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轻宜摇摇头,眉眼中满是绝望:“逢春已经走了,慈镜那一掌没人能挡得住。”
说罢,她捂住胸口咳了几声,丝丝缕缕的血从唇角蔓延下来。
“阿姐!”
“我没事,先救孙涯月。”
薛遥咬了咬牙,与钟瑜一同将何许人扶出庙外。
钟瑜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拉开悬于其下的一截细绳,一朵赤红的烟火随之在空中炸响。
不久之后,游风赶来了一辆马车。
夏轻宜此时从庙中孤身走了出来,惨白的面颊与鲜红的血迹形成一副鲜明的对比。
她轻声道:“遥遥,我可否同你们一起走?”
薛遥静静地看着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33章
堇山镇。
尘封的院门被重新打开,几名大夫进进出出,皆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薛遥帮不上忙,熬好药后便从厨房里出来,看见了坐在院子中出神的夏轻宜。
她不知道该喊什么,只好默默地在她身侧坐下。
一大团斑驳的树影罩住了两人。
夏轻宜扭头看了她一会,将腰上的荷包取下来,递给她:“还你。”
薛遥打开一看,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两银子,是薛江过世前留下的。
她取出其中十两,将荷包系好还给了夏轻宜。
“爹爹说过,我们一人一半。”
“你拿着吧,我也用不上了。”夏轻宜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接下,“给你留个念想。”
薛遥正要问这话什么意思,却听她又道:“遥遥,可以去把钟公子叫出来吗?”
薛遥突然记起,当初正是她劫走了钟老爷。
钟瑜正在屋内陪着几位大夫讨论何许人的伤情,见薛遥来喊,便嘱咐过大夫后出来了。
“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们。”
夏轻宜淡淡道:“第一件事,是关于薛遥。”
薛遥心中一跳,猜到她大概要说什么了。
“遥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爹他从来没有谈论过娘亲,也从不允你去溆陵。”夏轻宜手中摩挲着一只青瓷杯,这是她往常在家中常用的,“你并非爹的亲生孩子,爹他这一生未曾娶亲,临走前,他告诉了我当年的事情。”
“你乃是当年被株连九族的溆陵程太守的独女,程太守对爹有恩,因此他托爹将你救了出去,此后一把火烧掉了你的阁楼。”
“爹一直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我,并最终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原本打算,救出逢春后便回来堇山镇,此后看着你成婚生子,护你余生平安顺遂。”
“可是我没有想到,即使爹千叮咛万嘱咐,你还是去了溆陵。”夏轻宜垂下眼睫,道,“我不想告诉你这些往事,可你既去了溆陵,多多少少应该也记起来一些,不告诉你反而让你困惑难安。”
薛遥想说些什么,夏轻宜却止住了她:“让我将第二件事说完。”
“第二件事,是关于钟瑜。”
“十年前,大皇子在溆陵回春医馆养病,当时先皇病重,将太子之位给了大皇子。”
“昭明侯作为当时皇后的胞弟,自然是支持有血脉关系的二皇子,二皇子虽亦有经世之才,但他不愿意夺取自己哥哥的皇位,因此皇后只能暗中与昭明侯谋划,刺杀正远离帝京的太子殿下。”
“你们应当已经知晓,这桩差事最后落到了我与逢春的头上,我和他是慈镜培养出来的唯一一批合格的杀手,但我们向往自由已久,便向昭明侯提出了要求,完成这件事后就放我们离开,昭明侯答应了。”
“刺杀那天,我扮作了大皇子的侍女,恰好在门外听到了太子与孙渺言的对话。”
说到这里,夏轻宜深深地看了一眼钟瑜。
“从太子的口中,我得知他七八年前在溆陵遇见了一位女子,两情相悦,情意深浓,不久后她便诞下了一个儿子,这也是他不断前来溆陵的真正原因。”
薛遥微微睁大了眼睛,她猜想过钟瑜的身世,却从没猜到当年死去的太子头上去过。
她不由用力地握住了钟瑜的手,钟瑜低头看了她一眼,反而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