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辅庭前雪——鱼没刺骨
时间:2022-07-29 06:21:04

  然后便等来了一日遇见大少爷的小厮。云石半讶异地问红络,“红络姐姐你还在呀?这几日可忙死了,绿缨姐姐说你病了,她白天忙,晚上又要一人伺候少爷屋子,可辛苦了。对了,你身体好些了吗?”
  红络呆愣。“我,我没有生病啊……不是大少爷安排只让绿缨伺候的吗?”
  云石:“哪里的话,大少爷哪里管这些。是我让绿缨姐姐转告你,这几日府里忙,你们一日一天轮流伺候。怎么,绿缨姐姐没有给你说吗?”
  红络脸都白了。
  没想到自己待她同姐妹,她却在背后只给自己揽福!
  红络正要去找绿缨对峙。
  云石又来了致命一击。“红络姐姐不喜欢少爷赏赐的簪子吗?绿缨姐姐一直带着,但都没见你戴。”
  “什、什么簪子?”
  云石:“少爷赏赐了你们两只玉簪,我托绿缨姐姐一并带过去了。”
  红络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
  好你个绿缨,竟然将二夫人的嘱咐抛之脑后,想着一个人独宠,实在可恶。
  红络回房,绿缨正拿着片铜镜观摩自己的脸。
  红络瞧见她头上那只华贵的玉色簪,心头火直起。上手就扒。“把簪子给我!贱.人,把我的簪子给我!”
  绿缨被打得莫名其妙:“你在发什么疯啊?”绿缨护着自己的簪子躲开,“亏我还想着等我受宠了给大少爷引荐你。你竟然想害我!”
  “谁害谁你心里清楚!我待你如姐妹,你在背后捅我刀子!”
  绿缨权当红络是嫉妒自己。“什么刀子?呵……就因为少爷更喜欢我,你就这样想我?你不服气,你就求少爷也安排你伺候啊。  ”
  一句话点燃红络的怒火。“我都知道了你背后的腌臜事,你还敢糊弄我!”
  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屋外。
  两人的争打很快就引来了其他人。
  丫鬟仆从们进去纷纷进去拉架。
  桑枝也在人群中,只不过是外头看热闹的人群中。
  有丫鬟去叫来了兰茴。
  云石趁乱进去,捡起了掉地上的玉色簪,揣袖子里,而后出来递给了桑枝。
  红络和绿缨两人头发凌乱,脸上更是抓痕累累。被拉开了还想着踹对方几脚。
  “这是在做什么?!”兰茴嗓门一开,其他丫鬟都避开了。“成何体统?谁在这里吵?!”
  红络和绿缨愤愤地被拉开,皆扭头不看对方。
  兰茴:“在老太太眼皮底子都能吵起来,你俩真是没规没矩!说,为何吵?”
  绿缨和红络一下不敢吱声。如果说是嫉妒争宠,那她们都得完了。老太太最见不得丫鬟有其他心思。而且这心思还是冲着大少爷去的。
  红络:“我一只簪子被她拿了……”
  “胡说,那明明是我……”绿缨这么一说,摸遍了头发全身,发现自己的簪子不见了。“我的簪子呢?”
  抬头一看。门外看热闹的人中,一身霜色竖领短袄,笑得漂亮艳丽的桑枝,头上戴着的不正是她丢失的那一支簪子吗!
  “我的簪子……”绿缨嗓门一开,“好啊,你竟敢趁乱偷我的簪子,这可是少爷赏……”
  兰茴蹙眉,扭住绿缨要扑过去的手腕,往后一摔:“你在说什么?这是老夫人赏赐给她的簪子。什么你的簪子。”
  桑枝笑意欢快。
  绿缨突然呆愣住,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特别是目光扫到桑枝身边跟着的云石时。
  红络脸也白了。
  她和绿缨坏心思本就比别人的多,脑筋一转,这下也明白是着了桑枝的道。
  兰茴:“在里院也敢打架生事,一点规矩都没有,两人通通关禁闭!过后等老太太发落。”
  绿缨和红络一口气提不上来也放不下,被仆人带走时,目光死死地还放在桑枝身上。
  桑枝倚门抱臂,站着看热闹的丫鬟中间,笑得纯真无邪。
  *
  给了两人教训,桑枝多日的心情那叫一个畅快。
  楼老太太得知后勃然大怒,她对丫鬟看管严格,怎么会容许两个丫头片子在眼皮底下争吵?——还是二房送来的。
  楼老太太不由分说要赶人出府。二房方氏得知,一番求情才勉强将红络和绿缨保下来,要回了二房伺候。
  不过两个丫鬟一顿皮肉苦头却是免不了。
  养了四五天才能下床不说,方氏也因此被老太太斥责了一顿。
  楼知婉在察觉桑枝几日前心情的低落时,知道了原委。温笑着又送了她一只雪兔子。
  桑枝本来是不敢要的,要是再被弄坏,她心里又得难受。但红络和绿缨已经被赶出大房了。桑枝兴高采烈收了,又给它和自己捏的雪兔子放自己窗檐下。
  只不过——
  桑枝窗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只雪……兔子?——应该能称为兔子吧?
  桑枝盯着那团小小的雪球。
  然后将它挪了个位置,将知婉和自己捏的雪兔子并排放在木板上。这样,她打开窗就能一眼看见。
  这只捏得是在算不上好看的雪兔子已经放在桑枝窗下多日了,因为不知道是谁做的。
  初发现时,桑枝只是静放着。她还担心红络她们会再来破坏它,每日晨起透过窗户都要望上一眼。
  可能是因为捏得太过丑陋,也可能是红络她们忙着争宠,都没有注意它。
  所幸它也是平安的。
  桑枝给这只不知名的雪兔子挪了位置的当天,就被兰茴喊了过去。
  兰茴虽说被老太太安排伺候她,但并没有事事都跟着她。而且兰茴是老太太的心腹,里院许多事都要经过她之手禀报给老太太知道。
  桑枝被喊去时,其实已经有点小小不安了。
  因为每日晚时送宵夜的丫鬟,虽说云石可以指定,但最后丫鬟的汇报都得向兰茴禀报。
  这几天日日都是绿缨来,兰茴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蹊跷。
  果然,兰茴一开口,就正中了桑枝的心事。“这事是你干的吧?”
  红络和绿缨是不敢把争宠的事说出来,但兰茴她可不是小丫鬟。她能够帮老太太分帮里院的工作,一双眼随便一瞧,这院里丫鬟小厮们什么心思她一眼就能知道。
  那日红络和绿缨的反应,兰茴细想也能猜出个大概。
  “你好大的胆子。都敢打上大少爷的主意了?”兰茴眼一斜。“我不知道你跟她们什么恩怨,但老太太赏赐给你的玉簪子你就这样随便拿出去,万一那两个丫头有一个不识相,戴着招摇撞骗,你有几个脑袋能掉?”
  桑枝脸白了下,垂着脑袋,交叉的手指来回捏着。
  兰茴:“事情过去我就不追究。”反正兰茴本来也不喜那两个二房的丫鬟在大房的里院晃荡。“老太太那我可以给你瞒着。那两个丫鬟也知孰轻孰重,说是为口角吵架没把簪子的事说出来。算你命大了……”
  桑枝还是有点怂怯的:“谢谢……”
  “你可别谢我。老太太这关过去了,大少爷那里……”兰茴说,“连云石你都指挥得动了?”
  桑枝下意识出口:“不关云石的事。”
  兰茴哼笑:“你现在还能替别人出风头了?云石是大少爷的人,你能轻易指挥得动?你的那点小把戏,大少爷还能看不出?”
  桑枝怔怔,有几分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你说,少爷全、全知道了?”
  桑枝回想起为了膈应红络和绿缨的所作所为……她还是都当着少爷的面做的……
  兰茴扫了她一眼。“蠢货。少爷没说什么应是没怪你,只不过你这般勾心斗角的耍小聪明,惹没惹少爷厌恶我就不知了。再有下次,我也不会这样放了你。”
  *
  被兰茴抓住批评了一午的桑枝心情低落。
  倒不是因为挨批,而是兰茴的话——不知为何,桑枝私心还是不想让少爷讨厌自己。
  一想起这点,桑枝胸口就闷闷的。
  当夜。
  桑枝照例被传唤,站在少爷的房门前缓了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敲门。
  房内一切如旧。
  但听了兰茴的训,桑枝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桑枝使劲让自己平息下来,坐回自己的位置想和平常一样。
  果然,少爷往她这边看来了——
  平常少爷根本对自己熟视无睹,除却应付老太太的检查,他们都是各干各的。甚至后半夜,桑枝还可以回自己的小屋睡觉。
  少爷今天看了自己三次。
  他要训斥自己了吗?也是——她竟然用少爷的名头去教训两个丫鬟,还差使了少爷的小厮,甚至还坐在了少爷的大腿上狐假虎威……
  桑枝心里罗列着自己这些天的罪状,禁不止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桑枝。”
  桑枝吓了跳,喉咙一哽咽,眸子瞬间湿润,“……在。少爷。”
  “你窗檐下有两只雪兔子。”楼延钧脸色冷淡。
  来了,要从开头兴师问罪了吗。桑枝垂眸。“是,少爷……奴婢今天刚放上去的……”
  “另外一只,扔掉了吗?”
  楼延钧的眸光淡淡,问。“是我捏的不好吗?”
  桑枝:“?”
 
 
第12章 
  楼延钧眸子清朗,显然是虚心请问之态。
  桑枝的表情能用惊吓来形容。
  她张了张唇,一双灵动漂亮的眸子忽闪忽闪。“少爷,那是您捏的雪……吗?”
  楼延钧:“不喜吗?”
  “喜……喜欢的。”桑枝忙道。
  楼延钧“嗯”了声,而后又轻问,“你扔了吗?”
  桑枝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被新的挡住了。明日我把它挪前面来。”
  楼延钧没说话,颔首。但桑枝知道他听进去了。
  少爷的注意又落回书本,桑枝也拿自己的书册看,唇角却悄悄勾起。
  只是——为什么少爷会给自己捏雪兔子?
  *
  端茶点进来的云石一进来就觉两人氛围奇怪,笑嘻嘻又出去了。
  桑枝的房间在宅院西侧。
  窗檐正对一直有只圆润晶莹的雪兔子。云石会发现也是一日和少爷回来,见少爷停驻,才顺着目光看去,看见了桑姑娘在窗边,一身鹅黄小袄,乌发樱唇,笑吟吟地双手托着下巴和雪兔子说话。
  那场景可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再后面云石也会不由留意下那只雪兔子。一日没看见窗檐下的雪兔子,当日又瞧见桑姑娘眼睛红红,显然是哭过一样——但她自己又似没有自知。
  顶着个红软的眼就来伺候少爷。
  但云石没想到的是,少爷会捏了只雪兔子,让他放桑姑娘窗檐下。虽然少爷捏的着实没眼看,但云石跑腿得可是很愉快。
  甚至后头被桑枝拜托,云石果断就答应了。
  *
  另一边。气坏的二房方氏再听了两个丫鬟哭哭啼啼的告状后,算是把桑枝给彻底记住了。
  而楼允溪只是嘲红络和绿缨愚蠢,白瞎了母亲花费周章给她们安排进里院,竟然让一个小小通房给赶出来了。
  方氏近些日可头疼,楼允清刚在工部领职不过一月便闯了祸,一个和户部勾结的烂摊子。她是相信自己儿子想干实事的,都怪那个楼延钧,都是一家人,竟然连自己的堂弟都不出手帮一下。
  方氏有几分愤愤,又想到:“等楼延钧留下子嗣,那可不妙了。”
  楼允溪正在剥橘子:“娘你就放心吧,祖母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通房留下楼延钧的子嗣。”
  方氏当然也知道这个,但子嗣问题是迟早的事。
  “最近蓝国公府和文渊侯府的人来得很勤,怕不是你祖母要给楼延钧张罗婚事了。”方氏不悦,“也就楼延钧的事,你祖母才会这么上心。”
  当年允清要娶妻,因为楼延钧在外,长幼有序,楼延钧未娶,楼老太太也不许允清娶正妻。只是退步让迎娶安阳伯府的庶女香若为侧室。
  “什么好事你祖母只会想到你大哥。”
  楼允溪则是听到蓝国公府一名,心底一紧张。“蓝国公府也有待出嫁的女子吗?”
  “蓝国公府多的是,蓝家历代都出了多少位皇后了。不过,老太太倒不至于给楼延钧找一位蓝国公府的孙媳妇,虽说亲上加亲好,但蓝家出了不少短命女。”
  也就当今太后强健,像楼延钧的生母不还是年纪轻轻便病逝了。
  “那蓝国公府的公子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吧……”
  方氏扫了眼自己的女儿,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心思。“你祖母怎么可能让我们和蓝国公结亲家……”方氏顿了下,又想起自己安插在大房的眼线谈起一些闲话,“不过,听说那个蓝公子倒是向你祖母打听过你们。”
  楼允溪本要生气,听到这话一愣。“真的吗,蓝少爷在打听我?”
  方氏:“不过可能也是顺口一问罢了。”
  “怎么就顺口一问了,万一是真的……”
  方氏:“你今儿怎么回事?你见过人家了?”
  “在祖母那见过一面。”楼允溪撒娇:“娘,我要是,要是能嫁进蓝国公府。那我们二房 ,兄长和爹爹还需要倚靠大房的光吗?”
  方氏怎么可能不知这个理。“那也得人蓝国公府瞧得上咱们。”
  楼允溪委屈:“怎么就瞧不上?祖母偏心,但爹爹好歹也是朝中四品官,就因为大伯事事强过咱们,咱么就不能出人头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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