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齐夜好一会,反倒是齐夜情绪稳定地安慰起了齐烟。好半晌,齐烟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自己通红的眼眶。看着天色已晚,齐烟依依不舍得放开了齐夜,起身拉着他准备送他回去。
可当齐烟看到齐夜的院子里这大冬天的,竟然连个炭盆都没有的时候,当即便拍了板,让齐夜留宿在了自己院子的偏房中。
作者有话说:
齐夜:“我故意的……姐姐。”感谢在2021-08-11 19:49:26~2021-08-13 18:08: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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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户嫡女x替身庶弟4
要说一开始齐烟留齐夜在自己的院子中住下,只是在强烈的心疼情绪的支配下一时冲动的结果。待安顿好了齐夜,回到自己榻上躺进暖烘烘的被窝后,齐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不合礼数”,不论是被自家哪一个长辈发现,都是免不了责罚的。
可人已经在隔壁睡下了,齐烟不能也舍不得再把人送回那个又黑又冷,连盆炭火都没有的房间,只能绞尽脑汁地思索万一明天被找上门来该如何应对。
在黑暗中瞪着天花板想了半夜,齐烟才堪堪编出了一幅“美救英雄”的戏码,却总是觉得并不能让人信服,想着要是被找上门来干脆一起受罚,左右自己的出发点还是手足情深,再加上自己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料得母亲也舍不得罚得太重。却没想到第二日提心吊胆了小半天,一直到午膳前,上门的却只有几只落到院子里找食吃的冬莺,二姨娘竟好似完全没有发现此事一般。
根本没有人发现齐夜昨夜宿在了齐烟的院内,长出一口气之余齐烟却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她竟不知齐夜在齐家,甚至是在自己生母的院子内都被忽视至此,以至于齐夜的房中根本就没有一个守夜的侍人,自是也无人知道齐夜昨夜到底在何处。
发现并无人关注齐夜,午膳前,齐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悄悄地跑到了齐夜门口,正巧遇上从二姨娘的厨房给齐夜端来饭菜的仆人刚走,便借了门直接走了进去。
虽然前一天已经听齐夜说了二姨娘的厨房并不沾一点荤腥,十分清淡,但眼前的菜色在齐烟看来何止是清淡,甚至是已经到了一种寡淡的地步。
身体的行动总是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齐烟一步上前,夺过了齐夜手中的筷子,不容拒绝道,“以后不要再吃这些了,到我这里来用饭。”
一想到自己没有穿过来的那些日子,齐夜都是一个人,没有陪伴,日复一日地吃着根本就不能提供足够营养的饭食,齐烟就悔恨自己没有更早地来到他的身边。
冯氏不上心,那就让我来对你好。
看着面前清瘦的小少年低着头略显拘谨,齐烟不住地往他的碗里夹菜,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养肥大计”。当务之急是好好给齐夜补一补,把他这些年的亏空都养好。
起初,齐夜在齐烟面前还显得十分拘谨,可随着相处的时间一久,齐烟就发现他便变得越发粘人起来。齐夜的被忽视此时竟成了他所有自由的来源,具体体现在他有事没事就往齐烟的院子里跑。来了后也不打扰齐烟,只是抿着唇,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她,加上齐烟本身的滤镜,直教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冬日本就无太多事可做,但齐烟总怕闷着齐夜,于是便事事都要拉上齐夜一起。原主最大的爱好便是鼓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齐烟本无太多口腹之欲,却也被那些新奇的食谱吸引,每每做出了点新东西,便捉着齐夜尝试上第一口。
江南的寒冬本就短暂,过了年,齐烟感觉自己刚刚将齐夜养得脸上有了点肉,便开了春,虽是依旧料峭,院子里却也开始有早春的新芽悄悄冒出了头来。
开了春,府里从上到下都变得忙碌了起来。乡下庄子的管事从各地陆陆续续赶来和家主商讨新年的田租与作物,齐家名下各个铺子里的账房也都带着新一年的预账登门汇报。
齐烟也肉眼可见地开始忙忙碌碌起来,准备着过几日就要再回到学堂去见夫子。大桑王朝风气相对前朝而言更重嫡庶,倒是不兴男尊女卑的那一套,是以女孩子也有机会同等地与男孩子一同入学,甚至是学习同样的知识。
譬如齐烟,就在学堂中跟随父子学习算学、诗文等科目,为的是给日后参与家族中田产铺子的管理打下基础。
在齐云诞生之前,作为齐家唯一的嫡女,所以即使后院里还有齐松齐柏几个庶子,齐烟也是被齐世德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后来即使齐烟七岁那年齐云出生,对于齐世德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培养的对象罢了。
毕竟是嫡亲的姐弟,就算是以后成了人,二人之间也是不存在完全的分家这一说的。
至于后院的那些姨娘和庶子庶女,齐世德便没有那样多的“平分意识”去公平地分配未来的家产。作为商人,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利益的份量永远在齐世德心中有着一席之地。
对于庶子庶女来说,有能力的,总是要分的更多些。只是这能力也分正道的能力和歪门邪道的能力了。
那些勾心斗角、争毫夺厘暂时还离齐烟齐云有些距离,可方氏也丝毫不懈怠对于子女的教育。方氏也是贵女出身,在高门大户中长大,眼光并不仅仅囿于后宅之事,也并不认为自己的女儿唯一的任务便是嫁个好人家,日后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闲适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没过几天,齐烟就辞别了自己暖烘烘的被窝,一大清早被桃香喊起来,收拾收拾便往学堂赶,等整个人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桌前坐着,等待夫子的到来了。
这白鹿书院是整个城镇最富盛名的书院,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书院中的教书先生都有功名在身,大多都是从官场上退了下来,告老还乡的老学者,有理论学问却又经验丰富,并不同于那些一味掉书袋,只知之乎者也的老学究。
所以能在白鹿书院中读书的孩童,大多都是非富即贵,背后的本家地位和钱财总是要占上一个的。
白鹿书院的规模不大不小,根据年龄和程度的不同分了三等,分别教授难度不同的知识,每一等都约莫有十几个孩童,坐在不同的教室中,也算得上是因材施教了。齐烟因为年龄较大,又天资聪颖,所以理所应当地在年前的考评中得了甲等,开了春依旧留在最好的班上。
因为是第一天上学的缘故,大家似乎都起了个大早,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夫子的到来,尽管已经一个冬天未见,可就连最要好、最吵闹的那几个,也没有偷偷说上一句悄悄话。
只因第一节 便是最难的术数,而教授这门课的钱夫子是整个白鹿书院中最严厉的夫子。钱夫子不仅十分看重孩童们的学业考评,同时也最是忌讳学生们的交头接耳,常把“规矩”二字挂在嘴边,要是真的动了怒也不管你是哪家的孩子、本家是否有钱有势,那教鞭打起手掌心毫不留情。
可还是人人都尊敬他,就连那些官老爷见了他也免不了矮了气势,点头哈腰,只因他是当朝圣上从前还是东宫太子时的老师。当朝国君尊师明德,若非钱夫子执意告老还乡,怕是就要被留在皇宫里颐养天年了。
算学是齐烟最为擅长的科目。在她看来,那些数字、那些计算,就连算盘上的珠子,都好像是有灵魂的一般,一旦理解,便能够迅速应用自如。可尽管如此,在面对钱夫子时她依旧莫名地没有底气,钱夫子那双因年老而略显浑浊的双眼却好像锐利得能够看透一切,在这双眼面前,所有的年少狂妄都会销声匿迹。
夫子秉了一贯的风格,见该来的都来齐了,也并无太多寒暄问侯,只是略点了几句,便直奔主题,开始了今日的讲学。
甲等的班里讲授的东西又多又难,好不容易结束了上午的课程,坐进了书院的饭堂,齐烟留意到乙等班里的齐柏和丙等班里的齐兰也在,却独独不见齐夜的身影。
按理说,齐家的孩子到了年龄,除了齐松一个志在沙场的之外,都应该在白鹿书院读书,可就连年龄最小的齐兰和几个旁支的弟弟妹妹都来了,齐夜却是万般没有不来的道理。
一开始,齐烟还觉得许是齐夜院子里暂且有事,或是用膳时错过了彼此,可一连几日,齐烟都不曾在书院中看到齐夜的身影,甚至齐烟挨个教室都寻找了一遍也依然没有见到齐夜的踪影。
怀揣着心中越来越浓的疑问,好不容易熬到了学堂休沐,齐烟决定自己主动去找齐夜,搞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齐夜的院子,叩了半天的门,屋子里却并没有人出来,四处都十分安静,显然齐夜并不在自己的房内。齐烟有些失落,但又想着齐夜可能是在二姨娘处,便没有再行寻找,只得决定回房温习功课。
路过一处花园,却听见亭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变声期有些粗哑的男孩声音,齐烟一听便认出这是齐柏。
越离得近,齐柏带着怒意的说话声也越发清晰起来,“……给你脸了?!让你给我抄写……故意羞辱我?!”
齐烟心下疑惑,转过拐角欲一探究竟,却正巧撞见亭子内宣纸散落一地,齐柏正一把将瘦弱的齐夜狠狠推倒在地。
第19章 大户嫡女x替身庶弟5
齐柏不知道今天的齐夜是怎么回事,明明从前都是一副懦弱可欺的样子,对自己的颐指气使全部逆来顺受,可今日叫他给自己抄写白日里被夫子罚的几十遍抄写都叫不动了。
无论怎么威吓,齐夜都只是抿唇看着他不说话,就连自己扬起手作势要揍他,也不肯服软,只是用一双漆黑的双眸静静地看着自己。齐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齐夜的那双眸子,只觉得好像能看透自己一般,当注视着齐夜的双眸时,齐柏便无端地感到心里有些发毛。
在三姨娘的院子里被自己的亲娘从小娇生惯养,齐柏被骄纵得无法无天,面对齐夜时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欺负弱小的优越感,此刻也断然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竟然被齐夜的目光看得心里有些害怕的,只能用动手来虚张声势。
“怎么着,是最近没叫你见识我的厉害,使唤不动你了是吧?”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眼神里却依旧藏着锋芒的齐夜,齐柏不由分说地一脚就要踹上去,“别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
齐夜生生受了几脚,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并没有反抗,只有眼神控制不住地向一旁飘去。齐柏见齐夜还是一副忍气吞声的包子样,脚下更来劲了,余光却见地上的人冲自己露出一个笑来。齐柏不明所以,还以为齐夜的脑子被自己打坏了,正要再补上几脚,却听身后传来少女的怒喝,“住手!”
可齐柏一脚已经卯足了力气对着齐夜的肚子踹了出去,此时想要收住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冲了过来,却是齐烟扑到了齐夜的身上,硬是用自己的肩背挡住了齐柏的一脚,护住了身下倒在地上的齐夜。
齐柏登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嫡姐齐烟会突然冒出来,竟然还舍得用自己的身体护着齐夜,随即他又想到这下自己一脚下去伤了齐烟,还不知会被父亲怎样责罚。
齐柏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父亲发怒的景象,害怕得浑身发冷,正当此时,身后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僵在原地的齐柏慢慢回了头去,只见齐老爷负着手站在不远处,目光严厉,显然是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尽收眼底,根本没有给齐柏留下一丝一毫的辩解余地。
到底还是心疼齐烟,齐老爷不由分说地先罚齐柏跪在了主厅,转头便差了人去请府医来给齐烟诊治。
齐柏那一脚本来是朝着齐夜去的,是以一点都没有收力,踹得很重,没有留一点情面,落在小姑娘的身上便留下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看得齐老爷火冒三丈,不顾府医和下人们都在场,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齐柏的脸上。就连闻讯赶来的三姨娘声泪俱下的求情也没有理会。
府医给齐烟上了药,确认了只是些皮肉伤后,齐老爷才略微消了一点气,看到低着头站在一旁的齐夜,皱眉道,“你说说,刚刚是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齐柏抬起头,激动地大叫,“都是齐夜!都是……”
齐老爷一拍桌子,怒目而视,“有没有规矩!让你说话了吗!”家主的威严终究是震得齐柏讷讷地瑟缩了一下,完全不敢说一句话,只是忿忿地又低下了头去。
身旁的府医收拾药箱正想远离面前这个修罗场,却被齐烟叫住,指了指还站着的齐夜,“刚刚阿夜弟弟也受了伤,您给他也看看吧。”
齐老爷好像这才想起来面前的另一个孩子也受了齐柏的欺负,略一思索便允了齐夜坐下,一边让府医看诊一边询问起了事情的始末。
相比齐柏的激动,齐夜显得十分平静,好像长期以来一直被齐柏齐兰等人欺负的不是自己一样,只是冷静地叙述了自己被齐柏齐兰一直欺负的事实,一点添油加醋也没有,齐老爷的脸色却越听越发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
“要不是我,你能摸到纸笔么……”虽是跪在地上,但齐柏依旧不安分,小声的嘀咕道。他的声音小,齐老爷没有听清,齐烟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不顾身上还疼着,齐烟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老爷不知道齐烟听到了什么,但看女儿这样在意,他也将目光投向齐柏,让他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闯了祸,但齐柏也不敢说谎,于是战战兢兢地把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了齐柏的话,对于自己的二儿子早就到了年岁却没有去学堂一事,齐老爷竟好像没有特别意外,一开始准备差人去将齐夜的母亲二姨娘叫来,却在下人临出门的时候又改了主意,直接拍板道,“不必了,明天你就跟着烟儿去白鹿书院,让夫子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
正逢管家来报,说是布庄的管事还在门口候着求见,齐老爷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一般匆匆离去,一场闹剧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走之前,齐老爷没有忘记留下给齐柏的处罚。似乎是真的动了怒,齐柏被打了十个板子,被罚跪了一夜的祠堂,紧接着就是禁足整整两个月,不需任何人进去探望,竟是连书院都不准齐柏去。
三姨娘把自己的亲儿子看得和眼珠子一样,听闻齐柏被如此重罚,憔悴落泪了好几天,接着就拿出了看家本领,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齐老爷那里吹枕旁风,求齐老爷解了齐柏的禁足。
三姨娘生了一张狐媚脸,尽管已经有了些年岁,打扮起来却依旧貌美,可齐老爷铁了心地要治一治齐柏的坏脾气,对于三姨娘的小意逢迎照单全收,可对于齐柏的事情是一点都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