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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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绿水回来, 发现桑姑娘正在窗边绣荷包。
  窗扇开启一缝。
  透进徐徐凉风和虫鸣。
  屋里冰盆发着凉气。
  桌上盛满补汤的碗已经空了。
  绿水心下一松。推门进,“桑姑娘在做女红?”
  桑枝只在刚才的中衣外披了件桃红的外裳,气色相比刚才好了些。听见声音回过头来, 笑颜浅浅。
  “是啊, 喝了老夫人的补汤。光坐着也没什么意思, 就想着做几个荷包……只是手艺生疏,一早了也没完工一个。”
  绿水目光从桑枝窗案边的针线篓,到桑枝手上已经在绣荷包面的荷包。
  一早能做到这个程度,足可说明人一整早的心神都在上面了。
  绿水笑, 收拾桌上的空碗。“怎么会,奴婢看桑姑娘很是手巧, 换奴婢,怕是三天都做不成一个呢。”
  桑枝笑笑。
  待绿水收拾出去后, 面上的笑容才散去。
  *
  老夫人过来唤了陈大夫过来给人看病, 以的是桑枝身子虚弱的理由。
  绿水和兰茴皆站在一旁盯守着。
  陈大夫收回了把脉的手。“桑姑娘只是近些日劳累过多, 好好调养,没有什么大碍。”
  兰茴悄悄松了口气。
  而后目光复杂地看向床榻上的人。
  桑枝唇边挂着淡淡地笑,似在认真听着大夫的嘱咐。察觉到兰茴的视线, 抬了下眼,回以浅浅笑。
  兰茴也笑——虽然她在很早之前已经将老夫人命令的绝子汤不是倒掉,便是调换成了其他热汤。
  但没想到桑枝依然是没有怀上。
  不知是喜是悲。
  算了, 好歹现在她可以躲过老夫人的怀疑。
  兰茴听着陈大夫的嘱咐,绿水去禀报老夫人。
  陈大夫临走时,目光复杂地看了眼床榻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摇摇头离开。
  有了陈大夫的保证, 和绿水信誓旦旦说人将那红花水喝光的佐证。双重佐证下, 老夫人心安了。
  放下对桑枝的疑虑,老夫人又待桑枝如初。
  甚至得知了巧桃为难的事,专门传了公主来谈心,借以为桑枝撑事。
  桑枝抄佛经,替老夫人调养,与人笑谈。皆如以往。
  *
  蔡镇隆的案子结束,蔡卓因生病暂时被皇上卸官在家。蔡卓次子归京,蔡镇韵本就是被调遣外边的小官,因蔡卓在朝堂上的干预,一直未能回来。
  如今蔡卓被楼延钧一招拔脉,蔡卓党派虽未见识过蔡镇韵,但来看望蔡卓,见人执意要将次子召回。因其利益相关,蔡卓真倒了,到时候,被楼延钧一一对付的,就是他们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利用职权,暗中将蔡镇韵调回京来。
  皇上的选秀,蔡卓党的阿谀挣扎。
  长京之上波诡云橘。
  楼延钧回府。
  云石上前接应。
  云石慢条斯理同少爷说这今日府中相关的事,从大房到三房,外院到里院,事无巨细地报告。
  楼延钧默然听着,没有听到相关的那人的事,眉尖微蹙。
  转角处。
  时值六月夏,夜空繁星缀空,夏风伴着蝉鸣。
  庭院的灯笼盏下,一身海棠色描花绣荷裙,簪花的秀发拢垂,貌比花娇的人,随着钗蝶花舞,裙摆层层铺开。
  漫天起飞的萤火虫中,像是点缀的烂漫星火,围着起舞的人,圈圈飞舞。
  静谧美好得似一幅画卷。
  云石看呆了神。
  楼延钧也愣了神。庭中人似不知有人来,柔美的面上,朱唇弯成好看的弧度,一双勾水眸,漾着星光和万物。
  若有仙下舞,大抵如此。
  桑枝的裙摆像旋开的荷叶,清运温恬。
  忽然看见了走廊处的人,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立马停了下来。面上几丝尴尬,又有几丝对视到楼延钧视线的不悦。
  楼延钧捕捉到了那丝不悦,薄唇紧抿成一道线。
  桑枝隔着远远的距离,向人弯弯身做礼,然后甚至没等楼延钧做话,便转身要离开。
  然而桑枝没走几步,似是走得太急,脚下一趔趄,踩着了块石子,疼得轻呼一声,扭到了脚,蹲了下来。
  楼延钧在听到人的第一声痛呼,就已经下了庭院来。
  直到走到了人面前,才意识到什么,收敛起一瞬的急切,面色冷淡,微微垂了些眸。
  询问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
  桑枝忽抬起眼,一双柔水眸闪着盈盈泪光,鼻尖微红,满是委屈又  的一声低吟。“少爷……疼。”
  轻轻柔柔的话,像是柔软棉絮,扫拂过人的心头。
  微痒。
  破冰言语一出。
  楼延钧眼暗了暗,蹲俯下身,便将人抱起。
  “怎的这么不小心。”
  桑枝被抱起,咬了咬唇,眼角还沁着泪珠,可怜地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像是委屈又认命一般,圈住了人的脖子。
  云石跟在后头,看着两人像是要和好的模样,高兴又欣慰。
  *
  屋内。
  楼延钧把人抱到凉榻上,轻轻给人脱掉绣鞋和罗袜,露出的一只雪白细嫩的脚,再往上,便是因扭伤而微微凸起的红肿。
  桑枝显然是疼极,进来到现在,一直默默掉着眼泪。
  娇气至极。
  楼延钧轻握着人的脚丫。药酒推拿,还是放轻了力度。
  “还疼?”楼延钧面上冷清。
  桑枝吸了吸鼻子,轻轻摇了摇头。
  “嗯。”楼延钧站起,拿了帕子擦了擦手。
  余光看桑枝尝试着要下榻。
  “疼就不要勉强自己。”
  桑枝咬了咬唇,而后又抬起眼,一双媚中带娇的眼,缀着泪花望着人。“桑枝想回屋了。”
  楼延钧“嗯”了声,“我送你回去。”
  楼延钧把人横抱起,还未踏出门,忽听见自己怀中人浅浅的哭泣声。
  楼延钧身子一僵。
  听到桑枝委屈的声。小小的,很是惹人娇怜。“少爷已经讨厌桑枝了吗?”
  楼延钧喉结一动,垂眸。
  桑枝把脑袋埋在人肩膀里,呜咽着,却不肯抬头。
  楼延钧把人抱了回来。
  听见自己的嗓子哑得狠,抱着人的手禁不住微微一用力,又似是舍不得。又松了点力气。
  “不同我置气了?”
  桑枝半天没声响,就在楼延钧以为人  ,听见了一声浅浅的鼻音。“嗯。”
  楼延钧的眸子柔和了下来。
  桑枝抬起了一双含泪的眼,像是受惊后受安抚的小鹿一般,眨巴着望着人一会,忽抬起下巴,软软的唇应上了人的嘴边。
  *
  楼延钧和桑枝和好。
  云石是最高兴的。
  桑枝又开始会在庭院等人回来,同人撒娇,缠着人不放。
  府里的丫鬟看在眼底,惊疑不定,以为是那个小通房开始要同公主争宠了。
  而少爷果真也是把人顺着宠爱异常。一月里多半的数,都是在桑枝的屋里。
  巧桃惊疑,气得说不出口。她被罚了俸禄赔偿给桑枝,谁知道那几棵野花竟然那么贵,足足要了她两三月的俸钱,甚至还让她挨了十个杖板。
  而现在……那个死丫头竟然得宠了,是要来报复她们了吗。
  巧桃为公主着急,但公主却丝毫没有反应。
  安映禾不知道是对谁说,淡淡:“管不住心的,锁住人又能如何?”
  公主不在意,但巧桃还是时刻提防着桑枝的坏招。
  然而人只是专心地受宠,但唯一恃宠而骄的,似乎只有没有按时,或者三番两次没来请安。
  *
  六月末。
  桑枝近日来喜欢到府外去散心。
  胭脂铺,草药铺,水粉,听戏楼……
  自撒娇央求了楼延钧给了随时出府的令牌后,时常不是约上楼知婉,便是带上了云石出府。
  楼延钧听着随行侍卫报道的轨迹,均是一些正常铺子,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且桑枝也会主动让他安排的侍卫跟着。
  楼延钧不疑,只是给安排的随侍再增了点银。嘱咐了若是桑枝喜欢的,便都买下。
  近日朝廷并不平静。
  桑枝待在府里也闷,能出去散散心,楼延钧不至于禁止。
  直到七月三。
  楼延钧归府。
  看见了面色苍白的云石。
  云石:“少爷,不好了……桑、桑姑娘不见了!”
  楼延钧脸色一变。
  云石声带哭腔:“已经让府中的侍卫出去找了一下午了,奴才也不知为什么,转个头的功夫就没瞧见姑娘的影子……”
  楼延钧厉声:“府里府外都搜了吗!再搜!”
  云石忙吓退,去吩咐更多的侍卫。
  府中的动静惊扰了许多人。
  巧桃扶着公主出来看,讶异:“奇了怪,桑枝竟然跑了?奴婢没听错吧?这么得宠的时候,竟然跑了?她跑什么啊?”
  安映禾望着高墙之上的一轮孤月,望着长檐下挺立孤身,周身分明透着焦急和冷怒的人,嘴角浅浅弯起。
  跑了啊……
  *
  夜半。
  长如游龙的侍卫队仍旧没有停止搜索。
  楼延钧进了桑枝的房间。
  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干净得,似是早有预谋。
  木柜里,只留下颜色艳丽的几件衣裳。对镜台上,首饰胭脂全收拾得一干二净。
  唯一留下的——
  楼延钧指拿起那已经断成两截的梅花簪,愣在原地。
  簪子下,垫着一字条。
  铺开。
  最上方,是端端正正的三字:绝君书。
  而底下,只剩下空白。
  只有这三个字,甚至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写。
  楼延钧攥紧了纸张,清冷的面冷得骇人。
  他闭了眼。
  不知是怒还是疼,心底像破了个口子。
  这一月来的,庭院里的示好,撒娇,倚靠……原来,都是为了今日。
  楼延钧睁开了眼,漆黑冰冷的眸,几丝红血丝。
  外头侍卫跪地:“少爷,府里府外,都找不到人!已经找遍了城内!”
  言外之意。
  人可能已经跑出了长京。
  楼延钧将字条攥拢在手心,回身,清冷眸里抑下眼底的波澜隐怒。
  “再找。”
 
 
第50章 
  一日一夜后。
  搜寻依旧没有着落。
  楼延钧撤走了大批侍卫队, 只留下一部分暗中搜寻,另一部分出城寻。
  老夫人也听说了此事。起初是跟着心急谴责桑枝的不懂事,竟然想着跑, 连奴籍都在府里, 她跑出去能做什么?
  涵嬷嬷替老夫人捏肩。
  老夫人长吁短叹, 眉头紧皱着。
  静扶一旁伺候茶水,忍不住出声:“老夫人便是对她太仁慈了,才让人生了主子的心。”
  兰茴也在旁,从得知桑枝出逃, 心里也充满了焦急和忧虑。
  老夫人摔了个茶杯:“白养了个没心性的野丫头,就是外头的狗都比这个忠心, 最好莫让老身找到人!定得给她扒了层皮不可!”
  静扶和兰茴皆是战战。
  *
  又过了三日。
  依旧一无所获。
  唯一能得知的,便是桑枝逃出了长京。且能做到在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队的搜查中躲过, 绝非不是一个人。极大可能是有人相助。
  桑枝跑了, 还可能是背着他和其他人一并。
  这个猜测恍若给楼延钧胸口一锤。
  面上更是沉冷了一分。
  楼老夫人从愤愤到几日来的说不上的焦心, 最后甚至楼延钧每日下朝回府来,第一句也不是孙儿的身体如何,而是找没找到人。
  再得知了这么多天还没找到人。
  老夫人甚至破天荒同自己一向疼爱的长孙置了气。
  “都这么些天了, 你同祖母说,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好好找了?人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老夫人不满。
  桑枝其实对老夫人的调养方子从没藏着掖着,府里的大丫鬟像兰茴和静扶, 都是知道步骤和取草药的调配方子。
  即便如此,被丫鬟调养几日的老夫人还是觉得不顺心。
  处处让她别扭。
  这让她更想念桑枝的巧手和软语。
  对人跑走的态度更是由怒不可遏,到只要人找回,能好好认错, 她就不计前嫌让人留下。
  得知老夫人竟然和长孙起冲突, 二房三房的人简直闻所未闻。
  那可是老夫人挂嘴边, 捧手掌心的宝啊。
  二房自楼允溪嫁入了蔡府后,状况并没有他们所期想的那般风顺如意,一举摆脱老夫人和大房的掌控。
  反而是因为牵连蔡府的案,不说楼允清刚从工部给革职,连楼二老爷在官场也连连受挫。本身便不是清流党派,投靠蔡卓派,却因为和楼延钧的关系处处受排挤。里外不是人。
  而更为讽刺的是,他们现在也只得倚靠着楼延钧的大房,才不至于彻底末路。
  方氏嗑着瓜子。女儿楼允溪成天在跟着蔡镇成的妾室们斗气,儿子楼允清革职后,整日不着家,天天和狐朋狗友在外,逍遥快活。
  没一个人方氏省心。
  听到了大房的闹事,方氏除却看热闹,便是惊异。“一个小通房,怎么能闹得一个大一个小,都急眼起来?真有那么大的本事?”
  方氏不理解。
  和方氏一样不理解的,还有三房的陈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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