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开口,喻策的身影在雁西眼中如雾一般消逝,那位置上分明是先前站在慕姨身边的女子,哪有什么阿策。
“慕舒,别胡闹。”沈隅听到‘心上人’的时候,脸色就变化了,想要阻止,已是不能,他只能拼命的给慕舒递过去眼神。
慕舒却是一脸的疑惑,沈隅只能将她拉到旁侧,低语解释。
只能留下沈赐向雁西解释,“她是慕舒,慕姨的女儿,她的眼睛天生有疾,分不太清颜色。”
雁西知道他们是在紧张她的头发,她温温和和的勾了下唇,“不打紧,我并不在意。只是刚才……慕舒姑娘怎么突然就……”
“这也是她的独门秘技,只要闻了她的香,她就会变成任何你想见的人,或者是她想让你见的任何人。”
说到这个,沈赐脸上的神情,也有了一丝无奈,显然是因为这个,他在慕舒的手里吃了不少亏。
这么神奇?雁西不由得多看了慕舒一眼。
而不知何时,沈煦走到了雁西的身边,继续着先前未完的话题。
“雁西,非是爹不让你回京,萧云谏此人,城府极深,想要对付他非是你想的那般的简单。我不希望我盛威侯的女儿,依赖于身份,以为我名声在外,便无人敢欺,遇事只会莽撞的冲了上去,用自己羸弱不堪的力量,在狡猾而勇猛的敌人跟前,变成一桩让人可笑的荒诞故事。”
雁西抿了抿唇,想要反驳,可一想到萧云谏待她的手段,整整一年间,他对自己使尽了手段,她半分都未曾察觉。
若是梁致,若不是宁鞠衣,恐怕她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是她太蠢,太天真,以为只要有了和他们比肩权势,再不是从前那个可随意欺辱打杀的时雁西。
却忘记了,以萧云谏的城府,何需亲自来打杀她。只需得随意施展几个手段,就可以将她玩的团团转。
她太过于急切想要讨回一个公道,竟愚蠢到以为只要站在他们的高度,便可以摆平一切。
是她昏了头,她已经输不起,也不想让萧云谏他们再一次在她的尸首前,猖狂得意。
沈煦的话,如当头一棒,敲响了她的警钟,让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不免生出些后怕。
沈煦见她已然想透,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也不需要着急,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你就跟着慕姨学医,你骨骼已定,习武已经太迟了,但回京之后,终究会有我们提防不住的时候,你需要学些自保之能,待时机成熟之际,我们便可一同回京。”
雁西眼前一亮,有些迫切的问道,“这个时机,要等多久。”
“不会很久的,短则四月,长则半年,在此期间,你还得将蜀京各家权贵的势力分布掌握明白,尤其是萧,梁,宁这三家,未来你会辛苦。”
“我不怕。”雁西铮铮回道,只要能给阿策,给她那夭折的孩子,给喻家,给自己讨回公道,她什么都不怕。
沈煦赞许的望着雁西,他抬手想要轻抚雁西的发鬓,以示夸奖,可还未碰到雁西的头,她已下意识里退开去,眸中一闪而过的畏惧,并没有逃过沈煦的眼睛。
心中对萧云谏的怒气,又上了一层,他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整个动疆做为后盾,你不需要孤军奋战。”
要说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在萧云谏那里,她学会了,说的永远都要比做的好听。
诺言的可不可信,终究还是要看往后的行动,只是在此之前的这么长的时间,什么都不做,她有些不甘心。
“可在我们回蜀京之前,就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吗?”
“当然不是。”沈煦一口否定,示意雁西目光望向慕舒,“我会让隅儿和慕舒去往蜀京,在你回到蜀京之前,我会让他对你所作的一切,愧疚不安,后悔懊恼,噩梦缠身,不得安宁。”
雁西这才恍然,对了,慕舒轻易的就让她看到阿策,若对上萧云谏,那岂不是……
只是,萧云谏对她会有情谊吗?雁西半点儿都不相信。
但沈煦说的这么确定,想来早已有了计划,不像她,满头热血都是莽撞。
雁西念头一起,不由间,生了些气妥,可是马上又抖擞了起来。
她要做事很多,多一刻的悲秋悯月,都是浪费。
瞧着此刻,雁西的眼中焕发的神采,虽说是因为恨,但对于沈家众人而言,却如驱散了多日的阴霾。
毕竟对于先前那似乎马上就会随风消逝的雁西,这已经是最好的改变。
七月的蜀京,再度的迎来乞巧的狂欢,这一次,萧云谏不需要像上一年那样,费尽心思,躲离这份热闹。
他带着宁鞠衣,穿行在蜀京的大街小巷之上,他们做着情窦初开的少年好女才会有幼稚举动,嬉戏打趣,互扮鬼脸,斗诗吟曲,直至月上阑珊,街上的行人渐散,萧云谏意犹未尽的将宁鞠衣送回,这才带着余兴,着家而去。
“跑啊,臭娘们你不是挺能跑的吗?我倒要看看,今儿个,你能跑到那里去。”
已歇静的大街上,传来突兀的狞笑声,声音还夹裹着仓皇急切的脚步声,像萧云谏靠近。
让还在回味中的萧云谏,只觉晦气,扫了兴致。他眉头微皱,往路边挪了几步,背过身去,表明了不愿参与的立场。