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雁西嘴里说着没事,可看她那样,哪有半点像没事的样子,喻凉满腹担忧,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比从前,便是想护雁西周全,也是有心无力了。
喻凉张了张嘴,最后便只剩下一声不甘的叹息,“你可千万别骗伯伯。”
只这种祥宁的氛围,很快就被破坏。
“你还跟她说这些干什么,要不是她,我的阿策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喻母嘶吼着,表情狰狞冲了过来。
“你还我阿策,把阿策还给我好不好……”她一脸悲苦,祈声哀求着,周身陷入莫大的拒绝中。
眼瞧着她就要对雁西动手,沈隅终于还是出手了,他手刀砍在了喻母的后颈上,喻母嘶吼一顿,下一秒白眼一翻,就往地上栽去。
落地之前,沈隅已经将捞了起来,他冲着一脸紧张的喻凉龇牙一笑,“阿伯,她太激动了,我怕她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就让她先睡一会儿吧。”
喻凉紧张的神情稍缓,“好,好,那就麻烦小兄弟帮我把婆娘送回屋吧。”
说罢,他又转向了雁西,笑的一脸慈祥,“也是我糊涂,见到雁西太高兴了,竟忘了请你进屋叙说,只是屋室简陋,让雁西见笑了。”
“喻伯伯说什么呢?能再见你,已极是欢喜不过了。”雁西抹着泪,笑着附和,上前搀了喻凉,入了屋内。
屋内除了几张缺角少腿的桌凳,一张垫了脚的木板床外,再无过多的物件,可即便这般窘迫,却收拾的极为安静整洁,该是花了不少心思。
扶着喻凉落下座,待沈隅将喻母扶到床上歇下,她这才转回来视线。
虽已经从陈将军那再度证实了阿策已经不再人世,可雁西还是想知晓个清楚明白,这其中到底生了什么变故。
“喻伯伯,刚刚伯母提及阿策,他可是生了什么事端。”她佯装不知,摆出满脸的疑惑,开口询问。
“唉”喻凉深深叹了口气,吸了一口旱烟,这才缓缓开口。
“去年我们离开羊城,赶往北陌,知州念着以往情分,再加上你爹使的银子,我们这一路到未曾受过什么苦,我记得那是九月初三,我们一家下工回来的路上,遭到一个黑衣蒙面男子的偷袭,那人武功极高,且招招不留情,定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
“阿策为了保护兄长和我那婆娘,唉……”提及往事,喻凉脸上的皱纹堆在一处,像极了一个‘苦’字。
就那一次,他断了腿,阿策…阿策这才丢了性命,都怪他,是他老而无用。
喻凉懊恼的捶打着自己的断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喻伯伯…”雁西正待要劝,一个人影就冲的进来,打断了她的话。
“爹娘,别怕,我来救你们了。”
正是闻讯赶了回来喻峻,他已全然不像在羊城时的文弱书生模样。
此刻一脸气势汹汹,握着把锄头,与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等他看清了是雁西时,面上一喜,忙丢了锄头,又回头看了好几眼,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
“雁西,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来寻衅滋事的,吓了我好一跳。”
雁西笑了笑,算是回应。
她这会哪里还有什么寒暄的心思,该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剩下未能言说出口的,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恳求的望向喻凉,“喻伯伯,我想想去看看阿策。”
“去吧,阿峻你带雁西过去,我…就不去了。”喻凉闻言,他垂了头,就着凳腿敲了敲旱烟杆,沉吟了片刻,终究还是拒绝雁西,冲喻峻吩咐了下。
喻峻神情一正,俯身将锄头塞到墙角,回头望向雁西,“跟我走吧。”
雁西向喻凉拂了礼,这才追着喻峻的脚步而去。
阿策的埋骨之地,并没有很远,且简陋的有些过分,一个小小的土包,一块竖插的木碑,上书着‘喻策之墓’,便可笑埋葬了阿策短短的一生。
雁西伸手抚摸着木碑,她想要冲阿策笑,可弯了弯唇,唇已颤抖着不听她的指挥。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望着喻峻和沈隅,轻声说道,“两位兄长,我想单独和阿策待会。”
喻峻点了点头,没有过多犹豫的走开了。
“雁西,我就在不远,有事你就叫我一声。”沈隅眼中划过一缕担忧,他迟疑了一下,冲雁西留了句话,这才转身离去,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寻了高些地,能瞧见雁西的身影,这才停了下来。
“阿策,我来看你了。”雁西蹲下身来,手指摩挲着木碑上喻策的名讳,喃喃轻语,“你会不会嫌弃我来的太晚。”
“你可不能怪我,不是我不想见你,只是我这一年来自顾不暇,连自保都成了笑话。”
“你该是怪我的吧,若不是因为我,你还是羊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怎会成了眼前这一捧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