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时雁西吸了吸鼻翼,冲喻策绽开一极绚丽的笑容,扬了扬手上的风筝,哽着喉咙,柔声道,“阿策,我们去放风筝吧!”
喻策像以往一样,抬手想要去摸了摸雁西的发鬓,可手临发髻之时,时雁西骤然生退,避开了喻策的手,喻策落寞的看着落空了的手,苦涩一笑。
时雁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下意识里避开了去,瞧到喻策神情,心仓仓然,她上前一步,将发鬓顶于喻策手心,蹭了蹭。
这模样,像极了慵懒的狸狐,喻策失笑,偏头望向押解的衙役。
衙役早得了尚靖耳提面命,且又得了时家不少银钱,倒也是和善,上前解了喻策枷锁,丢了一句,“只有一刻钟。”
枷锁虽除,铁链仍在,不好动作,所以雁西便让喻策拿着风筝,自己提着线圈,一次次的奔跑,想要将风筝带上天去。
可老天似有意捉弄一般,炽热中不带有一丝清风。
雁西跑了无数次,跌了好几跤,风筝刚扬上天,便栽葱般掉了下来。
“阿策,我们再来一次。”即便雁西早已泪流不止,笑的比哭还要难看,她还是努力的冲喻策扬了扬嘴角,将风筝递了过去。
“雁西,我们不放了。”喻策心疼的拉住雁西,看着她裙上的泥泞,额头上沁出汗液,劝着她,不要再坚持。
“再一次,再一次,它肯定会飞起来的。”雁西挣开了喻策的手,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就在她奔跑之际,微微的细风,拂面而来,带着风筝在空中颤颤打着旋儿,挣扎着,最终却又爬上了更高的天际。
雁西将线圈递给喻策,乘着这一缕清风,又将另一只风筝带上了天际,他们手执线圈,
并肩而站,享受这这份随风即逝的宁静。
可很快身后衙役的催促声,越发急切,“时候到了,该走了。”
喻策痴恋的目光不愿意从雁西身上挪开半分,他扬手,想要将手中拉扯着风筝的线圈递给雁西。
“等一下。”雁西没有接,而是将自己的线圈绕在了喻策的线圈上,如此反复,两根拉扯风筝线缠绕在了一起。
在喻策不解的目光中,雁西又摸出了一柄剪子,将彼此手中的线圈剪掉。
失了力,却又缠绕一起的风筝,瞬间相携着,向远处飘飘扬而去。
“阿策,你看,它们在一起了。”雁西抬手拂了一缕被风吹散了碎发,哽咽的声音,再也藏匿不住。
喻策一怔,随即明白了雁西的意思,他用力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恩,它们在一起了,无论是生是陨,永远都不会分开。”
第13章
这边作着生生别离之叹,而时家此刻,亦是迎来了一位贵客。
按理来说,萧云谏本应在喻家之事眉目分明时,就离开羊城,可他却还是留下了,并以极大的耐心等到了今日。
为的就是在此刻向时家人请罪,他跪在大堂之上,满脸愧疚,对着坐在上首的时淮娓娓道来那日情景,末了俯身一拜,言辞切切,“还请时老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时淮一脸震然,和侧首的余氏面面相觑之下,终于明白了这两日来雁西闭门不出的反常。
在喻策判决之后,他和余氏便忧心,雁西若执意随喻一家一道去往北陌边境,他们是允还是不允。
允的话,两家已经退亲,这无媒无聘,算是奔,不管在何处,雁西都会低人一等,可不允的话,依着两个的孩子的情分,雁西定然伤怀,到时怕是要坏了父女情分。
当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可这两日,雁西非但什么都没有说,而且什么也没做。
这反常的模样,让他们越发摸不着头脑,如今在萧云谏嘴里,才总算是知晓了缘由。
于情来说,他们该怪萧云谏让雁西失了清白,可于理,喻家人能保全性命,全靠萧云谏相助。
过河拆桥的事,时淮做不出来,但若不痛骂萧云谏一场,他又有何颜面作为一个父亲。
时淮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望着萧云谏,别过头去。
余氏亦是忧心忡忡,她望望时淮,又瞧瞧萧云谏,半响之后,终是开了口,“萧大人,你可知雁西绝不为妾。”
这是他们夫妇对雁西生母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不为妾。
要说成亲,萧云谏的门庭岂是她们时家能够攀附的,可若为妾,她和时淮又有何颜面面对雁西生母。
但雁西的清白之身已交付给了萧云谏,这妻妾与否,门庭高户,当真是愁煞个人。
萧云谏又怎么可能不知晓两老的担忧,更何况他想等的就是这一句,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他目光坚定,神情肃然的望着两老。
“我知道,伯父伯母,我萧云谏在此立誓,此生若不能娶时雁西为妻,余生便不在娶亲。”
这信誓旦旦的誓约之词,让时淮也不禁回过头来,重新打量起来了萧云谏,“萧大人,你可知自己的说的什么,你一侯爵世子,雁西出生寻常,你爹娘会应允让娶雁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