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桑枝吓怔了。一颗颗将碎石子从雪兔子身体里取出,最后默默将雪抚平在地上。一半伤心一半生气。但又不知道是谁做的,困惑又难受。
  直到——
  桑枝又遇上了那两个丫鬟。
 
 
第10章 
  红络和绿缨照旧在里院,但因为看桑枝和楼知婉走得近,许久没来找桑枝麻烦。
  今日从桑枝身边过,故意高了些音量交流。
  红络:“真是晦气,也不知几岁了,还能看见人把个雪球当个宝。”
  绿缨:“简直笑死人。真是天真呢,可惜咱们就没这个天真命,是不是捏个雪兔子也能让大少爷看上啊?”
  两人笑着从桑枝身边走过。
  桑枝愣了下,停住回头。
  “你们……”
  红络和绿缨停下,抬眉。“哟,这不是咱们尊贵的小主子吗?这个架势,是有什么吩咐不成?”
  “你还敢和她说话啊,她现在有三小姐撑腰呢。咱们可惹不起。”
  桑枝气得发抖:“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我们做什么了?”绿缨无辜。
  见四下无人,红络小声恶毒:“幸亏那不是真兔子,要不我也给你有一只捏死一只。”
  桑枝愣住片刻,而后咬紧了牙。
  红络和绿缨畅快离开。
  气得眼眶红了的桑枝直掉眼泪。
  她也不想哭,但鼻子就是发酸。特别是路过厚厚积雪的庭院,心里头就难过。
  因为雪兔子在人前哭就太丢脸了,但那又不是单单的雪兔子。那是知婉和她的雪兔子。
  如果被兰茴她们看见,定又要讥讽自己娇气没出息。
  桑枝抹了把眼。却惹出更多的泪珠子来。
  她在楼府里那么孤单胆颤的时候,都是雪兔子给自己宽慰的。现在还有了朋友,朋友送的第一个礼物就这样没了。
  她怎么就不能为自己的兔子掉眼泪了。
  越想越委屈的桑枝躲在了庭院的假山后偷偷抹眼泪。
  因为红络和绿缨的故意,桑枝不能再藏雪兔子了。
  再说桑枝知道要是让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务正业偷玩雪,自己也只有挨责的份。
  “是哪个小人儿躲这里了?”一声戏谑男声。
  桑枝惊吓地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高挑的男子,着着一身墨蓝色的裘服,俊朗矜贵,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更是弯弯像月牙。
  不过此刻正讶异地愣住,
  “呀,哭鼻子了?”
  蓝宴光是随父亲过来拜访的,因上次没见到表哥,这才被父亲耳提面命喊过来。趁着父亲和表哥他们聊天,蓝宴光就跑出来了。
  他跑到之前的阁楼眺望,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再看见那个娇气的小姑娘。
  没想到还真让他看到了——
  穿着桃红短袄的人儿,穿过游廊,竟然往假山后走。
  桑枝哭得眼红通通,抬眼的功夫,泪珠正好滑落。
  眼尾和鼻头粉红一片。
  蓝宴光不自觉看怔了下,一边新奇一边无措,挠了挠脑袋,在桑枝面前蹲下来,“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桑枝不认识这人。但又些恼自己这么凄惨没出息的样子被看见。竖起了眉,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你什么关系。”
  “得,好心当驴肺。”蓝宴光挑眉,“我可是想帮你出头啊。”
  桑枝恼他:“用不着。”
  蓝宴光被人儿尖牙利嘴的模样逗乐了。“好好好,算我多事。得——”
  “——给你赔礼。”蓝宴光知道人儿偷偷躲起来哭,应该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冒冒失失出现但是失礼。
  蓝宴光顺势拿地上的雪捏了个小狗。嬉皮笑脸,“来吧来吧,拿着吧,我给你赔不是。”
  桑枝盯了一会儿。
  蓝宴光手巧,捏出来的小狗活灵活现的。
  桑枝禁不止伸指碰了下。
  蓝宴光笑盈盈看着。那日看见桑枝玩雪,就知道是个好趣的主。她都那么喜欢雪,还捏了那一庭院的雪球雪人儿。这个赔礼,应该有赔到点子上了吧。
  然而桑枝只是碰了下,就收回了手。
  “好好的雪,被你这样玩弄。”桑枝闷闷,不知道是对谁说。
  蓝宴□□笑了。“不喜欢?不喜欢那我扔了——”
  蓝宴光作势要摔。
  “别。”桑枝急忙喊。
  蓝宴光笑吟吟。“什么嘛,明明喜欢得紧。”
  桑枝却生气,一把夺过小狗。“有你这样草菅人命的吗!走开!”
  桑枝推了人一把,虽然没推动,但已经抱着雪小狗气鼓鼓离开了。
  草菅人命?人命吗?哈哈。
  蓝宴光愣了下,而后抵唇笑。
  *
  桑枝是爱哭娇气不假,但小心眼也是真的。
  红络和绿缨算是把她惹到了。
  桑枝才不要咽下这口气。
  今日大少爷下了朝便回了府,似乎是因为有客来访。
  大少爷一整日都在府。
  桑枝知道红络和绿缨的心思,因为平日里能见到大少爷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更不用说这种大少爷几乎一整日在府中的日子。
  虽然丫鬟服都是统一的青色短袄布裤和双髻。但自红络和绿缨自调来里院后,别出心裁给自己的头饰加了点红花或者点缀他物。
  若是遇上给大少爷奉茶倒水,那声音更得娇滴上一倍。
  桑枝摸准好了。私底下偷偷嘱咐了云石今晚倒水送宵夜让红络和绿缨两人来,甚至还掏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老夫人之前赏赐的一只玉簪。
  云石是里院中和桑枝关系较为好的。一半是因为其他丫鬟仆从因为桑枝的身份,不屑来往。另一半是云石年纪小,除却听话勤快,还单纯——就算桑枝差遣他也是乐呵呵的。
  云石也不怀疑桑枝要做什么,傻呵呵笑着就应了。
  戌时。
  大少爷回来,桑枝像往常一样,照例等云石像模像样的传话,然后才去少爷的房间。
  因老太太最近无暇顾及里院,桑枝并不用日日去少爷的房间。隔三差五就行。
  后来为了配合少爷的作戏,他们就约定了两日隔一天过去。
  桑枝敲门进屋。
  楼延钧依旧在书案前阅书。
  桑枝唤了一声。
  楼延钧只是投来一眼,清缓点了下头。
  桑枝在暖榻上坐好,翻出自己未看完的书册。桑枝一边听着外头动静,一边余光关注这少爷会不会疑心。心不在焉地假装看着书。
  然而楼延钧曾是将士,对任何风吹草动格外敏感。更不用说桑枝的不对劲。
  桑枝看着像有些坐立不安。
  楼延钧余光多留意了分。
  正好门敲响了。
  是送茶点的丫鬟。——祖母每夜借此来督查他们。
  没等楼延钧转身让桑枝过来。
  就见人已经放下了书册,提着小裙摆兴冲冲朝这边跑来。连眼睛都是发亮的。
  楼延钧愣了下,但桑枝已经自动钻进了他和书案中间。
  “少爷,今天做什么。”
  两人每晚总要做点什么让送夜宵的丫鬟能够禀报老太太。
  桑枝漂亮的脸凑得近,但楼延钧发觉她的余光关注着门扇。——外头有什么吗?
  楼延钧:“……一并看书吧。”
  桑枝点头。而后,两人发现要想做出一并看书的亲密之举,站着显然不妥,但坐着——又不可能分开坐。
  桑枝小心翼翼瞄了人一眼。“少爷,我可以暂且坐你腿上吗?”
  楼延钧抿了下唇。
  桑枝抬眼望他,眼神带着些希冀和期待,像只渴求讨食的小动物。
  楼延钧微撇开眼,“嗯”了声。
  桑枝缓缓坐下,似乎是因为害羞和尴尬。只是轻轻碰在大腿上。似乎连力都不敢使。
  ——这情景,似乎怎么看都是生疏的。
  “失礼了。”楼延钧垂眸,一手捧着书卷,一手轻轻环绕人的腰,往后一带。
  桑枝猝不及防,惊叫了声,整个人就跌入了楼延钧怀里。
  少爷温烫的体温就在后背。
  桑枝双脚悬空,甚至能感受到屁股下坐着的结实修长的大腿力量。
  桑枝一下耳朵红透,连手都不知要往哪里放。
  楼延钧则是望着自己刚才搂到桑枝腰肢的手——像是有丝困惑地蹙起眉。事实上,他确实不明白,人的腰能那么细的吗?
  敲门声又起。
  楼延钧:“进。”
  楼延钧话落,就见刚才一直不敢看他且坐得僵硬的人,此刻忽得像没有骨头一样软上来。
  桑枝靠在了楼延钧怀中,微微侧眸,一双媚眼娇媚丛生,望着开门进来的红络。
  “今日的糕点是什么?”
  桑枝躺在楼延钧身上,一手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丝,神态几分懒洋洋几分尊贵,睨眼看红络。
  活脱脱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红络羡慕又嫉妒,笑容有些僵硬。“回姑娘,是玫瑰酥。”
  “能拿近些吗?”
  红络端着木托走近。
  桑枝往前探了点身,没骨头一样靠在扶椅上,伸手捻起一块。
  楼延钧的手下意识也跟着伸了出去——似是怕人摔下椅子。
  红络有些不安地望着桑枝,连勾引大少爷的心思都忘了,就怕桑枝记仇她们早时的事,做出什么来。
  然而桑枝没做什么,她轻咬了口玫瑰酥,又放下。“甜了点。”
  红络:“奴婢这就去换一盘。”
  桑枝“嗯”了声,允许了红络退下。
  红络松了口气,想是桑枝在大少爷面前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也就只能这种程度的报复而已。
  红络轻蔑一笑,又发现她光顾着防备桑枝,连大少爷都没细看。这么一想红络一抬眼,透过桑枝,和一双锐利的眼对视上。
  眼眸的主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
  红络这么久来,这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和大少爷直面,退下时脸都是红的。
  红络还沉浸在大少爷英俊的面庞之下,回来时,连绿缨的打探都没怎么理会。
  那么魁梧英俊的人,要是自己的,那得该有多好。
  收餐盘的时候是绿缨去的。绿缨回来时整个人都是雀跃的,并且掏出了一支玉簪。——上好的质地,色泽光润,绝非她们普通丫鬟能有。
  少爷竟然赏赐了绿缨一只玉簪?!
  红络看着绿缨快活地对镜佩戴玉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绿缨美滋滋:“以后少爷宠幸了我,我也不会忘了你。”
 
 
第11章 
  灯烛温暖。
  屋内静得能听见外头雪花飘落的声音。
  桑枝后知后觉自己在少爷面前做了什么——把人当靠背,在丫鬟面前耀武扬威,甚至现在丫鬟都出去了,她还堂而皇之坐在少爷的腿上!
  桑枝这么想,顿觉自己的后背甚是炙热滚烫。
  单手阅着书卷的人察觉了桑枝的小动作。侧眸望过去。正好能看见桑枝微垂着脑袋,桃红围领和发鬓间,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脖颈。纤细而脆弱,像是不堪折的杨柳枝。
  房间就剩下两人。
  桑枝怎么坐怎么别扭,但仍她不敢轻易移动。
  楼延钧发现了她的不自在,问:“想下去了吗?”
  桑枝点头。
  但还没等她自己下去,就觉腰间一紧。坐着的人双手轻一握她的腰,便将桑枝抱起,放到了地上。
  桑枝甚至连惊呼都未能出声,脚已经落在了地上。——但有点脚软。
  楼延钧没马上松手,而是等晃晃悠悠的桑枝站稳了,才缓缓松开放在桑枝两侧的手。
  桑枝一下子腿发软,完全是因为猝不及防被吓着的。
  更何况少爷炙热的掌心温度还滞留在腰间。
  最开始被抱桑枝还没有确切的感觉,而刚才短短片刻,桑枝觉得腰间仿佛有两只火烧的铁钳子。
  就算移开了,腰侧还隐隐发麻。
  桑枝回到暖榻上,假装镇定地翻看自己的书册。
  少爷表情少,话也少。是端正又有几分冷煞的长相,一身紫竹墨领锦袍,只是单单坐一处,便也叫让人移不开眼。
  没有人能和少爷处于一室,不率先投去第一道目光。
  隼般的眼眸,濯黑的瞳孔,仿佛能看透所有人,又仿佛谁也不能叫他放在眼里。
  即便是红络绿缨,自认有百种能耐,也从不敢冒失直面接近,只敢暗暗靠小动作来吸引注意。
  桑枝想起,除了云石,似乎其他人也很是忌惮少爷。就连兰茴,见到少爷也是极度地恭敬。明明在老夫人面前,兰茴甚至敢出声为自己辩解一二。到少爷这里,似乎怕多讲一句就是错的。
  桑枝又偷望了眼——直到似乎被楼延钧察觉了。
  楼延钧实在长得好,五官凌厉,气质却沉稳。
  被察觉的桑枝像惊慌的兔儿一样,全然没有刚才丫鬟面前的潇怠劲,垂头看书册,一双耳却已经红透。
  *
  绿缨这几日得意至极。
  每日回屋都要拿出簪子佩戴,喜色之情溢于言表。
  而遭受冷落的红络可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已经连续三日了,去大少爷房里端茶送水的活都由绿缨一人包揽。
  绿缨本身就长得比红络娇俏些,只是平常都是两人一起伺候进出,且在二房时,二少爷对她们也是雨露均沾。
  一时天平倾斜。
  红络心里自然生了小疙瘩。
  但是她们都是二房的人,红络为了顾全大局也没有表现出来,并且私心想等绿缨真的获宠了,也会拉自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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