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物所那边经过少数的人体试验中得知,核心源如果最初植入或者吞入体内仅四五天,那还尚有一丝希望可以取出。
如果超过七天,核心源就会慢慢找到心脏,与其融为一体,彻底开始掌控人体。
有药物所人员想过一不做二不休把心脏摘了换了,可已经遭到污染的其他器官和人体血管,当作为主要掌控着的核心源消失,潜伏在里面的恶源就会直接大面积爆发,直至死亡。
所以,八天过后,一切早就无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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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获得力量的感觉如何?”
安迪看见面色难看的江元源走过来,还若无其事地热情欢迎他。
江元源低着头没说话,抬眸的那一瞬直接一拳砸到了安迪脸上。
“你知道核心源的事是不是?”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骗我去实验室的!!!”
“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对不对!!!”
安迪重重摔倒在地,他闷哼一声后听到江元源愤怒的质问,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蠢货!!”
“哄几句就他妈的跟着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嘴角还残留着溢出来的血迹,癫狂大笑的样子像极了疯子。
“不过我劝你千万不要太生气,否则核心源感受到精神的波动是会兴奋起来的!”
“现在是不是感觉胸口有东西在翻滚,头是不是又疼起来了??”
“想不想吃药呀?求我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来后手中握着一颗熟悉的银色药丸,像抛石子一样漫不经心地玩弄着。
江元源面部狰狞地捂住胸口,唇瓣硬生生被他咬出血来。
他是很想铁骨铮铮一回,但那钻心的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难以忍受。
“你若不给我,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江元源眼睛红得似要滴血,一向温柔俊秀的面庞望向安迪时犹如食人恶鬼。
安迪深知老实人不能够逼得太紧,因而一时之间无趣地啧了声,将药丸丢了过去。
“以后一天每天这个时间来找我拿一颗,想死的话你可以不来。”
“啊对了,少带定位器之类的,现在直接由我给你药物,实验室是不会再带你去了。”
“也麻烦你回去告诉江元卿一声,最好别动我,除非她想看见她亲爱的哥哥死掉哦。”
毕竟江元源与实验室唯一的联系渠道仅仅只有安迪一个人,现在药物的来源也变成他,但凡安迪出事,江元源的小命也基本到头了。
江元源把银丸吞下,痛苦感瞬间消失无踪。
可随后源源不断涌上心头的无力感,同样让他不好过。
他们二人的对话在出现的那刻就同步传达给了江元卿,她端坐在位置上,并没有意外之色。
原先还抱着侥幸的心态,对方可以定量给药,这样至少能拿走一点去做研究。
结果一天一颗,后路直接被截断。
江元源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家,中间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画廊,傻傻看着当初送给席露露的那幅画。
席露露今天还问他怎么没有去找她,江元源思考了很久都不知道该编什么借口。
往后的一大段时间,他将都无法出现在席露露的身边。
因为即便有药物压制,如果江元卿说的没有错,核心源会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届时会发生什么他不能保证。
“哥,既然他要求你一天一颗,那你就按他说的做,把他稳住。”
“我会让人去调查他拿药的途径,尽快获取样本进行研究。”
除此之外身体的每一次受难都是核心源在尝试扩大抢占领域,所以药物压制绝对不能停下。
回家后的江元源只会讷讷点头,灰败着脸什么都说不出口。
下楼的江父看见近来情绪起起伏伏很厉害的江元源,一时间心里头难受得紧。
他以为江元源还没从席露露的事情中走出,而江元卿为了不让他关心则乱,也向他隐瞒了真相。
“这两个苦命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哎。”
江父幽幽叹了口气,江元卿挪开视线,一言不发。
后续几天江元源按着安迪说的,一天去拿一颗银丸,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可变故终究要来,一周之后江元源再去拿药,安迪突然不肯给了。
“嘿,你又变强又有免费药吃,是不是该为实验室办点事啊?”
安迪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管极其少量的黑色液体,对着江元源晃了晃。
“把这个给江元卿吃下,你往她嘴里甩一滴或者伤口上撒一滴都行。”
“只要你做到了,我看见成果了,那就继续给你药。”
“建议你尽快哦,没药的日子可是很难挨过去的。”
安迪笑得像只魔鬼,似乎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江元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愤怒的同时却也心生苍凉,这一天终归是来到了。
兜那么大个圈子控制他,自然要榨取他的利用价值。
只是这结果要的是江元卿,他妹妹的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江元源快要被逼疯了。
“哦我的天,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冲动哦。”
“想要泄露秘密时是不是后颈总会一热?那是实验室为你植入的芯片哦。”
“虽然吧我无法隔空控制芯片起作用,但利用芯片轻松反杀你还是很容易的。”
“好好考虑吧~”
安迪大笑着目送江元源离开,那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
江元源攥紧双拳,脑袋僵滞到几乎无法思考。
他回去后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整日整夜的不吃不喝也不出房门。
知晓一切的江元卿没有假惺惺圣母到自己去喝下恶源,她只是敲了敲江元源的房门。
“哥,不要忍着疼。”
她话没有说得很明白,立场却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忍无可忍的时候,就按安迪说的做吧。
“走....你走!!!”
情绪波动剧烈的江元源正在被疼痛折磨,混乱的精神让他不受控地对江元卿怒吼。
疼过这一阵的江元源事后清晰地记起自己做过的事,逐渐失控的感觉让他极度恐惧。
近日以来的一幕幕在脑海内跳跃,江元源看了眼桌上尖利的笔头,突然鼓起勇气一把抓起朝自己的脖颈处狠狠扎下去。
停住了。
手自己停住了。
江元源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白得像鬼。
他现在连自杀都无法自己决定了。
“啊啊啊啊——————”
所有防线溃不成军仅在这一瞬间,江元源内心在嘶吼,喉中却悲哀的发不出声音。
因为他担心房内隔音不好,太大的动静会惹来家人的关注。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活下去,活下去。】
【江元卿霸占了那么多本该只属于你的东西,小小惩罚一下她,又如何?】
【是不是很疼?没关系,把东西喂给江元卿,她不是自己也愿意吗?】
【你是兄长,保护你是她应该做的,谁让她生来就如此厉害。】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呀。】
几天后,江元源踏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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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惯例家庭聚餐的时候,江元源不在。
江父又在宅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光环也联系不上,愁得眉头直皱。
“别担心父亲,哥去陪嫂子了。”
江元卿和戚西从楼上下来,安抚着不安的江父。
江父抬眸望去,视线在触及江元卿苍白如纸的面容时,心狠狠一跳。
“元卿你怎么看起来精神这么差?最近是没休息好吗?”
江父连忙上前关心,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
戚西表情也不太好看,最近江元卿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差,偏偏他一直陪着身侧也找不出原因。
“没事,可能忙着课题休息比较少,我晚上....呕——”
江元卿话还没说完,脸色骤然一变。
胸腔一瞬涨起,大量的液体从体内往喉口涌去,直到嘴巴含不下,悉数吐了出来。
粘稠墨黑的液体砸落在地,腥臭的味道倏地炸开。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探望我可怜的哥哥,就不更新了(跪地)
第34章 、我想救她
刚刚回家的江母眉间疲乏尚未退去, 骤然看到这个骇人场面,脸色突变。
“马上把大小姐带去隔离!快!”
她让身侧的保镖迅速上前控制事态,而反应过来的江父神情崩溃地想拉住江元卿, 下一秒就被拦住。
“江,江元卿...不, 不可能....”
“谁干的!谁干的!!!”
戚西看着摇摇欲坠的江元卿,瞳孔剧烈颤动着。
他被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的阿令牵制住,拼命挣扎着想要够到江元卿。
江元卿抬手擦了下唇角残留的粘稠液体, 表情平静到恐怖的地步。
她好像并不惊讶自己会感染上恶源, 她甚至抬手挥开保镖,看了眼江母后自己往禁闭室走去。
江母强压怒气,她让阿令仔细处理掉地面上的残留物, 而其余看到这一切的人,全都被集中起来谈话。
“阿黎, 元卿她,元卿她是....”
江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急于求证这件事情都是一场幻觉。
江母没有说完, 只是目光哀戚地看着他。
戚西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扶住一旁的建筑物,强行要求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一场误会也说不定。
可晚上江元卿在透明的禁闭室被安顿下来后, 江家紧急请来药物所的人员。
经一系列检查后, 的的确确是感染了恶源。
“行星长,我这边建议把江小姐带到我们药物所去, 那里有充足的药剂可以为她压制。”
“她感染的时日并不多,恶源仅占据身体的1%, 若得到治疗她好歹能...”
能活得久一点。
研究人员的弦外之音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阿令一张脸几乎冻成高原冰雪, 她深深看了眼服用药物后已经沉睡的江元卿, 掉头离开禁闭室。
戚西双手摁在特殊玻璃墙上,死死盯着脸色苍白的江元卿,两瓣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无法接受昨日还与他温情脉脉的人,今日就被判处死刑。
“能治的吧?能治的吧!”
内心惶惶不安的戚西抓住研究人员的手腕,艳丽面庞上满是无法说服自己的期待。
研究人员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顶尖演员,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地移开眼。
他求救般地看了眼江母,不忍心说出事实。
“戚西,要学会接受。”
江母近乎冷血地说出这句话,戚西顿时红了眼,沉默不语地将人松开。
“送去药物所就不必了,我江家能提供的条件并不比那里差。”
“只要需要麻烦你不断送来药物和跟进治疗。”
江母送走研究人员,禁闭室前就只剩下悲痛欲绝的江父和沉默的戚西。
戚西没有哭,反而走到江父身边揽住他清瘦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
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问题,那必然会有解决办法。
他决计不会眼睁睁看着江元卿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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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卿感染的真相很快就水落石出,但这个结果比江元卿被感染更让人难以接受。
害她的人竟是她的亲哥哥。
江元源自那天后没有再回家,而是窝在一处小房产里,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
他像极了一个无药可救的瘾君子,精神面貌明明看着不差,内里却早已经腐烂不堪。
安迪了解到他为了活着居然真的能对自己亲妹妹下手后,每次给药时那目光总是充斥着嘲讽。
“真可怜,你大概也想不到,你在我们这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对付江元卿。”
“如今江元卿出事了,你基本等同于垃圾,这些药就跟施舍乞丐一样。”
他不再一天一颗地掌控着江元源,而是眼不见为净地给了许多,试图让江元源少出现在他面前。
江元源变得嗑药跟吃糖一样,接过药后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塞了许多。
“哈,你他妈懂个屁。”
“你以为我是为了药才让她感染?不?她早该死了。”
“同是父母生的,她凭什么拥有一切,而我只能这样平庸?”
“她不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元源清醒的时间似乎在慢慢缩短,现在当着安迪的面都在神情癫狂地发疯。
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早已经成了过去式,他眼底的毁灭欲现在连安迪都有点怵。
当求生意志减弱,情绪越来越脱离控制后,核心源占据身体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
安迪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叫人将他轰了出去。
江元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又一次拒接掉席露露的联络。
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而江家最近也没有人来找他,大概是已经发现残害手足的事情是他做的,大抵在犹豫着是否要算账。
江元源把一切弄成这样,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得更多些。
他整夜整夜躺在床上想自己到底还活着做什么,连席露露都甚少长时间地出现在脑海内。
今晚江元源仍旧无所事事地平摊着,放空大脑像是个活死人。
直到泛着冷光的刀尖对准了他的眼睛,江元源麻木地看着悄然拜访的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