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一直打量着时雁西的神色,未曾出言,如今才开口,做了那事后的和事佬,“还是许莓最懂我心,雁西,可愿一赏。”
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直接将雁西的恼火尽数给憋逼了回去。
话都已经被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还揪着不放,倒显得是她蛮不讲理,时雁西纠结了一下,终究是缓和了神色,淡淡道了一句,然坐在了阶下。
“左右无事,瞧瞧也是不错。”
许莓见此,一个起手,丝竹声声,悠远扬扬而起来,平蝶随声而动,舞姿轻曼,步调轻快,窥她平常呆然的模样,哪里会想到,竟是个极精湛的舞者。
萧云谏虽吹弄着玉笛,可目光却一直在雁西身上,看她神色平平间,全然瞧不出是喜还是厌恶,终是没忍住开口询问,“雁西以为如何?”
“萧大人,好艳福。”把个伺弄人的婢子,娇养的比小富人家的女子还要金贵,难怪会有宁娶大户婢不取小户女的说辞。
这容貌身段,技艺,伺候的人功夫,当真是她拍马也追不上过的。
雁西虽说是自叹不如,但也仅仅只是自叹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不如。
世人有所长技,亦有短处,这处处与旁人攀比,岂不得将心累死。
就这?萧云谏被雁西的感叹,怔愣了一下,他自伤自身,总算是让时雁西将他羊城时的冒昧揭了过去,如今便要磨磨时雁西的性子了。
他以为,不过是侯府一个婢贱,就比羊城官眷女子仪态,技艺更较一筹,见到的人,该是要自卑几分吧。
可雁西这个回答,出乎他意料不说,更是打了他的脸,他要承认了,岂不就成了风流浪荡之徒。
萧云谏有些哑然失笑,“雁西莫要打趣于我,她们是家生子,能有今日,也是侯府恩赐,与我并无大多干系。而且,此生能有雁西相陪,这世间万千颜色,便再也入了我的眼。”
突然的情深款款,让雁西慌乱不已,她‘噌’的站起来,拉开了萧云谏的距离,她咬了咬下唇,下意识里往许莓,平蝶处瞧了一眼,看到她们揶揄目光,心中恼怒,这人怎的这般不害臊,这种话岂是随便能说,这不平端端的让人误会。
雁西无语,又无奈,想辩驳与萧云谏撇清干系,又清楚在这个地方,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人听她的,更别提是认同。
憋屈的劲儿,让雁西唯一能做的反应,竟是落荒而逃。
萧云谏在背后瞧着,也不阻止,他手中玉箫轻摇,面上的神色越发意味深长。
一日,两日,三四日,廖氏虽遣了嬷嬷过来,意图见见时雁西,却被萧云谏推拒了回去。廖氏恐母子关系,闹的太僵,倒也没在为难,只是这娶亲之说,自然也不能再提。
侯府的下人,听闻世院里多个绝艳的女子,好奇之余,自然有胆大着心生窥视,可萧云谏如何会将雁西的颜色显露于人前,顺理成章的,院外多了好些守门的护卫。
雁西性子活泼,哪受得了这般拘束,更何况,抬头见君,低头见君,睁眼第一人亦是见君。
如此频繁的相见,饶是雁西也是招架不住,她虽说已经将羊城的错放下,可心中疙瘩仍在,更何况她是遭逢事变,迫不得已离了羊城,她生在羊城,养在羊城,这是她第一次离家,第一次独身一人,身无倚仗,又满怀忧心。
烦闷,思乡又忧心,无措。种种情绪交杂,越发让雁西看不清前路。
是夜,已入沉沉然,万籁俱寂,唯有草虫低唱,时雁□□坐栏杆,仰头间,清月皎洁,星光璀璨,遥望远处,更有点点萤光周旋于花木之间,清风徐来,淡淡清香,在这夜里,让人徒增寂廖。
萧云谏得平蝶来报,说是雁西未歇于寝,他自然得窥探一番,扬手将身上的披风取下,披在雁西背上,萧云谏这才坐于雁西旁侧,侧头望着于月光下映衬的皎白脖颈,语气柔和。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雁西凝望着月色,并没有动,神情似有惆怅,“今日,是我二兄生辰。”
原来是思家了,萧云谏默然,而雁西显然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还记得,有年生辰,爹爹赠了二兄一把弹弓做生辰礼,我瞧着眼馋的很,耍赖撒娇应要夺了过去,二兄不肯,还用弹弓将我额头打了好大个包,可疼了,我哭了一日微歇,那晚的月,也如今日一般,二兄偷偷将我带出闺房,在院里打开了一个萤囊,萤火虫四处飞舞在我身际,那景色真的好美。”
时雁西明明仰了头,可晶莹仍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不敢低头,因为此时此地,她的脆弱,无处可慰。
这倔强的模样,让萧云谏没来由的心一软,“你且等等。”
说罢,萧云谏便跃下栏杆,转身回了院里。
正待雁西不解之际,便已看到萧云谏再度走了出来,他转到雁西跟前,向她伸了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夜太晚,不如算…你这是要作…何?”雁西看着他伸过来的,犹豫着,开口拒绝。
话还没有说完,萧云谏已经料到了她的拒绝,他将手伸过,拉住了雁西的胳膊,往下一带,雁西措手不及,直接往下跌了去。
萧云谏一把揽住雁西,就在雁西要生怒之时,又是放开,这一来一去,让雁西摸不着头脑不说,这怒也无从发泄。
“得罪了。”萧云谏没有回答雁西的问题,而是致了句歉,拉了雁西的手腕,跑着出了院子。
雁西被拉扯着,又挣脱不开,只能随了萧云谏的脚步,可显然,已生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