
陈玦是在听锡纸烫跟小弟炫耀时,侧头顺便扫了眼手机屏幕,那张脸她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