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与手指一样,透着令人心惊的冰凉,音故意识到什么,猛地收回手指,望下朝着她的鼻息探去。
手指往下平移一寸,她的呼吸就愈加浓厚,好容易到达了她的鼻端,她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她不用试了。
“阿香!”她抓住疏香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手心,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悲痛,幽静的屋子中,只有一道道粗重的呼吸声。
宿易抬起手掌,阴鸷的目光看喜手心里,那一对新鲜、明亮的眼珠,在音故到来之前,他见过活着的寒疏香,并在杀死她之前,从她的眼眶里取出了这一对眼珠,他打算将其净化后,安装在音故的眼里。
当然以她身体衰败的程度,这一对眼珠远远不够,不过她需要多少,他就能替她找来多少。
音故忍不住的哽咽声,终究还是传了出来,他邪恶的眸光顿时消散,黑眸闪过瞬间的无措,他举起手掌,停留在音故的背部上方,本意是想安慰她,却始终没有落下去。
他知道她的善良与慈悲,也知道她愿意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一切,在朋友与自己之间,她总是将自己放在最后。
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贪得无厌的人机会,让他们肆无忌惮地向她索求,这样的人他会一个一个地替她清理干净。
而且他相信,她的难过只是暂时的,等到将一切都处理完毕,他会替她把她最最想要的那个人带来,与她永永远远地在一起,绝不让她再难过一丝一毫。
音故从疏香的屋中离开,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游魂,她用尽最后的灵力捏出天虞决,恢复了短暂的光明。
在天虞阁的四周,她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人,他们的尸体都被倒挂着、悬在洞穴的上方,未流干的血滴入长河,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46章 归于平寂去
她向前一步步走去,直到在数具尸体中看到非比,倾川以及依牧三人,往日所见鲜活明亮的少年,周身已毫无活气。
音故抬手接住他们的血滴,将其涂抹在额心,闭上双眼的瞬间,三人生前所遭遇的一切,通通重现在眼前。
原来昨日她与宿易同回天虞阁时,三人为替南伯意报仇紧随其后,可即便他们日日勤恳修炼,也抵不过早已疯魔的宿易。
宿易将他们一剑重伤,后又将他们倒挂与天虞阁的顶上,不仅让他们被活活耗死、还要让他们的尸身流干最后一滴血。
音故闭上双眸,从紧迫的呼吸中强撑着抽出来一口气。
稍微缓过心神后,她抬起双手、依旧装作眼盲的模样,走向前方的山水涧。
她每走一步便呼唤一声:“阿易?”
直到她走到山水涧的边缘,宿易伴随着一阵疾风赶来,牵着她的手往后退。
“阿易,你去哪了?”音故大喜,邃握住他的手。
“我哪也没去。”宿易扶着她坐下,给她倒来一杯凉茶。
“阿音找我做什么?”他在她的身前半蹲下,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单看他这一面,是无法与他所做的那些事联系起来的。
“没什么,就是想与你聊聊天,想来我虽认识你近一千年,却对你的过去知之甚少,不知道你愿意与我说说吗?”音故身体虚弱得很,每说一个句都用了很大的力气般。
“阿音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宿易仍旧是笑,脸色却没有刚才乖巧,他甚至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她。
音故眼中恢复半丝神采,她盯着宿易的背影,如此的清俊雅致之人,若是少年能多得些优待,不成长成如今邪魔恶相该有多好?
她从石椅上站起来,向着她的背影走近:“我其实想问的也不多,就是关于这阁中六人的,你说他们都是你的仇人,那便是要有根据原由的,我想问的就是这其中的根据原由。”
“……”宿易没说话,重提旧事于他而言,实在是屈辱和憋屈,只是这重提旧事是音故,是千年前唯一一个对他付出真心的人,他就发不得这怒火,只能悄无声息隐了,让她自行猜测。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用我所知道的,做一些猜测,如果我哪里说错了,或是误会你冤枉你了,我都提前和你道歉,希望你能看我这个将死之人、残破之身的份上,多多包涵。”
“当日我通过诉灵铛恢复记忆时,也看到了一些关于你的记忆,记忆中的你自小生活在明华山上,在无论是修为还是阅历都远不及他人时,你被指定为下一任明华掌门,因此招来了很多怨恨与嫉妒,其中你的苏师兄和师姐花禾青最为过分,他们表面与你温言善语,背地里却诸般瞧不上你,所以你尤为憎恨他们,这二人与我阁中那一位关系密切?”
“是疏香,对吗?”音故试着猜起来,一直以来他对疏香的恶意,要远大过其他人。
以前她还以为是他生性喜静,不喜欢疏香闹腾腾的性子,所以才诸多恶言。
“据说这二人在千年前离开明华山后隐姓埋名,疏香虽生来貌美,但体质奇怪极其嗜睡,应是被施了法术,沉睡了好几百年,前十几年才得以长大成人,所以疏香是这二人的女儿?”
“……”宿易仍旧是不说话,音故知道他这反应,十有八九是她没猜错。
“再来说说妙菱吧。”音故坐回石椅上去,力气如暴晒的水,肉眼可见地流失。
“她的年龄如此之小,按理来说是对你造不成伤害的,如果不是她,那就是她的母亲花纤箩了?”
“她曾经与我说过,千年前她犯了一桩大过错,才被锁在虚霩多年不见天日,她犯的那桩过错与你有关吗?她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