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执行人——大姑娘
时间:2022-07-30 06:45:59

  有个穿西装的男人匆匆走来问她:“永福路八号在哪里?”她指指那黑门,男人也是一怔,可能没想到就在眼前,说声谢了,伸手就推门,门没锁,他跨进去,袁绮跟在后面,映目是四方空地,一对年轻男女在打羽毛球,再后面是一幢三层楼的白洋房,仿古典式的建筑,两边是房间,嵌着青玻璃的黄窗框,三角形的屋顶用的是筒瓦。当中往外拱的半圆阳台,用四根白石圆柱稳固的托起,斜阳洒照进去,可以隐约看见几盆绿植的影子。
  男人去问打羽毛球的女人:“秦姗住在哪个房间?”
  女人摇摇头:“不认识!”并解释:“这里租户很多,你去问杜阿姨,她是房东,应该最清楚。”指着那四根圆柱子当中的门:“她住在进去左手第一间,没人就去右边到底灶披间,这个点应该在烧晚饭。”
  男人便往洋房走,袁绮紧两步叫住他:“你也找秦姗?”
  男人看她穿着法院的制服,神情有些吃惊:“你是?”
  袁绮出示自己的公务证:“秦姗涉及一起强制执行案,我们也在找她。你是哪位呢?”
  男人说:“我姓陆,陆雪峰,秦姗的男朋友!”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袁绮接过,上面清晰印着WD资讯的公司Logo。
  说着话,就到了杜阿姨的住处,敲了会门没人搭理,他俩沿走廊往里走,很快闻到一股子煎臭带鱼的味道,到底果然是灶披间,老房子采光不好,灯泡熏满油烟,像颗烂梨子吊着,也不是很明亮,但烧饭已经足够,因为是大家公用的地方,又值饭点,袁绮看里面人影幢幢,索性问在水池边淘米的妇女:“请问杜阿姨在吗?”
  那妇女打量她,似乎有所畏惧道:“这里姓杜的阿姨多哩!你到底找哪个?”陆雪峰插话进来:“这里的房东、一位姓杜的房东!法院的法官要寻她!”
  “哦哦!”她探头朝房间里大喊:“杜阿姨,你快出来,警察找你!”袁绮暗叹口气,什么时候她变警察了。
  一个矮胖的妇女跑出来,看到袁绮就嚷嚷开来:“我是遵法守纪的好市民,天地良心,每日里敬菩萨,从来没做过恶,你们来寻我做啥?”袁绮吸吸鼻子,原来煎臭带鱼的就是她。
  大概是有人炒青菜或烧汤,水和油相撞就是一声炸响,袁绮皱眉道:“我们到门口去讲!”率先就往外走,待离的远了,没甚吵闹声后,她才止步,开门见山:“我不是警察,是**区法院的法官,这是我的公务证,正在办理一件强制执行案,据走访调查,被告人秦姗租住在此地,她的房间在哪里?”
  杜阿姨松口气道:“你说的秦姗,她姆妈叫张淑芬,还有个阿妹叫秦洁,是不是?”
  袁绮点头:“没错,是她们!”
  “哎呀!”杜阿姨一拍大腿:“你们来晚一步,两周前她们刚刚搬走!”
  陆雪峰不相信:“哪能有噶巧的事!你是不是故意骗我们!”
  杜阿姨受不得冤枉,生气道:“小伙子讲话不经头脑,我骗你们有啥好处!我又是信佛的人,信佛的人不打诳语!”
  袁绮问:“她们住的房子租出去没?如果没有,可以让我看看么?”
  “没问题!”杜阿姨也是爽快人,先回房取了钥匙,再领他们踩楼梯,话不停:“你们来的也快,再晚两天,就租出去了。租把两个外国人,听讲在这附近工作。”
  袁绮随口问:“这里房租一个月多少?”
  杜阿姨掩着嘴压低嗓门:“我一般人不告诉!外国人一万五,中国人一万两!”
  袁绮被逗笑了:“怎地还两种价格!”又感叹:“真是贵呀!一般人住不起!”
  杜阿姨道:“外国人有钱,不宰他们宰谁!这是啥地段,寸土寸金好吧!”
  袁绮打量周围,虽然这种洋房外表光鲜,但内里却是陈旧的,她甚至很闻到淡淡的霉味儿。
  踩着木质楼梯,脚底的质感蓬蓬的,来到三楼朝南的第二个房间,杜阿姨开了锁,一推,门噶吱一声打开了。
 
 
第三十九章 秦姗的男朋友
  袁绮走进房打量了半天,若说桂林两村十号那个租处,秦姗她们走的非常匆忙的话,这里倒是经过仔细收拾和打扫过的,件件摆放整齐,非常干净。
  除了现成的家俱和电器外,连个废纸片都没有留下。
  倒是杜阿姨讲:“这床单和被子不是我的。”
  绿底白花的床单和同色的被子。袁绮在桂林两村十号见过,看来这些被她们摒弃了。
  又问杜阿姨要了租房合同看,就是网上那种标准合同,打印下来写上租房年月和价格,双方签字达成,签的是张淑芬的名字。
  袁绮问:“她们有没有说为啥要退租?我看退租期限还没到!”
  杜阿姨道:“张淑芬跟我讲,她们要随女儿回美国去。押金退一半给她就好!我就欢喜这样爽快的性格,你们不晓得,她岁数同我差不多,但人老文雅,讲话细声细气,不像我大嗓门,哇啦哇啦的。”还怪有自知之明。
  袁绮把租房合同拍了照后,就下楼离开,陆雪峰一直未多话,此时随在她身旁,边走边问:“秦姗犯的什么案子?你们晓得她在哪里吧?”
  袁绮反问他:“你不是她男朋友吗?她没告诉你她在哪?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陆雪峰苦笑地摇头:“是我打电话到BCM,张总监让我来这里找找看,结果扑了一场空。”
  袁绮心底微动,问他和秦姗谈恋爱多久?此时已走出洋楼,听到吵吵嚷嚷声,好些人在看热闹,原来有个租户新买的裤子,下水后晾在门前,不晓被谁顺手牵羊了,恰他们走过,见是陌生面孔,抬高音量道:“外头铁门总不关,随便什么人进进出出,杜阿姨呢,她管不管,她不管,我要报警,抓小偷!”有人瞎起哄:“杜阿姨在灶披间煎带鱼,臭得要死!”
  吵闹声在背后渐远了,袁绮顺手把铁门关牢。陆雪峰抬腕看看表,指着不远的咖啡馆,挺诚恳地:“袁法官,能和你聊聊么?”
  袁绮没有拒绝。
  走进去是个特别小的咖啡馆,只寥寥几个卡位,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开起来已属难得,没有客,两人靠窗坐了,咖啡没得选,除了摩卡,就是拿铁,店员卖力地介绍他们的小西点,淡奶油布丁、玛德琳蛋糕,还有提拉米苏和泡芙,价格令人咂舌。
  袁绮只要一杯摩卡,陆雪峰便要了拿铁。店员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室内开了空调,暖烘烘的,陆雪峰脱掉西装,把领带拉松些,他是个挺英俊的男人,先说道:“我和秦姗谈恋爱有一年吧!她来我们公司做项目,我是项目负责人,接触的比较多。怎么评价她呢!业务能力并不出众,你知道我们这行优秀的人才太多了。但她也有自己的特别之处,非常性感!”袁绮喝口咖啡,觉得他还挺肤浅的。
  陆雪峰似乎也觉得表述不妥,接着说:“还是因为志同道合的缘故!”
  袁绮打断他的话:“秦姗是什么时候和你中断联系的?”
  陆雪峰沉默片刻,才道:“应是四个月前,我和她提了结婚的事,她没有拒绝,却变得古怪起来。”
  “这话怎么说?”
  “项目并没做完,她之前天天来,雷打不动,自那后,一星期先还来一两次,渐渐不见人了,有会时,要么张总监来,要么Skype。打电话问她,就说手上接了另外的大项目,工期紧、会议多,常出差,等结束就好了!做我们这行真的,要么没项目,一但有了就是加班加点熬通宵的命。我能理解她,尽量不去打扰她,确实我也挺忙的。倒没想过再联系她时,电话成了空号。”
  袁绮问:“她住哪里你不知道?毕竟你们谈恋爱的时间不算短,一年了!既然提到谈婚论嫁,你没见过她的家人吗?她的姆妈,还有妹妹?”
  陆雪峰往咖啡里加奶精,再用小匙轻轻搅动,默有一会儿,无奈道:“她解释过,在上海只有母亲和妹妹,居无定所,一直靠租房子住。我倒不介意这个!她带我去过桂林两村十号租住的地方,见过她姆妈一次,一起吃过饭。”他又添了一句:“秦姗的妹妹不在,听她讲,她这个妹妹有抑郁症,正在医院里进行治疗,挺严重的,会自杀的那种!”
 
 
第四十章 蜀地辣子鱼
  陆雪峰问:“袁法官,秦姗牵涉的是什么案子?”
  袁绮简单的述一遍,他显然深深被震惊了,半晌讲不出话来。
  袁绮见也难问出什么,正要告辞,却听他道:“其实我怀疑秦姗还有别的男人!”
  “怎么说?”
  他有些难以启齿,忽然间又想通了,直言不讳:“秦姗和我在一起时不是处。”
  “她美国回来的!”现在年轻人的性观念不比从前保守,更况在国外长大的秦姗,说来也无可厚非。
  陆雪峰摇摇头:“她排斥和我做爱,每次都表现的十分痛苦!好像我在强暴她似的。”他可能怕袁绮多想,接着为自己正名:“我前女友可以证明我有多正常。所以据我推测,她在听到我要结婚的提议后,又割舍不下那个男人,便起了分手的念头,先对我逐渐冷淡,再断了联系。袁法官,你说我推测的有没有道理?”
  袁绮耳根子有些发烫,把杯里咖啡喝完后,才道:“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不足以证明,还需更有力的证据!”
  手机来了短信,是邵杰发的:【到哪了?我在蜀地辣子鱼。】袁绮秒回:【在路上。】
  结帐时她要AA制,陆雪峰不肯,抢着付掉钱,又问她要了微*信:“若是有秦姗的消息,可以互相通个信。”
  且问她去哪里,听说要往安福路,非要送她一段:“你别看地图不远,走过去还是有些路,半个小时总要的,我正好顺路。”
  袁绮难以拒绝,上了车驶起来又有些后悔,正是下班高峰区,闹市里堵车严重,还不如她走的快。
  到达蜀地辣子鱼时,邵杰和曹奕远站在门外说话,同时看见袁绮从一辆奥迪车上下来,邵杰手插在裤袋里、神色淡淡的,倒是曹奕远笑问:“好车!男朋友?”
  袁绮唬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曹奕远还在开玩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叫他下来一起吃辣子鱼。小袁你年纪还轻,参不透男人,我们就不一样了,做法官多年炼就一双火眼金睛,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袁绮叹口气:“都说不是了!”
  邵杰开口道:“快进去吧,外面冷。”随手掀开棉帘子,一股热气混着辛辣麻椒味扑面而来,袁绮忍不住打个喷嚏,他看她一眼。
  曹奕远的助理黄凯在等锅开,袁绮坐他对面,听邵杰说了一声:“往里面坐。”本能的抬头,他的眼睛乌黑深邃,连忙挪开,他便坐下了。曹奕远坐到黄凯旁边。
  空调开的很足,袁绮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一件粉蓝的羊毛衫,袖管很松,她索性卷起捊到肘处。
  服务员送来一碟辣卤过的鸭头,有四个,看去湿乎乎的,上面搓满花椒和辣椒籽,袁绮不太敢吃,曹奕远、黄凯不客气,各挑了个津津有味的吃起来,服务员把鱼片都倒进沸腾的锅里时,袁绮突然觉得自己的右手被昭杰握住了,虽然这份亲热暗藏在桌子底下,也足够令她心惊肉跳的。
  曹奕远边吃边问袁绮:“小袁怎么不吃?味道很不错的!”
  袁绮抿唇笑道:“看上去很辣呢!”曹奕远又斜眼看向邵杰:“你怎么也不吃?”
  邵杰握紧袁绮的手指,又细又滑,感觉很美妙,听得他问,漫不经心地:“我也觉得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家店他们来聚餐可不止一回,哪次听他喊过辣的,不过无所谓,曹奕远不客气地把鸭头碟子端到自己面前,朝黄凯道:“我一个,你一个!”
 
 
第四十章 月亮惹的祸
  直到服务员把满盆的红辣椒用漏网勺捞净,且说请慢用后,邵杰才松开手,拿过袁绮的小碗帮她挑鱼片。
  曹奕远啧啧两声:“小袁,你遇到了个好领导!”
  服务员又送来两瓶三得利,给他们玻璃杯里斟满,邵杰不喝,他要开车。
  黄凯还在啃鸭头,嘴也不闲着:“郑青青要有这待遇,她哪里舍得走!”
  邵杰不理他们,把碗递到袁绮面前:“慢点吃,有些烫。”
  袁绮红着脸说谢谢,瞟见曹奕远和黄凯似笑非笑的表情,愈发不自在,岔开话题问:“你们今天追的案子怎样了?”
  鱼片又辣又鲜,好吃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喝口啤酒,沁凉到心底,觉得这两样简直是绝配。
  黄凯道:“他跟我们玩猫鼠游戏也一年快了,好不容易才逮住,想想那些就等这工资生活的员工,可气不!”
  曹奕远用湿棉巾擦手,说道:“限制消费令里规定,老赖子女不允许就读高收费私立学校。这次也同他和校方讲明,他儿子当场就崩溃了,明年就要高考,不让上学怎么办,他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打电话给老婆尽快凑钱,我们先让法警带他回去拘留15日再说。”
  黄凯道:“这就叫啥,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非得切身痛到肉了,才晓得不能这样搞。”转而又问:“秦姗案子有眉目了没?”
  袁绮便把去永福路找秦姗租住地的经过讲了一遍。曹奕远恍然:“冤枉你了,原来奥迪男是秦姗的男朋友!”
  邵杰想想问:“秦姗母女两周前刚刚搬走?这是房东的原话?”袁绮差点被问住,仔细想想点头说是,她一定没听错。
  邵杰再问:“我们首次去BCM是什么时候?”袁绮回答:“两周前.....”她顿住,这也太巧合了。
  曹奕远笑道:“你瞧奥迪男都能找到永福路,就不兴秦姗有个偷风报信的人?!”
  是前台小姐?还是张总监?或者赵经理?虽然可疑也不过猜测,没有任何办法。袁绮想,若两周前不是BCM的百般阻挠,一定已将秦姗找到了。她为近在咫尺的错过而懊恼,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黄凯给她满上:“小袁挺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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