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女子不愿意跟太子回宫,她宁愿被众人辱骂,也不想带着孩子前往那个生死难测的地方,而太子,亦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因此与那名女子断开了关系。”
“那女子独自带着孩子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最后嫁给了一个商贾,那商贾,姓钟。”
钟瑜笑了一笑,不甚在意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怪不得母亲在血案发生第二天便带他从医馆边上经过,怪不得她后来无端地病入膏肓,怪不得她建了一座叫“离亭”的亭子。
“这件事,自然也可以不用说,说了给你们徒增烦恼。”夏轻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作为对方的杀父仇人坐在这里,而是接着淡淡地说道,“只是之前,我担心昭明侯与慈镜不能真正地放过我和逢春,因此写了封信送往帝京,告诉皇帝,只要派人来帮我们离开,就将太子遗孤的身份与位置告诉他。”
“阿姐,你怎么——”
钟瑜拉住薛遥,将她又按回了石凳上:“急什么,皇帝不还不知道呢么?”
夏轻宜叹口气道:“遥遥,我那时不知道你和钟瑜的关系,我以为,你与何公子才是……”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逢春死了,我自然不必再做这笔交易,皇帝的人这些天应该就要到溆陵了,我怕他们找不到我,便打算自己查,因此现在告诉你们,无论要不要去帝京,要不要与皇帝相认,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姓钟,这是不会改变的事。”钟瑜站起身子,拍了拍薛遥的脑袋,“既然已经说完了,那我便回去照看何大哥了。”
薛遥不知该说什么,亦打算起身。
夏轻宜隔着石桌拉住了她的袖子。
她的眼里难得出现了一分哀求之色,她说:“遥遥,往后还是将我当作薛迢吧。”
薛遥没有回答她。
第二日,何许人仍未苏醒,鼻息也越发弱了,时有时无。
请来的大夫都说该准备后事了,薛遥却求着他们,再想想办法吊着他的命。
是以直到傍晚,院里仍是盈满药香,各家大夫与药童进出不停。
薛遥与钟瑜在何许人的床边坐着。
床上之人双眸紧闭着,乌发安静地铺在脑后,面色苍白胜雪,唇无血色。
薛遥蓦然想起南宫白来:“你说,南宫白怎么样了?”
“南宫一家在我们找到你的前一夜便悄悄搬走了,谁知道他怎么样呢,总归不会死。”
“南宫青真是狠心,为了骗我们连自己的弟弟都打成那样。”
“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她要做这些事情。”
钟瑜隐隐有一个猜测,便道:“总归是有她的目的在,若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就能知晓了。”
“明天?”薛遥想了想,惊道,“立秋节宴?她要对……”
钟瑜忙捂住她的嘴。
她掰开钟瑜的手,还是想不明白:“可是,为什么呢?”
钟瑜摇头道:“你若真想知道,我们明日便去溆陵城看看。”
薛遥看了眼奄奄一息的何许人,声音低落了下去:“算了,那些也已不重要……”
就在此时,小院的木门忽然被敲响。
两人疑惑地望向门外。
片刻之后,游风走进来,问道:“外面有个老伯,说是来找何大哥的,要让他进来吗?”
薛遥纳闷:“老伯?”
“他怎么会知道何大哥在这里?”钟瑜问道。
“他说他先去了钟府,是忠叔告诉他的。”游风道。
钟老爷借口出城做生意了,眼下只有忠叔一人守着偌大的钟府。
“既然是忠叔让他来的,便请进来吧。”
游风听话地应下了,不久后便领进来一名面相温和、头发花白的老者,虽然年岁已至花甲,却依旧身形挺拔如松,衣着简朴干净,腰间配着把不起眼的长剑。
两人只看了一眼,顿时猜到他是何人,忙迎了过去。
老者瞥了一眼床上的何许人,面上露出些忧虑之色,但还是先对他们道:“我乃鸣剑派孟观山,有人写信给我道徒儿何许人或有不测,因此我便匆忙下山,没想到还是晚了。”
钟瑜接过信看罢,递给薛遥:“应当是南宫青写的,信上指明了初九,想必是没料到我与何大哥提前找到了你。”
薛遥也看了一遍,心下有些复杂:“若是你们初九找到我,何大哥或许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