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是奴籍。”
“一般一两到十两不等，如果被几人同时看中，竞争，出价还会高一些。”
“我们不会白养人太久，今天放出消息，两三天左右就会安排买家过来。”
两三天！
秦怀安顿时犯了愁。
十多个姑娘，最便宜都要花十多两银子。而她暂时没有什么赚钱的渠道。
又问到如何注销奴籍。
只要家奴祖上没犯事，而主人家给家奴买房子上户口，再给官府一笔钱，奴籍就能注销！
秦怀安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
见司狱大人在段美人来过之后，态度过分良好，秦怀安便问：“那我可以再和她们聊聊吗？聊一会儿就走。”
司狱大人刚刚才听到那么劲爆的消息，哪怕此时秦怀安的身份只是圣上的女奴……那也是圣上的人！连圣上的大太监都在这边守着秦姑娘，耐心解答问题，那他当然不敢不同意。
还亲自领着秦怀安入内，贴心地送到院子外，给秦怀安与其他姑娘们聊天的空间。
只有大太监吉祥欲言又止。
成了恩人的女奴，此时秦姑娘不该赶紧表忠心，询问陛下有什么喜好，以便讨好陛下，以求更好的待遇，或者诚心报恩吗？
竟然转眼就关心起其他女子。
倒是陛下听闻秦姑娘今天都做过什么之后，早就料到这一层。
来之前特意吩咐他，让他提点一二，想方设法讨好陛下，那陛下才可以开恩考虑买下其他女子，免得其他女子遭罪。
然而。
当大太监吉祥跟去旁听，就听到秦怀安对其他女子说：
“杜侍郎提供的身份有问题，司狱大人亲口说我们都成了奴籍！两三天后你们就要被买走了，大概一到十两一人。你们有藏起来的小钱钱吗，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买了你们，再当场把卖身契给你们，让你们自由买房上户口变平民！”
被廖大人预订过的徐招娣第一个响应：“我相信你！”
因着秦怀安一直在身边，徐招娣衣服里的财物没被搜刮走，于是马上就从肚兜里翻出银票与一些银子，泪眼汪汪的说：“拜托你了，但这可能使你遭遇危险……”
廖大人可是一个官员！
本来她的未来就是一件前途未卜的事，与其等着被残害过两位姐妹的廖大人买去，如浮萍一般依附廖大人身上，不由自主，不如试着相信同病相怜的秦怀安。
如果被廖大人买走，她命都没了，拿着银票又有什么用？
如果被秦怀安买走，她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而且，这些银票，都是杜庄被黑鳞卫控制住的时候，她偷偷的偷取出来，准备傍身的。
只是，担心秦怀安一个弱女子，因为她与廖大人起冲突，以后会被追究。
秦怀安却笑容温和地说：“没事的，放心。”
有着徐招娣起头，早早被杜侍郎送了出去、攥了更多银票的苏春生与董小冰，都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银票与玉镯、银钗等物。除了帮自己赎身，还想帮没有银票的小姐妹们赎身。
然后，秦怀安带着这些钱钱，找了司狱大人，提出提前买走小姐妹们的建议。
“与其三天后找人竞拍，不如今天就卖给我！还能省几天饭钱！我出的价格不算低，银子也绝不会少了你的。”
“对她们来说，被我买走，总好过被卖给未知的人，她们的未来都在您手上！大人，您一定会是个大善人！”
说着，秦怀安还给司狱大人塞银票。
秦怀安还想说得好点，但她刚刚过来不久，会的官话实在不多……
只能说成这样了！
司狱大人：“……”
大太监吉祥就在这盯着，秦姑娘也是陛下的人，他哪里敢收！
司狱大人只能赔着笑，求助的眼神频频望向大太监吉祥。
陛下的旨意，原本是全杀了的，后来却放任她们被买走。
因为养尊处优的郡主，与日夜劳作的女奴，根本不是一回事。
杜侍郎教得再像，画妆再好，肤质的精致无暇度、肤色的白皙度、言行举止，都多有不及。
只有这位秦姑娘，气度万千，发质肤质不必细看，都能看出养尊处优，即使没有太像，也是一等一的美人。
虽然这些姑娘不够养尊处优，但估计陛下能用这些女奴钓鱼，找到那些胆敢亵渎嘉懿郡主的人。
所以，陛下吩咐的事项里，完全没有让秦姑娘提前买人的一项！
见到眼睛抽筋一般的司狱大人的大太监吉祥：“……”
他果然听到秦怀安好奇的故意问话：“司狱大人，您瞅他干啥呀，段公子是您的上峰吗？”
司狱大人：“……”
司狱大人捂着额头，避而不答：“只是眼睛忽然有些疼……”
大太监吉祥也有些头疼了。
不过，秦姑娘是陛下的女奴，她帮忙买的人，不也是陛下的人？
应该说，全天下都是陛下的人。
因此，大太家吉祥并未阻止姑娘们自己买自己，看着秦怀安买了人，看着秦怀安当场把卖身契还给她们，看着她们围着秦怀安又哭又笑又不可思议。
又陪着秦怀安，提议姑娘们在衙门附近租了一处相对安全、价格合适的院子当住处。
末了，他才问道：
“那位廖大人，可是三品巡抚廖武直大人？”
徐招娣打量着人到中年却白皙秀气的吉祥，点头道：“应该是，名字对得上。”
大太监吉祥当时只是说：“明白了，秦姑娘，天色已晚，该回府了。”
等秦怀安上了马车，大太监吉祥走在车窗外，小声提点：
“秦姑娘，您帮她们赎身，用意是好的。只是，廖大人是三品巡抚，位高权重，日后他追查起来的话……哎，您是咱们主子的人，你与廖大人对着干，也会连累到咱们主子。”
吉祥还没说到请秦怀安对回光返照的陛下好一点，还没说到该怎么做低伏小认错讨好陛下……就听见秦怀安的愉悦的声音：
“如果那位廖大人追究，那请你家主子把我送给他，就说由他处置好了。”
到时候看看，会是谁处置谁？
大太监吉祥却愣在原地。
？？？
他从未见过这般女子！
先行离去的段寰宇，微笑没有保持太久。
他很快就沉下脸来，吩咐左右：“去查她提到的廖大人，究竟怎么一回事。”
黑麟卫马上应道：“是！！”
又等了等，天色都黑了，秦怀安都还没回来。
演武场内，段寰宇放下红缨长`枪，面色不虞地问：“她人呢。”
没有指名道姓，但属下都知道段寰宇在问谁。
只有秦怀安，才会让陛下乔装打扮、隐姓埋名装成普普通通的武举人，等秦怀安回府临幸！
可秦姑娘还没回来……
此时，一名青麟卫上前，低头跪地，小心翼翼地回道：
“回陛下，秦姑娘赎出所有杜府女奴，接着马上把卖身契还给她们，带着她们租安全的住处去了。”
第13章 我期待你的努力
◎如果你十分想生的话，我可以努力的◎
段寰宇一阵沉默。
却还得在沉默中继续等待。
此时夜幕降临，月光如水般倾泻下来，在段府庭院中荡漾。
这是秦怀安鲜少见到的。
她的时代，即使入夜，灯照也能如同白昼，遮掩住星辰洒落下来的静谧与光辉。
这颗星球的照明却只有灯笼。烛光低暗，柔和的灯光溶在月色之中，浅浅穿透前方吉祥提着的八角花灯的八面花叶图案，在庭院的地上映照出各色花叶的影子。
秦怀安饶有兴致的盯着地上的灯影，不禁想起杜府先生们吟过的词：“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沉迷于静谧的景色之中。
杜府的提灯只是普通泛黄灯笼，并没有吉祥提的花灯这么精美。
反正段德泽提前离开了，所以她回来的路上欣赏一下美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吉祥见秦怀安来到段府就低着脑袋，乖巧软糯的脸仿佛在低头认错，吉祥心中一叹，一边带路，一边说道：“我们走快一点。”
刚刚陛下先行一步，吉祥还以为陛下有事回宫，晚上再过来。
岂料，到了段府门前才得知，陛下竟一直没有回宫，一直在段府等！
见秦怀安抬步跟上，吉祥急忙开口提醒：
“秦姑娘，你的身份不同昨日，你已经是杜府的女奴，得学会一切以主子为先，听主子的话，遵守府中的规矩，好好为主子办事……”
秦怀安脚尖踢着灯影，好奇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好的，请问我的职责是什么？办事有月钱吗？包吃住？工作多少能休息几天，有年假吗？”
吉祥微微一哽。
从未见过哪个委身于人的女子，会如此直白地提问这些。
外族姑娘或许真的不懂奴仆。
吉祥开始思考了起来。
秦姑娘相当于宫中没有姓名的、被临幸过的美人……又是陛下隐姓埋名的、连妾都不是的通房……还是让陛下特意过来一阵好等的女子！
考虑再三，吉祥一项项回答：
“您需要每日伺候主子，没有休息日，呆在府上不能外出，随时恭候主子的到来。这段日子，主子不在的时候，你需要学习礼仪与段府的家法，做好女奴的本分。”
“按照份例，如果伺候得好，您每月月钱十两，食宿、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等等，都无需担忧，全部由段府支出。另配教养嬷嬷二人，丫鬟十人。”
嘶——
呆在府上不能外出，每日伺候和学习，女奴没有人权！
等等。
转念一想。
工作内容竟然每日，一步都不能出门，段美人真是不懂得节制自己……
不过，包吃包住还有月钱十两的工作，她暂时也找不到相同待遇的。
好吃，人美，还有月钱。
这么好的工作去哪里找！
而且，段美人从那传说中的三品巡抚廖大人手里抢人，也承担了一定的风险。
秦怀安眼睛盯着那纸糊的八角花灯，随口问道：“那每日的伺候具体都是什么内容？”
吉祥：“……”
吉祥捏紧了提灯，用听不出什么心情的语气答道：
“主子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尽一切努力让主子高兴。”
又担心回光返照的陛下因为太过尽兴而伤了身子，吉祥又连忙补充：
“但一切以主子的身体为重，昨夜之事不可太多，要适当地规劝主子。”
秦怀安忘了吉祥一眼，大方点头：“明白。”
看来吉祥也觉得段美人太不节制了！
只是，伺候的内容让秦怀安感到一些怪怪的。
仿佛她是被包养的、没有名分的小情人。
但是，如果段美人发月钱，她是不会拒绝的。
反正还得起。
手握那么多星际科技，一整个科技树就在她脑子的芯片之中……这是星际给予每个公民的、若不幸流浪星球时的底气，也是她的底气。
虽然目前对这颗星球的了解还不够多，但目前来看，她人在京城，所走过的地方，食肆、书坊、当铺、金银珠宝的店铺、大杂院、衙门、杜府、段府……都没有玻璃灯，也没有电灯，没有风扇，没有空调！
不知道有没有蒸汽机，就算有，这工业程度也太低了，一下子步子迈太宽不合适。
先从简单容易的新奇小工艺品入手，比如沙子变玻璃工艺品什么的。
段公子的地位仿佛比司狱大人高一些，借段公子的名头做点生意，如果能打开渠道，四舍五入就是无本生利！
规划着创业起步的事情，吉祥已经把她送到两位教养嬷嬷的手上。两位嬷嬷与几个丫鬟一起，动作麻利地摆好冒着烟的浴桶，还要留下来帮她搓头发、剪指甲、按摩、喷香香。
秦怀安哪敢让她们看到自己的秘密！
便从容又温和地微笑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羞耻，自己来就好。”
说着，秦怀安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嬷嬷与丫鬟们闻到，竟像是喝醉一般，一下子不敢与秦怀安对视，视线挪开。连年已经五十的教养嬷嬷都有撇开目光，面颊微红地退了出去，贴心地为藏在屏风里的秦怀安关上门。
房门一关，被夏夜清凉的风拂过，教养嬷嬷骤然清醒，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避火图，有些迷茫。
刚刚明明要抓紧时间补课，教秦怀安一些宫中低级妃嫔伺候人的手法！
正要重新进去，院子外，侍卫丫鬟们已经跪了一地。
椭圆院门外，墨色长靿靴踏着五蝠图案的青石地砖，大步流星的疾行而来，稠墨的长袍随之翻滚。教养嬷嬷不敢抬头，膝盖已经率先跪好，顺便把避火图书收在袖中，双手交叠在额前，深深伏地下去。
“段老爷到——”
吉祥高声唱着，人在院中不敢入内，侍卫们立在院子外，不敢进来。
段寰宇已经一脚踹开房门，等他进去，房门就被伏地的嬷嬷伸手关好。
——因为秦怀安就在屏风后洗澡！
……
屏风后，秦怀安舒适地在浴桶里泡着热水，擦着头发，刚刚收敛住信息素，就听到外面吉祥唱诵的声音，见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旋风而入。
秦怀安双指夹住一片花瓣，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便又缓缓放开，笑问：“来啦？”
水雾蒸蒸而上，朦胧间，段寰宇已经在屏风内、木桶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往下望，随即别开视线，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